卷一 初入江湖 第五章 趙無涯
周鄭伸手拍了拍李沐鴻的背，嘆息道。
“你師兄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他只是壓不住性子。”
在一邊的徐斌聽到這話，翻了個白眼，犟道。
“我怎麼就不是好人了，我懲奸除惡有錯嗎？徐爺我雖然下手黑了點，但只殺禍害！”
李沐鴻心裏也知道，徐斌待他很好，非但沒有欺負過他，還處處照顧，不過，他還是接受不了徐斌的作為，徐斌完全可以給他們一個痛快的死法。
但李沐鴻不知道的是，從未有人給予過徐斌一家，哪怕半點的同情與寬容。
等李沐鴻緩過來，一行人便繼續行進，此時距離目的地已經沒有太遠，在天黑之前足以趕到。
在垣城外不遠處，有一個礦場，主產鐵、銅等礦材，如此珍貴的資源，阿勒家當然不會放過。
雖然是阿勒家族自己家的產業，但只要礦場每個月都交足份額，便不會有人來管，畢竟這地方的條件實在差了點，所以，整個礦場基本都是工頭一人說了算。
礦場的礦工都管工頭叫光頭大哥，他們雖是礦工，但實則都是漢人奴隸，根本沒有酬勞一說，若不是工頭照顧，別說是吃飽飯，光是畜生般的工作量，就不是他們能受得了的。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三百多個礦工正紮成幾堆，圍坐在大火爐邊上嘮嗑，每個人手裏都拿着兩個窩窩頭、一碗野菜湯，吃的不亦樂乎，工頭自然也在其中。
不過在工頭邊上，還坐着五個完全不合群的人，這五人當然是周鄭一行，他們也不過剛剛才到，正好趕上飯點。
早已飢腸轆轆的徐斌，二話沒說，飛卷殘雲般的將食物吃完，看的李沐鴻目瞪口呆，他們的吃食和礦工無二，也是窩窩頭配野菜湯。
徐斌和礦工們吃的津津有味，並不代表這飯就真的好吃，窩窩頭很硬，吃下去有些扎嗓，而那野菜湯中，也有不少草根摻雜，喝完后滿嘴都是苦澀，根本嘗不出一點鹽味。
李沐鴻很餓，但這頓飯實在讓他難以下咽，不過看到其他人都吃的津津有味，他也只好強忍着把飯吃完，默默在心中問道。
“他們怎麼能吃得下這些？”
工頭個子不是很高，但非常壯實，穿着和一般礦工無二，手上有一層厚厚的老繭，那鋥亮的大光頭沒讓他顯得更有氣勢，反而有些滑稽，如一隻剛破殼的肥胖小雞一般。
見周鄭五人一直盯着他的大光頭看，工頭很是不爽，強行壓住把他們都給扔出去的衝動，在一旁吼道。
“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光頭嗎？”
工頭嗓門很大，以至於整個礦場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不少正在吃飯的礦工甚至都把菜湯噴了出來，在心中無奈道。
“大哥，光頭可以用美麗來形容嗎？”
只有徐斌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抱着手裏已經乾乾淨淨的飯碗，走到工頭面前，覥着臉問道。
“大哥，廚房在哪？”
此時工頭心中的不爽已經翻了一番，當然不會給徐斌好臉色看，再次吼道。
“老子比你爺爺都大，誰是你大哥？”
不得不說，只從外表來看的話，真不一定能看出他的真實年紀。
聽到這話，徐斌也不爽起來，嗆道。
“還真沒看出來啊，原來是個糟老頭子，走眼了走眼了。”
這工頭在礦場呆了這麼些年，除了周鄭，誰還讓他受過氣？抓起身邊的鐵鎬就要動手。
徐斌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一邊撒丫子跑路，一邊嘴上也沒停。
“你這老頭子脾氣不太好啊，人老了就得平心靜氣，不然容易痴獃，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孤寡老頭，要是痴獃了都沒人照顧，那豈不是很慘。”
還在啃窩窩頭的周鄭見兩人一追一跑，搞得整個礦場都雞飛狗跳，實在無奈，只得偷偷使出一個飛陣，把徐斌定在原地，對工頭喊道。
“老趙，沒事，儘管下死手，這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
不用周鄭提醒，工頭對着屁股就是狠狠幾鋤頭，打的徐斌慘叫連連，完事還不忘補上一句。
“你們師徒就沒一個好東西。”
此時被陣法控住的徐斌欲哭無淚，只能無力喊道。
“你們老年人不講武德！”
等這段鬧劇結束，工頭還是給徐斌又拿了一碗湯和幾個窩窩頭。
徐斌這人也是實在，等窩窩頭拿到手上，便又喜笑顏開起來，完全忘了屁股上的腫痛。
