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病重

第一百三十二章宋鶴之

原本守在小木屋兩邊的人應聲上前，對方只是個嚇壞的小孩子他們並未全數放在心上，抬刀過去時忽然從兩側飛來兩道橫鏢，兩人從左右兩方竄出，擋在宋大寶面前。

律蘭見狀發怒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護在宋大寶面前的兩人對視一眼，一人飛快轉身將宋大寶抗在肩上就跑，宋大寶被人抗在肩上，木訥獃滯的目光這才回過點神思，他微微抬起頭，看見身後的人一面同律蘭幾人作戰掩護他們撤退。

加上律蘭對面一共有四人，他看着那人逐漸處於下風，隨後被一劍——斷了生死。

儘管如此抗着他跑的人依然沒有停下步伐，他筆直的向前腳下的步伐沒有停下一分。

宋大寶動了動沙啞的嗓子大喊：“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這人依舊不為所動，他的速度比平常人快上幾分，後面的人難以追上他，他扛着宋大寶很快的鑽進了林子裏暫時甩掉了後面的尾巴。

從這裏趕回京城全靠腳需要一些時辰，現在夜幕已至馬夫也歇了夜，護着宋大寶的人給了他一個饃饃，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

宋大寶沒有心思，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於是雙雙沉默着，等到餅吃完了，那人沒有絲毫多休息片刻的意思，起身繼續帶着他趕路。

翊王府。

許昭昭隱隱作痛的傷口讓她有些睡不安生，估摸着天色快到子夜，她着實睡不着，起身披了件厚厚的絨襖以免着涼，推開門尋着月光到院子裏坐會兒。

她歇息了沒好會兒，偏頭從圓拱形的園門看見一大一小兩個影子走了過去，府中除了陳青山沒有其他小孩兒，她好奇的跟過去，見着這一大一小兩個聲音走到了側院，小的在假山下等着，大的影子過去敲響了英招的房門。

英招很快額就從屋子裏出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大寶，聽完另外一人講完事情的經過點點頭道：“去調撥些銀兩給他家裏人吧。”

他剛說完，一道清麗的女聲跟着響了起來：“若是能尋回屍身是最好的。”

兩人一聽這聲音齊齊回身對許昭昭行禮，“參見側王妃。”

許昭昭揮揮手示意免禮，她側身對帶着宋大寶回來的人說：“辛苦你了，快去歇着吧。”許昭昭說完，宋大寶這才聽到了這個‘救命恩人’說的第一句話：“為王府做事，萬死不辭。”

這人很快就退了下去，許昭昭將手攏進手籠里，看着宋大寶道：“你娘親的事節哀。”

宋大寶倔強的抿了抿嘴，始終沒有哭鬧一句，像個小大人一般對着兩人一下跪了下去重重一磕頭，定定道：“我欠你們兩條命，願用今生來世來還。”

自從陳青山喊她娘開始，她見着這樣的小孩就愈發的心軟，她輕輕嘆了口氣想要扶起他，一彎腰卻又會挨着傷口，便只得作罷道：“何來的兩條命？”

宋大寶抬頭看向許昭昭，眼神中亮着堅定的光芒，“我的命，還有為了保護我們而死去的大哥命，他為我而死，他的命，我來背。”

許昭昭為眼前這個年紀不大卻已然有了幾分成熟的小少年愣了一下，英招也為此有些動容，不由說道：“你這小賊還有幾分義骨，不錯。”

許昭昭也看着宋大寶笑笑，道：“英招既然都誇你了，想來也是有幾分潛質的，你現在可有去處？”

宋大寶搖了搖頭。

許昭昭笑着柔聲又道：“既如此，你便在此處留下來吧，我的兒子陳青山，你們今日才見過，這孩子身邊缺一個書童，從明日起由你在他左右，如何？”

宋大寶一句話也不說，只死死抿着泛白的嘴唇想藉此努力抑制住眼裏的淚水，隨後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英招看着地上的宋大寶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低聲道：“既然要做小殿下的書童，這名字是不是得改一改。”

