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張全收王祥做長工
日寇的鐵蹄踏遍了整個東北,到處都是一片荒涼的景象,百姓的生活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1942年的冬天,天空中下着鵝毛大雪,整個山上地里和村莊都被蓋上一層厚厚的白被,一切都籠罩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之中,在這海洋之中鑲嵌着一個小村莊裏,這個村莊大約有三四十戶。這時在其中一所破舊的兩間茅草房中走出一位身穿藍色的布衫、頭戴狗皮帽,臉色漆黑,身材弱小,衣袖和肩部都用兩塊用破布補得補丁,腳下穿着一雙靰鞡鞋。
從屋裏走出來的這個骨瘦如柴的農民,他雙手朝着袖,貓着腰走在屯中的道路上,東瞧瞧西逛逛,他走到屯中的一所破舊的房子旁邊停了下來,推開房門,這個瘦小農民進入到破舊的草房中。
這個瘦小黝黑的農民就是王祥。
這個屋中煙霧瀰漫,一片喧鬧嘈雜,人群傳動,在一角有幾個人在那裏嘰嘰喳喳,好像在玩着什麼,有個別人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悠閑地抽着煙。
在屋中地中間的位置擺有一個一米長得桌子,桌子四周大約有二十多人,都是當屯的農民,他們圍坐在桌子的周圍,桌上擺着賭具,賭具旁邊堆滿了錢。
這時只聽有一些人高聲喊着:“四五六,四五六,一二三,一二三,大大大,小小小。”在喧鬧的聲音中,王祥用手撥開眾人,擠進桌旁,從破爛的衣兜中掏出幾個銀元,把胳膊上的衣袖挽了一挽,右腿一腳踩在凳子上,高聲地喊道:“壓大,壓大。”隨手把五個銀元按在桌子上,用眼瞧着莊家使勁地催促着喊道:“快開,快開。”
這時莊家用手拿起兩個碗。碗中裝着骰子,然後在蓋上一個碗,他把碗舉過頭頂,搖動數下,骰子在碗中響個不停,晃了一會兒,莊家把碗按在了桌子上,隨口喊道:“開。”右手將碗的上半部拿開,接着又喊道:“一二三,小”。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隨手拿起桌上的撈錢耙,把農民壓‘大’的錢耙到自己的身邊,用手撿起揣到錢袋中。
這波過後,莊家接着又向眾人催促着,着急地喊道:“快下注,快下注,下晚了就贏不到了。”
王祥看到自己壓到“大”的錢被莊家贏去,額頭上冒出了汗,雙手迫不及待地伸向破衣兜中,上下翻動,想從兜中再找出幾個銀元來,可惜生活拮据的他,再也沒有找出一塊銀元來。
他心急如焚,用眼看了一下四周,正好看見曾經和他在一起賭過錢的孫根,於是他擠出人群,來到孫根面前張口說道:“孫大哥,借給我幾塊銀元,我翻一番本,贏了以後我一定雙倍奉還。”
孫根用眼瞟了他一眼,並沒有好氣色地說道:“我哪裏來的錢,沒有,願朝誰借朝誰借去。”說完,把臉轉到一邊,在也沒有去理睬他。
王祥看見孫根不再理自己,心中暗罵道:“這個王八養的,怕我還不起他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又向四周看了一會兒,發現另一賭友李才在屋中另一個賭桌上,他幾步來到李才的跟前。
王祥用手拽了一下李才,並說道:“李大哥,你出來一下,我有點事。”
李才不知道王祥找他什麼事,跟着王祥走出人群,二人來到屋中的一角,一個偏僻的地方。
王祥便張口說道:“李大哥,有錢沒有,借給我幾元,我去翻一番本,等我贏了,我雙倍還你。”
李才用眼看着王祥,心中想道:“原來是朝我借錢,李才知道王祥好賭成瘋,到他手錢的,那就是到老虎洞了,簡直是有進無出。”
李才想到這裏回頭對着王祥笑着說道:“我手中沒有錢,剛才我也沒有贏錢,不信你看。”
李才用手翻了翻自己衣兜,怕王祥不相信自己。
就在倆人說話間,有一個大漢悄悄地來到王祥地身邊。
這個人是這家的莊主,也就是局東。
莊家毫不客氣地大聲地喊道:“王祥,你沒有錢了吧!昨天你輸給我的錢還沒還哪!”