待一眾人把飯吃完，工頭就領着周鄭一行到了一扇門前，這扇門被一個大鐵架擋在後面，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這門的存在。
大鐵架看着並不輕，但工頭僅憑一隻手就將其抬了起來，放到一邊，帶幾人走了進去，這門后是一條階梯，直通地下，大概有六七米深的樣子。
在階梯底部，有一座類似鼎一樣的機關，平躺在地面，這機關很大，有一人半高，精鐵鑄造，看起來厚實無比。
見工頭用一種特殊的手法，按順序敲擊機關上的不同部位，不久后，機關就從裏面打開。
機關后的場景驚呆了眾人，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制兵坊，因為在地下不好散熱，所以哪怕是冬天，這下面的溫度也是高的出奇，可能有四十度左右。
在這地下制兵坊里，還有近二百名鐵匠，每人都光着膀子，脖頸上搭着已經被用到發黑的布條，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
李沐鴻等人可能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周鄭清楚的很，漢家有近三分之一的兵器出自這裏，這是漢家的底蘊。
不一會，有一男子走了出來，看起來有二十五六歲，他個子很高，也很壯實，寸短的頭髮根根樹立，邊走邊用脖頸上的布條擦汗，看起來非常的憨厚老實。
“師傅，你回來啦。”
這男子就是工頭的大徒弟，劉鐵柱。
“嗯，這邊沒事，你去通知下大家，今天晚上好好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劉鐵柱人如其名，妥妥的一根筋，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李沐鴻和何玲玲，便跑去通知眾人。
此時李沐鴻已經用一條手絹蒙住了臉，在經歷過馭獸師事件后，周鄭就問何玲玲把手絹要了下來，為了他人的安全着想，必須得蒙住。
到了這裏，周鄭也沒看見任何一個九玄，隨即眉頭一皺，問道。
“漢家沒有派人來？”
這工頭本名叫做趙無涯，是一名通玄級練器師，一直管着漢家在垣城的這座制兵坊，他也是漢家必須保護的對象。
因為小泥村被廢棄，導致這片區域的重要程度大幅度降低，所以按計劃，漢家總部會派九玄來，護送垣城制兵坊的人離開，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他周鄭來此，就是確保轉移前不出意外。
“我也是剛剛才接到消息，北邊出了點狀況，暫時抽不出人手。”
趙無涯雖然擺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但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周鄭滿頭黑線，他心裏很清楚，這肯定是漢家那個老怪物的主意，不過是仗着他和趙無涯關係好，想讓他親自走一趟罷了。
想歸想，但去還是得去，畢竟趙無涯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只得無奈說道。
“好好好，那老頭我就親自去一趟，只是我這兩個徒弟不知道怎麼安排。”
周鄭並不想讓李沐鴻過早的接觸漢家，雖然他也勉強算是漢家的少主，但畢竟漢家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他現在還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趙無涯聽到這話，得意兩字基本寫到了臉上，笑道。
“就你那個嘴賤的徒弟，用得着擔心？剛剛你也看見了，哪怕我用通玄的實力，短時間也追不上他。”
“你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那叫通玄？漢家隨便一個九玄都能把你揍趴下。”
“你這個老不要臉的，老子多大歲數的人了，拿我和那些牲口比什麼，再說他們哪個人的武器不是老子給造的？”
“要不是人家九玄照顧你，誰找你造啊？”
“不找老子還能找誰？你要是覺得老子的手藝不行，就把壺還老子！”
“你都給我了，還想要回去，要不要臉？”
“……”
周鄭和趙無涯多年沒見，才見面沒多久就鬥起嘴來，完全忘了旁人的存在，不光是何磊父女，還有在一邊打鐵的鐵匠，都凌亂了，神一般的高大形象瞬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