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豐盛吃食，潛移默化
到了沈家村，天已經漆黑一片。除了偶爾響起的犬吠以及星點的油燈光芒，整個村子已經寂靜無比。
在車夫幫忙下，將東西卸在門旁，車夫趕車離去。沈堂這才提着幾個盒子以及一卷布匹進門。
油燈搖曳下，柳香菱俏麗而失神的臉龐映射到沈堂視線中，木卓之上，依舊是空無一物！總算是被沈堂的腳步驚醒。柳香菱先是驚慌，不過，當看清沈堂的身影時，神色便是安定下來。
“回來了？”
柳香菱猶豫了一下，便是站起身。
“嗯，你先把這些東西拿進去，門口還有些東西，我去拿。”說著，將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塞入柳香菱的懷中，轉身再度朝門走去。
在柳香菱驚愕甚至是獃滯的注視之下，沈堂足足往返四五趟，方才把所有的東西搬到了屋子中。
“我去山陰，順便買了些東西回來。”
柳香菱先是驚愕的點了點頭，不過，停頓了一下，卻是猶豫的問道，“你……有錢？”
家中只有幾枚銅板，沈堂出門時也是身無分文。難道，沈堂辦了什麼作姦犯科之事？
看着柳香菱臉上顯出的幾分慌亂之色，沈堂倒是覺得有些有趣。不過，這件事情本就沒打算對她隱瞞。於是，便將山陰之事簡要的對柳香菱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柳香菱的不安終於斂去。
百金樓，曾經的柳香菱極為熟悉，更是與那百金樓東家小女乃是極親的密友。可即便如此，她卻沒有絲毫要前往百金樓的念頭。首先，自己的身份已經大變，當年的友情是否還在是個未知數。其次，她身上有一樁秘密，乃是她的災禍之源。她並不想將這災禍帶給自己最親密的人。
“暮語，不知道，你我……是否還有再見之日！”
“好了，這些布匹明日我送到三嬸兒那裏，讓三嬸兒幫你量裁幾件衣服，這些雜亂用具，明天再收拾。你餓了一天了吧？我買了吃食回來。”沈堂的話語，打斷了柳香菱的思緒。
一個木製食盒打開，一盤盤的菜肴或點心端出來，十幾隻盤子，足足擺了滿滿一桌方才停下。
相比後世而言，宋朝主食、蔬菜、調料的種類自然是少得多。不過，好吃的宋人以及繁華的經濟，卻是同樣將吃這件事情，發展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就如桌子上擺的這些，什麼雲片糕、如意糕、七巧點心、糖蒸酥酪、之類的，不一而足。至少，沈堂是完全分不清的。
這些吃食不僅樣式極美，色澤和味道也是誘人，可謂是色香味俱全。不過，也並不便宜。足足花了二兩多銀子。在整個沈家村，恐怕也只有沈堂捨得去花二兩銀子，只吃一頓飯了。
雖然菜式比昨天豐盛了不止十倍，但是兩人依舊是沉默無言，沈堂餓了一天，肚子早就空了，吃相自然‘狂野’。倒是那柳香菱，面對這滿桌子的美食，同樣是吃的優雅，最後，一塊雪白的雲片糕入口，便宣告結束。
“哦，這個給你！”沈堂一拍腦袋，從懷中掏出那長條木盒，並順手拿出二十兩銀錠，一同放到柳香菱面前。
“還剩些銀兩，你拿着，若是有需要採買，你做主便是。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沈堂進屋后好半晌，她才愣愣的打開那木盒。
雖說是‘人生貴適意，何必慕華簪’，但是，當那銀簪出現在她眼中的時候，她的心臟還是不由自主的狠狠跳動了幾下。以她的見識，自然知道這簪子不是什麼一二兩的便宜貨色。
如果是之前，不要說數十兩的簪子，就算是再貴十倍，她也未必戴不起。可現在，她也只不過值二十貫，還不一定有這簪子貴重，這種感覺便足以體現出這簪子的價值了。
再加上沈堂總共只賺了六十兩，簪子加上眼前的銀錠，再加上一屋子家什。
他身上竟然沒有留錢？這是柳香菱的第一反應，而這個反應，讓她心中的某根弦，卻是微微動了動。嗯，只是動了動而已。結果，也只不過是她漂亮的眸子帶着複雜的情緒朝着屋內看了兩三眼。不錯，僅此而已！
許久，她將那銀兩小心的包起來，再度朝着那簪子凝視片刻，也將其放入布包之中。這樣的簪子，是不可能在沈家村這樣的地方戴出去的。不過，即便是在這無人的靜夜中，自己戴上片刻，也已經足夠了，不是么？
家族的變故，早已經讓這個年齡不大的小女孩變了一番模樣，之後的經歷，更是讓她看到、感受到了這社會底層最殘酷、最悲慘的一幕幕。她早已經不是那個天真無知的大小姐，她早已經屈服於命運。曾經的夢碎的不成樣子，在這偏僻的荒野山村蹉跎一生，已經是她默認的歸宿……
油燈一閃而滅，床榻之上的柳香菱，眸子不知道閃動了多久，方才緩緩進入夢鄉。
偶爾，她的臉上會顯出一閃而逝的驚艷笑容，也許，她再次做了那個有白衣書生或者金甲將軍的夢吧……
當沈堂再度醒來的時候，柳香菱依舊早已經離開了床榻，甚至，昨天晚上帶回來的物事，大多數也已經被分門別類的各歸各位。那方木桌上，除了幾樣昨夜剩下的點心，也只多了兩碗粥。不過，這一次的米粥，顯然比之前的稠了不少。
昨天買回來的小米、粟米足足一石，自然要‘奢侈’一下。
吃完早飯，將米裝了一斗，僅有的拳頭大小的牛肉，也切了一小半。那些各色的布匹，除了每一種留下少許以作備用之外，其他的被沈堂一股腦扎在一起。
好在上次從沈明那兒借的平板車還在，倒是省了沈堂數趟奔波之苦。
拉着板車，朝沈明家走去。
之前沈堂的名聲，還有沈大慶已經將沈堂逐出了沈家村，再加上柳香菱這個‘妖孽’。路上即便是偶然遇到幾個人，也是立即遠遠的躲開，這倒是省了沈堂想好的幾句解釋。
沈明家的家境也並不比沈堂家好太多，那院子與圍牆只是略微規整一些，但也僅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