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虛情真意
第三章虛情真意
這翊王府上下誰不知道陳啟煜從來不讓許昭昭叫他夫君?
蘇玉雖然一有空就來探望許昭昭,可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許昭昭喚陳啟煜夫君,不免露出些尷尬神色。
他向以為他們只是做的表面恩愛,昭昭從來只喚陳啟煜翊王殿下。
陳啟煜將面前這面容清瘦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今年不過二十,嫁入翊王府兩年來,她從來不喚自己一聲夫君,府中上下都以是自己不讓她喚夫君,只是這小小流言他並未在意,便任由旁人說了去。
畢竟她只是一顆生死已定的棋子而已。
蘇玉看着久久對視的兩人咳嗽了一聲企圖緩解自己的尷尬,許昭昭也一下回過神來,心中暗道:好險,差點就被陳啟煜給迷惑了。
“按理來說我確實該昨日抵京,可路上車輪出了問題,才不得不耽誤了一番,讓妹妹擔心了,是我不好。”蘇玉見着許昭昭紅了眼眶,心尖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他慌張的解釋完,心下躊躇該拿着個什麼來哄她歡心,思及此處一下猛的憶起了什麼,從他身後的匣子裏小心的取出來一塊環形玉佩。
“此番我下江南,在一老道處偶得這塊美玉,思來想去唯有玉銜妹妹能配此物,如今贈你,雖不比你出生時握着的玉珍貴,卻也是我的一番美好寓意。”蘇玉拿着這玉臉上神情都舒緩了許多,昭昭向來喜歡玉石,此物定能哄她開心。
他將這玉遞到許昭昭面前,許昭昭吸了吸鼻子,想也沒想的就接了過來,蘇玉見狀也就鬆了一口氣。
陳啟煜垂眸看着細細把玩着玉的許昭昭,嘴角勾起一抹極為不屑的笑。
全京城也就只有蘇玉一個人看得起她了。
陳啟煜也可憐她,可惜,生在皇家,可憐不能當飯吃,更不能當活下去的資本。
“蘇公子此番只為了送這玉而來嗎?”陳啟煜悠悠問到,又似意有所指。
蘇玉收回對許昭昭寵愛的目光轉而淡漠的看了陳啟煜一眼,他的意有所指他自然明白,可如今選擇權在自己手上,他定然不願同陳啟煜合作,唯有他一直握住陳啟煜想要的東西,昭昭才能在翊王府安生下來。
於是蘇玉往後退了兩步,恭敬的對陳啟煜行了一禮。
“相國大人要在下先去戚府祭拜,就不打擾翊王殿下了。”蘇玉說完直起身來又看向許昭昭,“玉銜妹妹,多注意身子。”
許昭昭真是覺得蘇玉看自己的眼神都能溢出水兒來,像是裝滿了水的亮晶晶的水缸,她低聲應了一聲,蘇玉便放心的像他匆匆的來一樣又匆匆的去了。
蘇玉一走,又只剩下許昭昭和陳啟煜在大廳里大眼看小眼。
許昭昭將那塊玉捧在手心裏,陳啟煜要是把披風手爐都收回去,那她全身上下就只有這個玉佩值點錢了。
陳啟煜眯着一雙鳳眼活像一隻狐狸,他似是看穿了許昭昭心中的小盤算,他握住她的手,指腹在玉佩的邊緣摩挲了一圈,半笑道:“戚家小姐三日喪禮,你且小心,切莫再出來什麼事情,要記得遠離危險。”
遠離危險?那還請你遠離我好嗎?
許昭昭掙了掙,先將玉佩塞進自己的腰帶中,陳啟煜嗤笑了一聲鬆開攬住她肩膀的手,許昭昭立即遠離了他三步。
“好生休息,可別意外感了風寒。”陳啟煜抑揚頓挫的語調中總是帶着些許的笑意,加重的語調的意外二字愣是讓許昭昭又往後退了一步。
陳啟煜收回目光轉身提步出了大門,許昭昭不知他幹什麼去了,但好歹能舒口氣。
誰能想到讓她暫時活下來的居然是自己的葬禮?
