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曼陀羅

師潤一愣，沒想過他會問這種問題。

但既然他問了，身為大夫，她還是如實回答：“你的視力會變弱是肯定的。就算我把你治好了，但你常年被毒素侵蝕了眼睛，視力肯定會受到影響。尤其是晚上，很可能看到的東西都是模糊的。”

機理損害，藥石罔效。

治病，就跟修理機器似的，就算再怎麼修好了，也不是原來的那個。

人的生命就一次，這具身子也只有一次旅程，不可能回爐重造。

擔心閻澤會因此而難受，她又輕聲安撫，道：“但總比看不見好，而且，毒清除了以後，你會比較安全。不然那些致幻作用會影響你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對吧？”

閻澤依舊沉默。

他心裏想的是：當年那個老大夫，說的和她一樣。就算是給我治好了，想要彎弓射箭絕無可能，夜裏也可能不能視物。

也就是說，那個老大夫如果沒有被他連累死了的話，當年他的眼睛是有望治癒的！

至於致幻作用……

想到上輩子自己發狂了之後，到底做了什麼，他心口一疼！

閻澤手臂一伸，將師潤攬入懷裏，低聲道：“能看見就好了，夜裏不能視物，就點燈。再不濟，還有你！”

總之，不會讓她離開自己身邊就對了！

師潤：“……”

這還有旁人呢，摟摟抱抱的，閻澤這人真的是不講規矩。

但想了想，她又沒有推開他。

別人會怎麼看待他們，她不怎麼在乎。

只要自己心裏無愧就好！

他們倆不說什麼培養感情，但糊弄他的說法——談戀愛，好像又有那麼點兒樣子？

那孩子上吐下瀉了一盞茶功夫，臭氣熏天，但好歹是停下來了。

燒了熱水把孩子清洗完畢送去病房，那婦人隨身跟着的婆子和丫頭也跟去照顧，婦人自己身上臭烘烘一片，不得不將外衫脫了。

可面對師潤的時候，還是不好意思：“抱歉啊閻夫人，我身上太髒了，失禮！”

孩子受罪，當娘的心像是下了油鍋。

但看見吐出來的那些污穢，她卻看到了生的希望，情緒自然冷靜了不少。

師潤頷首，道：“從醫者不畏這些。夫人你先去換身衣裳，我過去瞧瞧孩子。”

她為何要留在這裏看那孩子吐出來的污穢物呢？

自然是要研究一下毒素。

“是什麼毒？”閻澤隔着口罩都聞到了臭味，但他忍耐力也非同一般人。

師潤答道：“曼陀羅。這孩子是自己誤食了，還是別人喂的，就不知道了。”

“你方才在外面為何不說？”閻澤又問。

師潤抿唇，說道：“人太多了。”

很簡單一句。

確實，那麼多人的情況下，說太清楚，容易造成人群恐慌。

人群恐慌，會引發一些不好的後果。人心難測，有些事是無法估量的。

閻澤明白了她的顧忌，也就沒問。

這邊，中毒的孩子已經清理乾淨，師潤便過去，先診脈。

早前她已經吩咐連翹熬了葯，這時候也送來了。

“閻夫人，我兒情況如何？”那婦人也已經換了衣裳，沒洗澡身上難免有點味道。

她臉上都是急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