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輸了

賭輸了

蘇母沈苓忽然明了,收起了憤怒的情緒,變得平靜起來。她望着蕭涼淡淡地說:“呵,余安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蕭詠湛的外孫,手段真是和那隻老狐狸一樣!”

聽到母親的話,蘇泇徹底凌亂了。

她看看母親,又看看蕭涼,再看看躺在急救室內的父親,用顫抖的聲線同母親再次問出那句:“媽!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結果她的母親只是笑,定定地在那裏笑得莫名其妙。而蕭涼也沒有解釋一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蘇泇想要追出去揪住蕭涼問個究竟,可看着躺在急救室內的父親,和極不正常的母親,她卻怎麼也挪不開腳步。

經過搶救,蘇余安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卻依舊昏迷未醒。

蘇泇陪在爸爸床邊,眼睛腫得像兩個桃子掛在臉上。

黎叔看着蘇泇這幅模樣,猶豫了很久,終是把隱瞞的真相和盤托出。

事情要從兩個多月前,蘇爸爸去醫院複查時說起。

那一天,蘇余安在妻子沈苓的陪同下來到南城醫院進行手術后的複查。蘇余安術后恢復良好,複查沒有什麼問題。醫生只是囑咐他注意休息,戒煙戒酒,並且保持心情愉快就好。

所以複查完后,蘇余安的心情是很不錯的。他想起了蘇泇說過蕭涼還在醫院陪他外公,於是便生出了偷偷去看上一眼這個未來女婿的想法。

這一看就看出了問題。

其實當時蘇余安的目標是那個陪在病床邊的年輕人,不過他只是看到了一個背影。

但很快,蘇余安的目光越過那個年輕的背影,落到了病床上的那個人身上。那張熟悉的臉,那張令蘇余安今生難忘的臉,瞬間撞開了他記憶的閘門,讓他的心潮澎湃,呼吸都陡然變得窘迫起來。

沈苓扶住了他,從門上透明的玻璃小窗往裏面望過去,她的臉色也陡然變得煞白,扶着蘇余安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和收緊。

於是,這夫妻二人變成了互相攙扶,並最終以最快的方式逃離了現場。

沈苓一路都在全身發抖,口中不停地喃喃着:“余安,蕭詠湛哪裏來的外孫?他是故意的,他們一定是故意要來報復我們的!”

回到家之後,蘇余安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干涉女兒的婚事,絕對不能讓女兒掉進這個陷阱里。於是當老寧向蘇余安推薦他的兒子寧淵的時候,蘇余安便順水推舟了。

只是蘇余安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對那個蕭涼的感情會那麼深。兩個多月來,幾乎是想盡一切辦法,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一定要和蕭涼在一起。

他更沒有想到,兩個月後蕭涼居然會找上門來,還與他見面進行了一場推心置腹的深聊。

蘇余安第一眼見到蕭涼,就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當時蘇余安雖然板著臉,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在心底對蕭涼並不反感。

蕭涼態度很誠摯地對他的前兩次失約進行了致歉,接着又將他對蘇泇的感情向蘇余安袒露,並表示自己一定不會虧待蘇泇,希望蘇余安能同意他和蘇泇在一起。

可蘇余安卻不為所動,犟着不肯點頭。

於是蕭涼問他:“能告訴我原因嗎?”

蘇余安很直白地說:“因為蕭詠湛是你外公,我懷疑你接近蘇泇動機不純。”

蕭涼當時反應是很意外和驚詫:“蘇叔叔難道和我外公有什麼過節?”

蘇余安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蕭涼當時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蘇叔叔莫不是以為我是外公派過來刻意接近蘇泇的?我想蘇叔叔是誤會了。”

接着蕭涼將自己這些年都沒有聯繫過蕭詠湛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表示自己對長輩們的糾葛並不知情。

“蘇叔叔,我十幾歲就跟隨我母親移民了國外,這次要不是因為蘇泇,我也不會回國來。您想想看,若是外公為了從前與蘇家的一些恩怨派我刻意接近蘇泇,那麼當初您去M國探訪,我就應該把握住機會接待您並給您留下一個好印象。而我和蘇泇回國下了飛機,就應該馬上來見您,而不是留在醫院,把事情一拖再拖。您說對不對?”

聽了蕭涼這番話,其實蘇余安的內心已經有了一些動搖。的確,如果是刻意接近,那就應該步步為營,抓住一切有利的機會。而不會讓事情一拖再拖,變得夜長夢多。

但蘇余安口頭卻沒有鬆動,仍舊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欲擒故縱,玩的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那一套?”

蕭涼再度被氣笑:“蘇叔叔,我和蘇泇在一起快三年了,您說這麼長時間了我究竟要釣個什麼魚?”

蘇余安挑眉,有些驚詫:“三年?!你們不是才在一起一年多嗎?”他在心裏掐指一算,好傢夥!原來自己閨女故意謊報軍情啊!

蕭涼彎起唇角,卻將笑意刻意地壓低,彷彿生怕刺激到蘇余安:“咳咳,是嗎?蘇泇是這樣說的?”

此刻蘇余安的心裏防線已經潰退,卻仍舊有些不甘示弱,死咬住不鬆口。

蕭涼趁勝追擊,一臉真誠地對蘇余安保證着:“蘇叔叔,我知道蘇泇是您的心頭寶,但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她,絕對不會辜負她的。”

就在這個時候,蘇泇冒冒失失地從樓上奔了下來,一副護短的模樣,生怕蘇余安為難和欺負蕭涼。

那一刻,蘇余安終於決心為了女兒的幸福賭上一回。因為這兩個月蘇泇的態度已經讓他知道,若是他再強行將這兩個人拆散,他的女兒是一定不會幸福的。

現在,雖然是冒險,但終究是有一線希望的。

沒想到,他終究是賭輸了。

……

蘇余安醒來時已是三天後,看到坐在床邊一臉憔悴失魂落魄的女兒時,他忍不住心疼地落淚了。

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紅腫的眼睛,虛弱地說:“抱歉,是爸爸的錯,是爸爸意志不夠堅定,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你忘了他吧,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蘇泇流着淚,不停地搖頭。

不知道是想表達她做不到,還是想表達這一切並不是爸爸的錯。

她只知道,她心底的痛是那麼的清晰。

原來她所謂的感情,只不過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報復。

而她能做的,卻只是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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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得三寸舊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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