許昭昭嘆了口氣,迎面走上一紮着雙柳髻的丫鬟。
丫鬟估摸着十五六歲的模樣,一雙杏眸黑溜溜的像一顆葡萄,小圓臉上帶着些許嬰兒肥卻又不顯胖,叫人想掐一掐。
“二夫人,這邊請吧。”她端端正正的對許昭昭行了一個禮。
小丫鬟引着許昭昭到了一處她未見過的房間,推開房門迎面撲出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屋內的陳設似乎很少有人使用,木桌上還有幾個圓印應當是花瓶被移動過的印記。
許昭昭習慣性的摸了一把桌上的灰塵,抬眸將這屋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在翊王府,這裏面的東西實在是樸素的可憐,若說原有些稍微像樣的,估計就被人挪走的這些了。
小丫鬟將炭盆中的火生起來,屋子裏頓時就暖了起來,許昭昭瞟了一眼火盆,暗道還算陳啟煜有點良心,沒有再用那樣劣質的炭來敷衍她。
許昭昭心中還未想完,外面就響起來一陣極為尖利的聲音,“哪個皮癢的小賤人拿了銀骨碳?!”
剛關上的門陡然被人推開,一隻穿着花哨繡花鞋的腳就踏了進來,許昭昭順着這隻腳往上看,這人穿着粉裏帶白的裙子,着一青色的上衣,像一朵倒着開的蓮花,尖錐子似的臉明擺着刻薄二字。
“林姑姑,是我拿的。”剛生起火的丫鬟忙低着頭跑到許昭昭前面,“你什麼身份敢動王爺的銀骨碳?小賤蹄子拿了銀骨碳還不知錯?!”她尖聲利氣的說著,看似在責怪這小丫鬟,一雙倒吊眼卻不住的瞄着許昭昭。
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用的還挺順手。
許昭昭剛準備開口,小丫鬟卻又搶先一步應回過去,“入府時的管事嬤嬤說,銀骨碳就是供王爺和府中的夫人們用的,如今府內只有二夫人一位夫人,自然是要用這銀骨碳的。”
小丫鬟低着頭,姿態做的端莊恭敬,說話卻是不卑不亢一點也未露出膽怯意。
“你還敢跟我頂嘴?”尖錐子女人怒目一瞪,揚手就要打下去,許昭昭一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抬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眼睛瞪得像銅鈴,氣息急促,這不是明知理虧說不過便用級位來壓是什麼?
被抓住的人一愣,心中更加慌亂,許昭昭一向怕得罪她們,如今怎麼長了膽兒了?難不成真叫了王爺一聲夫君就當真把自己當做翊王府的夫人了不成?
“她剛把銀骨碳拿回來,你就跑過來興師問罪,一邊問一邊朝着我房中過來,你當真不知她是拿入我房間的?”
林姑姑有些啞巴,她驚詫的看着許昭昭,一瞬間幾乎是在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壓之氣,在她對上許昭昭的眼睛之前她就快以為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可當她對上許昭昭那雙明若星辰的眼便一下明白過來這並非錯覺,在她的眼裏居然藏着一股戾氣,那是上過戰場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我,我,我那是碰巧離這個房間比較近而已。”林姑姑愣了片刻,說話都打成結巴。
許昭昭嗤笑一聲,問旁邊的小丫鬟,“你說,從炭火房過來,要路過哪些房間?”
小丫鬟諾了一聲,輕聲答道:“先要過廚房,二過侍女居,三到書卷閣,四至府丁處,最後再到二夫人房內。”
許昭昭聽她說完后悠悠的看向林姑姑,一挑眉笑道:“聽清楚了?”許昭昭說完又拉了一下她的手腕,她手上赫然露出一對鐲子來。
許昭昭看着這對鐲子驚訝的哦了一聲,“這鐲子可是好東西,看來林姑姑家裏很有錢嘛。”
誰家裏有錢還會到王府做丫鬟?林姑姑心中有鬼,被許昭昭這般意有所指的一戳更是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