王祥用祈求的口氣向局東說道:“王大哥,你在寬限我幾天,明天我一定還你。”
局東老王在屯中號稱“閻王”,真實名字叫王寶根,長着一臉連包鬍子,方臉濃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有力拔千斤之力。
王寶根對着王祥惡狠狠地說道:“明天你一定還我,如果不還,我就去你家搬東西。”
王祥嚇得像乖乖的小貓,笑聲地說道:“一定還,一定還。”便悄悄地退出了賭場的房間,向屋外走去。
刺骨的北風刮到王祥的臉上,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暖的氣息。他雙手朝袖,低着頭漫不經心地往家走去。
天上下着雪,越下越大,王祥的身上落滿了雪花。他顧不得抖掉身上的雪花,腳下踩着厚厚的雪地,發出‘吱吱’的聲音。
王祥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上哪裏弄點錢呢?好把今天輸的錢贏回來。他低着頭,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自己家的門口。
王祥來到一個二間破爛不堪的土房前,土房使是用稻草鋪成的屋頂,用黃紙糊成的窗戶,兩扇門之間大約有一寸長的大縫隙。
房是有土坯砌成,牆的四周牆皮掉得亂七八糟,在屋檐下的窗戶上,有一個大洞。
王祥無精打彩地推開房門,在房門的正面有一個由土坯砌成的鍋台,鍋台的面上放着一個有一尺長直徑的小鍋,過沿部有一個十厘米左右的缺口,鍋上面有一對破爛黝黑的木頭鍋蓋蓋着,鍋台的上面有一個木盆。裏面放着廚具和一個葫蘆做的水瓢,水瓢的邊緣用線縫的密密麻麻。
在鍋台上面的間牆上,使用泥土摸成,並且在牆上掛着一個用木頭做的鍋插。
王祥走過鍋台邊,來到裏屋的房門跟前,一個破舊的小門出現在王祥的面前。他沒有用手去推門,而是抬起腳朝門狠狠地踢去。
破門被王祥踢得“嘩啦”一聲,掉了下來。
王祥沒有去管它,氣囔囔走進裏屋。
在這屋裏,沒有什麼傢具,靠近窗戶的這邊有一個大約五尺多長,一米八多寬的土炕,炕邊坐着一個婦女,身上穿着一件破爛的花棉襖,頭上戴着一個綠色的方頭巾。下身穿着藏藍色的棉褲,腳上穿着一雙破了窟窿棉鞋。
在炕上鋪着一個破草席,草席上面有一個破爛不堪的羊皮。羊皮的上面有一雙棉被,棉被上有着大大小小窟窿。
屋內四周沒有什麼擺設,在屋內的牆角只有一盞能點着的煤油燈。
婦女看見王祥從外面回來,馬上起身來到王祥面前體貼地說道:“當家的你回來了,外邊冷不冷。”接着,忙用手彈掉王祥身上的雪。
王祥沒有理會他的妻子,只是用眼看了看,臉色非常難看,賭氣囊賽向妻子罵道:“你這個喪門星,敗家娘們我不回來我能幹什麼去。”
王祥的妻子不知道怎麼回事,便挨了王祥一頓罵。
妻子沒有吱聲,聽到丈夫責罵自己,沒有去和他理論什麼,只是委屈地躲到一邊,坐在炕上。
這時聽到王祥又大聲地喊道:“我餓了,快給我做飯去,瞧你這喪門星樣,你還在這磨蹭什麼?”
王祥的妻子沒有生氣,和藹地說道:“家裏已經沒有糧食了,什麼吃的都沒有,我拿什麼給你做”。
王祥氣急敗壞來到外屋。
此時的妻子對王祥不務正業,不好好地過日子委屈地流下了眼淚。
王祥來到鍋台邊,用手揭開那黝黑的鍋蓋,鍋內沒有半粒熟米,便深深地嘆了口氣,灰心喪氣地向土炕走去,一頭栽在炕上的草席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傍晚的餘暉灑向村莊,給整個村莊渡上一層金漆,顯得格外耀眼,在村莊的一所大院中,有兩個人正在談話。
張全是這村莊的地主,雖是地主,但他為人和藹,從不剝削工人,他家已經雇傭了四個長工。
張全身高約一米七十左右,頭戴一頂貂皮帽,身穿裘皮大衣,腳穿一雙黑的發亮的皮鞋,一副長掛臉,小眼睛,細彎眉,方額頭,尖下磕,看上去透出一種文人的氣息,有一種平易進人的感覺。
張有是張全的管家,雖是管家,但他身穿的比長工好得多,頭戴一頂狗皮帽,身上穿一件藍色的長袍,腳上穿着一雙高裝的靰鞡鞋,四方臉,高鼻樑,濃眉,杏眼,薄嘴唇,一看就是一個伶牙利齒的管家。
二人在院中散步,倆人並肩走着,邊走邊嘮磕。
“張有老兄,你看新來到咱們屯的王祥幹活怎麼樣?”張全對着身邊的管家說道。
張有從衣兜拿出一顆煙遞給張全,自己也拿出一根,給張全點燃以後,自己也點燃,然後慢慢的說道:“我看他遊手好閒,不務正業,賭場是他的去處,此人不怎麼樣。”
張全對張有語重心腸地說道:“我看他度日挺艱難,家無半粒米,正好咱家場院缺長工,你看一看把他招來怎麼樣?”