宋大寶這名字聽起來是有些格格不入，但許昭昭想，這孩子如此在意他娘親，這名字說不定他也不願意改。許昭昭猶豫的片刻，宋大寶就已經大聲道：“請主子賜名。”

這孩子隱忍懂事得讓人心疼，他聲音雖然大，但是卻還是能聽出其中隱隱的哭腔和顫抖。

許昭昭沉默了片刻后輕聲道：“保留你的姓氏，新名叫宋鶴之，怎麼樣？”

宋大寶，不，現在的宋鶴之又將頭在地上磕了一下，正聲道：“多謝主子。”

許昭昭笑笑：“日後叫我隨着他們叫我側王妃就是，今日夜已深了，讓英招帶你下去歇着吧。”

等到英招帶着他下去了，許昭昭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長長嘆出一口氣，望向天上的月色。

月色冰涼，將目所及的一切都度上一層霜色，這樣的月光最是感春傷秋追憶從前，許昭昭還沒陷到情緒里，一聲與景不合聲音就大亂了她的思緒。

“如此喜人月色，夫人怎露出這樣的表情？”

熟悉氣息和溫度裹纏繞上了許昭昭，她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陳啟煜已然到了她了身後。

許昭昭輕輕嘆出一口氣，極為自然的往他懷裏一靠，看着月色說：“只是覺得可憐罷了。”

美人主動投懷送抱讓陳啟煜微微一怔，他攬過她的肩臂沉聲道：“他若不一時心迷走了錯道，他母親也不會今日命隕，你也不必太過傷懷。”

許昭昭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他不過是個孩子，沒讀過書全憑自己猜斷，哪裏知什麼對錯，而普天之下又有多少孩子和他一樣？”

陳啟煜聞言笑了一聲，他低下頭輕點了一下懷中人的瓊鼻，笑道：“看不出來，本王的夫人還是個胸懷天下之人。”

他摟着她隨人一起看着天上的月色，沉沉道：“歷史的軌跡難以改變，唯有經過流血和犧牲才能推進向前。”

陳啟煜懷抱着她沉默了片刻，隨後低聲道：“不過我心胸狹隘，能在此處護你平安，攜手長伴便已知足了。”大抵是這月色真有讓人感懷的本事，向他這樣的人都能吐露真心。

但他並沒有等到懷中人的回應，陳啟煜低頭看去，只見許昭昭趴在他胸前已經睡著了，發出均勻又綿長的呼吸聲。

陳啟煜無奈的笑笑，將人打橫抱起送回了房間。

第二日一早，小滿像往常一樣正準備去喚許昭昭，剛到門口，屋子卻有人快她一秒將房門打開，小滿一抬頭看見陳啟煜凝着臉色站在門口，心頭一愣旋即很快的跪了下去：“參見王爺。”

“嗯。”陳啟煜應了一聲，頂着一幅沒睡醒的樣子走了出去，小滿趕緊跑進了屋，許昭昭正在繫着中衣的口子，因為不能彎腰所以系得有些困難，見小滿進來了招手讓她過來幫忙。

小滿小跑到許昭昭身邊，一面熟練的幫她繫着衣扣一面卻紅了眼眶滿臉憤慨。

許查釗見她這模樣不由問道：“怎麼了？有人欺負你？”

小滿抹了一把快要從眼角溢出來的眼淚傷心的對許昭昭說：“小姐你傷還沒有好，王爺怎麼能欺負小姐你？”

“啊？”許昭昭反應了片刻才明白小滿口中的欺負是什麼意思，不由紅了臉蛋笑笑什麼也沒說。

陳啟煜倒沒有欺負她，他擔心她睡覺不老實亂翻身壓到傷口，坐在床邊用手護着她受傷的地方守了一夜。

想來現在才是回去補覺去了。

小滿扶着她起來，關切的問道：“小姐的傷口要不要再處理一下？”

許昭昭柔柔笑着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昨夜由王爺看管，我這傷養的很好。”小滿還是有些生氣，但許昭昭既然說傷口沒事，而且他們也有名分，也就沒再多說什麼，抓而說起陳青山的事來，“小殿下今日要回書院去了，可有什麼要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