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非弟非子
萬非白隨着白芊芊等人入了飄渺殿,卻見這殿外氣勢磅礴,殿內卻樸實無華,唯有高處正位有一把古檀老木的大椅子在高處熠熠升華,上面卻空無一人,只有兩位老者在下面處的老紅木椅子對坐博弈。
一老者華髮滿頭,仙風道骨,正凝眉盯着棋盤,看見幾人進來只是瞟了一眼又迅速低頭看棋盤,但神態氣勢讓萬飛白見了頓起敬仰之心,而另一老者卻滿頭黑絲,穿着黑布褂子,雖坐着卻比正常人矮上一截,面目醜陋,佈滿皺紋的臉卻是滿臉的笑,見了幾人當即擠眉弄眼,看了好不滑稽。
萬非白料定前者定是這綠宮之主,也是父親宗脈之主,心潮澎湃之餘就想拜見,不料蘇長老白芊芊等人卻無一人說話,只是凝神觀看兩人對弈。
萬非白無奈之餘,也只好安耐住激動之心,靜等了足有一盞茶功夫,可是二人還是渾身忘我,直到黑髮老者大聲嚷着,不算不算,方才我老眼昏花,沒看清下錯一步,嚷完立刻悔棋。
白髮老者豈能如他所願,白色衣袖一揮,頓時棋盤抖動,棋子卻未灑出一顆。
黑衣老人卻也不知為何,人未動,疾風卻速來,一道金光直線徑直灑落棋盤,但見兩人桌上棋盤移來移去。
宮殿之內,滿室金光。
萬非白大氣也不敢出,即使自己荒誕十數年,也知這兩人道行高深,此刻正在鬥法,但見室內一刻黑暗,一刻又恢復白晝,滿室流光,心潮再起波瀾,但凡自己有這二人一半修為,何至於讓家人淪落如此?
偷眼望去,但見另外三人早已找了椅子坐下,安之茹素的端起茶杯飲茶,看都不看一眼二人的鬥法,似乎對眼前的場景習以為常,萬飛白詫異之餘還是忍不住的繼續觀摩。
瞬間功夫,場景又變幻,由之前的黑與白,轉換出了滔滔大河,此刻但見兩人坐於一葉扁舟,棋盤卻懸浮於九天之上,似一把利劍直直插入雲霄,又似一道甘雨徑直往下直面大河,把河水瞬間壓下幾千丈。
萬非白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面前所見,眼見一道劍雨襲來,看似一滴小雨點,力量強大到卻無力避讓。
突然一隻金色大手似從水面撕裂開來,一把把他推開,直到他穩穩坐於椅上,面前景象才恢於正常,兩個老人還是穩穩坐於飄渺殿內。
剛才的一幕好似根本不曾發生過一樣。
“師弟,你又輸了。”
一百年宮內靜修,一世凡塵,你還沒忘你所謂的正義,一百年的師傅牌位的懺悔,深受大漠風沙的侵襲,每日受跗骨釘之痛,也不能阻你所謂的心內之性嗎?
當初我一力阻你承擔這沙漠之宮宮主,也是怕再經一次大變,如今為了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子,你又甘願再承受十年的跗骨之痛,可還值得?
白衣白髮老人說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比自己矮上半截的黑衣黑髮老人。
螞蟻雖小,尚且偷生,何況一完整的小兒呢?黑髮老者也站起來,笑嘻嘻的說道;
“天道好輪迴,我已經受了師傅的透骨釘百年之久,區區十年,又算的什麼?”
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我說師兄,你都活了五百多歲,馬上就要撒入沙漠的人了,天天閑吃蘿蔔淡操心,現在我是宮主,你雖然受師傅囑託,師弟我也願意聽你幾番話,這透骨釘再加十年侵襲我也認了,只是把你的狗屁大道理收一下,無情就是無情,什麼無為而至,什麼遵循天道,只治理一方就不要與我說了,嘻嘻,我根本聽不進。
白衣老者眼睛掃了面前幾人,把目光轉移到萬非白臉上,只略略一眼,就不再看,恨恨的拂了拂衣袖飄然步出殿外。
萬非白經歷了剛才一番變故,又聽二人一番話,知這白衣老人不喜自己,雖說不敢認同老人所為,卻也知白衣老人在這宮中甚是有地位,不敢貿然得罪。
然知剛才自己被黑衣老人所救,又害得黑衣老人再要多承受十年之苦,內心又萬分過意不去,可喜的是從兩人剛才一番話中知悉這位才是宮主,當下跪倒在老人面前。
誰知黑衣老人見他下跪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噌的一下就躲到了蘇長老身後,探出個頭,老蘇,老蘇,這小兒嚇人,快把他踢起來,非弟非子的,跪我讓我折了壽,我才活了四百八十歲,還想多活個百八年頭呢-----
萬非白本來還緊張的心砰砰亂跳,看到老人如此像小孩子的模樣心下也不禁莞爾,又因他剛才出手搭救內心充滿了感激,自從家鄉珈藍城出事到如今,歷經不少磨難,老人面貌雖丑又怖,但對他還來說卻充滿了親切感。
宮主,方才謝謝您,我感激不盡,我自白山黑水珈藍城而來,身負血海深仇,想拜得門下,若能學得您半分才藝,也足已撫慰父母在天之靈,我父萬靈熬,正是貴宗一脈,然因與人比試功夫傷了元氣,被虎骨獨角大王趁虛而入,最終慘死,我迦藍城萬千子民也被食於腹中……
嗚嗚……
老人竟然哭了起來,嘴裏還念叨着,好你個萬靈熬,命就這樣輕易丟掉,白白浪費了我為你十年受的透骨之苦……嗚嗚!
萬非白大驚,抬頭看來就見眼前老者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着,聽起來父親也受了老人恩惠,正是出於同宗,一時悲喜交加,正要安慰老者,反被老者訓了一道。
哭個屁呀!那萬小子技藝不加,又耐不住這沙漠中歲月,活該他有此一劫。
老人前一秒傷心的哭,下一秒就開始罵了起來。
你來這來錯了,快快!從哪裏來就到哪裏去,你父什麼德行,你也好不到哪去。走,走人!
也不給萬非白作答機會,一個飛身就跑的無影無蹤。
唉!想當年你父也是萬般懇求在此學藝,宮主被他纏磨不已,才收入門下,哪知他仗根基良好,學了個十幾年就要離宗門闖蕩,為這,宮主還多受了十年之苦,你父,你……唉!
蘇長老嘆息一聲,也踱着步子離開。
白芊芊看了看萬非白,欲言又止,最後也是一聲嘆息隨着歐陽而去。
萬非白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何事,但是見過了宗門氣度,怎肯就這般離去?一時心潮大勝,非要爭得宮主點頭,在此學成才是。
內心堅定,穩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