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醫院裏人聲熙攘，也遮蓋不掉電視裏的聲音，李西麥微微仰頭，想將電視裏面的男人看得更仔細一些，將他的模樣刻進骨血里！
“……我簡直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西麥她才二十多歲，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大家也都知道，西麥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姐姐，在四年前出了意外，從那個時候起，西麥的精神狀態就開始混亂了……”
胡健輝面對着記者眼眶通紅，衣着簡樸，袖口已經被磨花了，一副痛失血親的悲傷模樣，讓人很難懷疑他說的話。
胡健輝繼續說：“陳老闆是個大好人啊，一直幫西麥的媽媽墊付醫藥費，幫助了我們家那麼多，要不是陳老闆，我姐早就撐不下去了……西麥說陳老闆潛規則她，這怎麼可能呢……她為什麼說出這麼令人痛心的話啊……”
胡健輝眼淚縱橫。
數十名記者拼力將話筒遞到前面，對胡健輝身旁的男人提出了疑問。
“請問陳先生，他說的是真的嗎？李西麥小姐確實是抑鬱症患者嗎？你們有沒有相關資料證明？”
“李西麥小姐死亡是否屬於意外事故，還是有人故意所為？請陳先生回答我的問題！”
“李小姐母親的死亡是否和胡先生說的一樣，屬於器官衰竭死亡？”
“陳先生，陳先生……”
她們問的那個人正是陳楚，他還是記憶中那個熟悉的模樣，衣冠楚楚，氣質溫潤，只是李西麥才知道，這隻不過是陳楚的偽裝而已。
陳楚看上去有些疲憊，不知道是連夜公關的緣故，還是因為李西麥的死。
他沒有正面回答記者的問題，反倒看向身旁的譚嘉旻。“把診斷報告拿出來吧。”
譚嘉旻眼神里閃過了一絲掙扎和痛苦的神色，李西麥注意到譚嘉旻的動作，發現他幾乎將手裏的文件夾都捏皺了。
陳楚定眼看着譚嘉旻，聲音比剛才更加深沉。“診斷報告。”
“不好意思，我太壓抑了，希望大家諒解。”譚嘉旻狠狠閉了閉眼，呼出了一口氣，把診斷報告拿了出來，公佈在了攝像頭面前。
“這是西麥三個月之前的診斷報告，那個時候西麥已經是重度抑鬱。相信大家都知道，西麥的母親在前兩天夜晚去世，西麥誤以為是陳總放棄了對胡女士的治療，於是想不開，才發生那樣的事情。”
譚嘉旻又拿出了關於李西麥母親的醫療檢測和各種手續單。“胡女士的身體在四月三號當天晚上極速惡化，專家搶救失敗，這是胡女士的檢查報告，上面很明確的表示，胡女士死與器官衰竭。剩下的這些是陳總四年來給胡女士醫治的繳費單，相信大家看完這個，應該能明白事情的真相。”
“陳總從來沒有對西麥進行過潛規則，更沒有傷害過胡女士的性命！如果還有人質疑這些檢查單的真實性，歡迎到法院提出訴訟。”
記者被譚嘉旻拿出來的一連串證據震到了，現場沒有人說話，只聽到攝像機運作的聲音。
譚嘉旻眼眶裏濕潤，他鄭重對着記者說：“西麥是一個很優秀的女生，她的死亡我很遺憾。而她死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因為抑鬱症所導致的，並非她的本意，希望大家不要懷疑她，辱罵她。死者為大，請各位不要再打擾西麥，讓她安息吧。”
記者還想再問別的，被譚嘉旻制止了，陳楚在譚嘉旻的掩護之下，離開了發佈會現場，視頻也就此終止，轉向了別的節目。
身邊老太太發出了一聲遺憾的嘆息：“這個女娃娃多俊吶，還怎麼年輕，怎麼就想不開了……可惜……”
“我閨女特別喜歡她演的電影，昨天知道這個女明星死了難受得晚飯都沒吃……”
身邊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李西麥耳朵嗡鳴，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手腳冰涼，瞠目欲裂，彷彿有一隻無形大手不停撕扯着她的心臟，她連呼吸都那麼艱難。
她打開手機，手機上面新聞頭條就是李西麥重度抑鬱死亡的事情，之前為李西麥討伐陳楚的人都變了風向。
有人說她不識好歹，不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往陳楚身上潑髒水，還有人說，李西麥是想用母親的死亡來要挾陳楚，讓陳楚賠償她一筆錢，只有一小半的人在質疑陳楚，在為李西麥發聲。
之前與李西麥關係還不錯的藝人也紛紛表示，李西麥確實又重度抑鬱，關於李西麥那些莫須有的黑料也爆了出來。
在這件事情的背後，隱隱有一人在掌控着這一切。
李西麥可算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樹倒猢猻散，當你一旦倒下，那些覬覦着你肉身的豺狼虎豹都會瘋了一樣的撲上來。
那些人沾着她的血吃人血饅頭，還把自己說得像是大公無私一樣，那種難看的面容幾乎讓李西麥作嘔！
她承受過的所有痛苦還有她母親的性命被陳楚的一張報告和通稿就粉飾了下去，她的舅舅！為了錢毫不猶豫選擇站在陳楚那一邊。
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沒有在陳楚的身上留下一絲污點。
李西麥渾身顫抖起來，指甲深深刺入了手掌心裏。這個世道不公，她這一次一定要把她受過的苦難全都報復到他們身上！
眼淚順着臉頰流落下來，她的眼前一片霧氣，連屏幕都看不清了，委屈，痛恨，抑鬱一瞬間在她心裏迸開，有那麼一瞬間，她想直接衝到陳楚的辦公室里掐住陳楚的脖子，讓他給自己母親償命。
她只能用力剋制，下唇幾乎咬出血來，才沒有痛哭出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看到李西麥表情不對勁，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李西麥。“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沒有，謝謝。”李西麥臉上的淚水已經幹了，她接過水一飲而盡。
護士有些擔心，頻頻朝她看過來。李西麥知道自己現在有些失態，她調整好情緒，好半天終於從內心的煎熬中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