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小戲鬧萬春樓（上）
上回說到蘇小小躺在床上肚子是餓得咕咕叫，身旁只留一個小僕貼身伺候，便決計下樓覓食。話說蘇小小剛行至二樓，才剛剛探了個頭，被眼尖的瞅到了，原本鬧哄哄的大堂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蘇小小看着樓下一大群安靜的美男子，頓時覺得肚子不再餓的咕咕叫。所謂秀色可餐，說的便是自己此刻的狀況吧。時值夏日，萬春樓的倌兒們為貪涼快，都只穿着類似魏晉時期的寬衫大袖，袒胸露腹的樣子把蘇小小迷得是神魂顛倒。可蘇小小畢竟還是個女生，臉皮薄着呢，雖說在21世紀看到過一些明星曬出的腹肌照，但照片歸照片，真人歸真人。所以我們萬春樓的老鴇爹蘇小小此時很沒出息的紅了臉，但好在她低着頭，倒也沒讓人瞧出什麼不妥。
就在這時，一聲調笑從身後傳來，“喲，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昨日還沒醒的人今個兒就醒了？！”那人說罷便湊到了蘇小小身旁，一把摟過蘇小小的纖腰抱在懷裏，而後伏下頭在蘇小小脖頸處輕輕嗅着。蘇小小被他嗅得是汗毛倒豎，生怕被人知曉自己是女兒家的身份。不過又轉念一想，自己剛才出門前把李兒關在門外就是為了束緊胸，既然如此還怕他做甚！想到這，蘇小小的脾氣就上來了。“你給我撒手！”說完便用力推人，想要從男人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嘖嘖，只不過十日沒見，爹爹倒是又長勁了不少。看來以後慕荼想聞聞爹爹身上獨有的香味還得智取了！”說完人便撒了手，一個閃身往樓下走去。
蘇小小哪裏知道這人會突然撒手，她正發力推呢，誰知道他突然轉身自己竟是撲了個空！身體隨着慣性往前沖，腳又不小心踩到了衣角，眼看自己整個人就要從樓梯上摔下來！好在蘇小小及時抓住了樓梯上的扶手才沒摔下去。要是真摔下去，自己可不只是屁股開花躺在床上再休養幾日這麼簡單了，保不準自己又從哪來打哪去了呢！
“哈哈哈，穆離可真是沒想到‘爹爹’您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樓梯上此刻又出現一個穿粉袍的男子正大聲嘲笑着蘇小小的狼狽。
“你！”蘇小小狠狠朝那男子瞪了眼，扶着扶手想站起來。誰想就在剛才，自己竟然崴了腳！蘇小小痛得倒吸幾口冷氣，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李兒早已被眼前一系列的動作弄得昏了頭，獃獃立在那兒什麼動作也沒有。這萬春樓裏頭，真心待自己的怕是沒幾個，若真想找個人來幫自己，怕是還得等李兒自己回神了。哎，自己這是何必呢，真是自找苦吃！
蘇小小坐在樓梯上強忍着疼痛，硬是扯出個笑顏，回頭對穆離道：“可不是嗎，我也沒想到，不過幾日，你的膽子倒也是越來越大了。想來是最近爹爹我對你太好了，竟然讓你們翹尾巴翹到我頭上來了！上月的登台你與我說身子不適不想獻藝，爹爹我便恬着一張臉，倒貼了幾百兩銀子才把陳員外好說歹說地請了回去。你倒好，我准了你的假，你今天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是不是你以為我准了你的假，你就可以胡作非為頂撞我了是吧？！那次是我一時心軟，以致讓你出現幻覺認為爹爹我是好欺負的，是吧！”李兒終於回了神連忙跑過來扶起蘇小小。順道和蘇小小說了這穿粉袍的和先前那無禮的姓誰名誰。知道他們的名字后，蘇小小說話的語氣是越說越冷，一雙眼盯得穆離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眼神更是躲躲閃閃不敢直視自己。見此，蘇小小在心裏冷冷地笑了笑，心想：果然是欺軟怕硬的主。讓你不把我這個鴇爹放在眼裏，讓你嘲笑我的狼狽。哼，還以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啊，如今不過是這萬春樓的頭牌小倌之一罷了。“嗯？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還一臉的幸災樂禍嗎？現在知道自己錯了?還不快過來扶我一把？”蘇小小拍拍李兒的手，示意他放手。身體沒了支撐，又滑坐下去。
“你！”穆離自知是自己理虧，但迫於蘇小小的威脅和自己的清白考慮，他擺着一張不情不願的臉，走到蘇小小身邊，直着身子伸出一隻手放到蘇小小面前。
“爹爹我看你是聽不懂人話呢，還是想要在這月登台獻藝，或是在本月十五代替結衣到將軍府裏頭走一趟？我是叫你扶我起身，你在做什麼？嗯？！”蘇小小一把打開穆離伸出的手，冷着眼斜睨着看他。
也不知道是那句話觸動了穆離的神經，他咬了咬牙一個俯身把蘇小小抱起，順着樓梯走下樓，把蘇小小放在萬春樓鴇爹專用的紅木椅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看着穆離有些落寞的背影，感受着大堂內安靜到詭異的氛圍，蘇小小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唉，真是的，自己怎麼就這麼口無遮攔？明明，明明從李兒那裏知道這一幫男兒都是迫於無奈才委身這萬春樓。自己，自己竟然揭了他們的傷疤，又在他們血淋淋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自己真是......想到這，蘇小小有些懊悔地低下了頭。
大堂的氛圍很是尷尬。“大家都是怎麼了？不是吃飯時間嗎？怎麼一個個都像木頭人一樣。再不吃，這飯可就涼了。”就在這時，曲墨白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方才他站在樓梯上自是看到了剛才的事，雖然鴇爹的話的確有那麼幾分傷人，但穆離有錯在先......曲墨白的眼神暗了暗，急匆匆地跑下樓，對着坐在紅木椅上低垂着小腦袋的蘇小小說著：“這是怎麼了？你的腳扭到了嗎？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剛剛從昏迷中醒來，應該好好在房裏待着，跑出來作甚？你把鞋襪脫了讓我看看怎麼樣了。”說完便要動手脫蘇小小的鞋襪，卻被蘇小小一把握住手腕不得動彈。
“無妨，左右不過一些小傷。爹爹我都是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了，還怕這小小的扭傷？去吃飯吧。”不知道為何，面對曲墨白，心裏總有一股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一隻小蟲在爬，痒痒的讓人心生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