張有沒有反駁東家的話,思索了一會並開口說道:“行,可是他的嗜好能改掉嗎?”並反問張全道。
“我看他現在生活都成問題,先救濟他一次把,以後他會改的,他畢竟是我叔伯姐家的外甥。沒有什麼好辦法。”張全耐心對管家說道。
王祥來到張全這裏是撲奔表哥張文遠來的。張文遠和張全又是叔侄關係。
張有沒有再說什麼,對東家點頭笑着說道:“好,我這就去找王祥。”說著轉身向外邊走去。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眼看日落西山,王祥在酣睡中醒來,腹內飢餓難當,發出“咕咕”的聲音,在一邊的妻子看着醒來的王祥。
“這可上哪裏去弄點吃的?”王祥心中想道。就在王祥發愁沒有吃的時候,忽然聽見敲門的聲音,並且聽到屋外大聲的喊道:“王祥在家嗎?”王祥的妻子聽到聲音走了過來。
當王祥的妻子把門打開的時候,看見一位四五十歲的老漢,便張口說道:“張管家,您來了屋裏請。”說著把張管家讓到屋裏。隨手拿來一個凳子,請張管家坐下。
這時王祥也急忙站了起來,來到張有的面前笑呵呵的說道:“張管家到我家不知道有什麼事呀!”
張有不急不慢的說道:“東家看你家貧困,有意要接濟於你,想請你去場院看谷糜,不知你能不能去?”管家說的非常誠懇。
王祥聽見張有讓自己去場院看谷糜,心中非常高興,但他並沒有立刻答應,想了想便對張有說道:“我家沒有吃的了,你得先付給我工錢,讓我老婆能吃飽飯,我才能跟你去。”
張有並沒有猶豫,立刻回答說道:“好吧,你就馬上跟我去吧。”說完,隨手從口袋中掏出幾塊大洋遞給王祥。
王祥接過幾塊大洋,轉身遞給妻子一塊,剩下的自己留了下來。
“好好看家,我去幹活,明天你去拿錢買點吃的東西。”王祥臨走前囑咐着妻子說道。
說著王祥跟着管家張有一前一後朝張全家場院走去。
王祥的妻子把管家和王祥送出屋門。
管家領着王祥來到一個小屋邊,小屋坐落在東南角,在小屋的前面,是秋收回來的玉米,穀子,糜子,堆上好幾大堆,場院的四周是一米左右的圍牆,圍牆的上面是由木架做成的防雨坡。
二人推開門,撩開門帘,進入屋中,屋中有四個人,兩個高個,兩個矮個,都坐在一邊的土炕上,在離土炕大約二米的地方,用土坯砌成的火爐,爐子上放着水壺,水壺上的水冒着白氣,張有來到這四人面前,對其中兩個矮子說道;“劉站,劉根,你們兩個過來,這是新來的長工王祥,讓他和你們一起看長院。”管家張有向四個人介紹着王祥。
接着張有又轉過身來又對王祥說道:“王祥老弟,你就在這裏跟着他們一起看長院吧。”說完,管家轉身撩開門帘,向門外走去。
劉站,劉根,笑呵呵的向王祥點頭說道:“王老弟快過來,你是不是很餓了,快過來吃點玉米餅。”二人一個讓王祥坐在炕上,一個上廚房去給王祥拿玉米餅。
劉根把玉米餅放在王祥的面前,王祥沒有客氣,拿起玉米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劉根在水壺上倒出一杯水,遞向王祥並開口說道:“喝點水慢點吃,有得是。”
王祥打了一個咯,說“沒事。”
兩個高個都是地主的長工。
過了一會兒,王祥吃的飽又飽,抬起頭來對着寶根說道:“大兄弟,給我拿點玉米餅,給你嫂子拿點好嗎”
寶根偷偷地用東西給王祥包上一些玉米餅。讓王祥帶回家中。
天越來越黑,寂靜的黑夜悄悄地來臨,各戶農民的都熄滅了燈,偶爾能聽見屯中的狗吠之聲,遠處的樹上,傳來貓頭鷹的叫聲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