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線索和真相
從繆雪進來就沒開過口的瞿清終於說話了:“回來了?”
“瞿……”
“嗯?”
“……我該怎麼稱呼你?”
“按以前的吧。”
“知道為什麼對瑩瑩那麼慷慨嗎?”
“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一個月後將會發生一件讓她恨我一輩子的事,為了減輕她的痛苦,我的愧疚,只有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還是沒有說服爸爸媽媽嗎?”
“他們是不會違背掌上明珠意願的。”
“那……那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想再讓他們費心了,順從也許是最好的孝順。”
“怎麼可以把自己的幸福和孝順聯繫到一起?”
“幸福?還會有幸福嗎?”
“為什麼不會有?它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需要自己去發掘。”
“你知道我失蹤的一個月去了哪嗎?”
“巴黎。”
“知道聽到,看到什麼了嗎?”
“不知道,但無論什麼,都不該影響你對幸福的執着追求。”
“到巴黎的第一天,入住的酒店門口,接待的服務生吃驚地看着我,講了一串法語。我不理解,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他又用英語問:‘小姐不是會說法語嗎?’對於這個未曾見過的人無由來的提問,我只是聳聳肩。他邊領路邊回頭看,然後搖搖頭。
剛到大堂,又有一位男士走過來熱情地和我握手,打招呼。服務生湊到他耳旁說了兩句,他抱歉地鞠了一躬,走開了。
取好房牌,回到房間,我感覺巴黎的第一印象不是浪漫,而是神秘,為什麼這裏的人都像認識我一樣。
第二天到餐廳用餐時受到了更熱情的歡迎。不論是戴廚師帽的還是服務員,見了我都深情一笑。
剛坐下,來了一位廚師帽,同樣說了幾句法語,見我沒有多餘的反應就走開了。過了一會多帶來個同伴。
‘繆小姐,好久不見。’是個中國人。
‘你怎麼知道我的姓氏呢?’
‘不止是我,這裏的人都知道啊。’女服務員繼續問道:‘身體好些了嗎?我們都很關心你,也沒有什麼消息。’
‘我的身體一直很好啊。’
她驚異地看着我。
‘痊癒了?一個人來的嗎?你先生呢?’
‘我先生?’
‘是啊,一直聽說六月要在普羅旺斯舉行婚禮的,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嗎?’
我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需要更多證據來支持觀點,追問道:‘能給我說說那位先生的情況嗎?’
‘繆小姐還是那麼可愛,他的情況你自然比我清楚,我只知道廚師長是藍帶學院畢業的。’
聽到這裏,來不及用餐我就出了酒店。在出租車上,開始苦惱了,僅有的一點線索要如何利用呢?不管了,到了再說吧。
站在學校面前我很失落,這麼一個語言不通的城市,簡直寸步難行,但不能放棄,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以起點為圓心轉圈,走到腿麻木才回去。
接下來重複着同樣的動作,漸漸擴大了半徑。第十天,我決定最後一次這樣沒有目的地尋找。走到下午感覺累了,停下來歇腳,眼前咖啡館的店名吸引了我,那是姐姐的名字。
才跨進一步,櫃枱里的老闆首先看見了這個首次光顧的顧客,鑽出來抱起我。接着侍者,咖啡師都圍到周圍。
他們把我拉到鋼琴旁坐下。等演奏完一曲,老闆遞過來一本賬單和一支筆。我連法語都不會,更別說看懂法文,只能用英語問:‘這是什麼?’
還好老闆會說英文,‘過去的收支情況。’
這下明白了,這間店是屬於姐姐的,終於找到更多線索了,但不能冒充她,有些問題難以啟齒。
‘有員工的住址和聯繫方式嗎?’
‘稍等。’
老闆找來一張表格,第一眼就看到了姐姐留下的住址,我記下后離開了咖啡館。
在路人的幫助下,找到了她巴黎的住址。她走之前把房間的鑰匙留下來,讓我有時間去幫忙整理。
客廳和其餘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
茶几上找到了留言:卧室的床。
從床下拉出了一個大箱子,裏面裝着一隻穿西裝的泰迪熊,它的伴侶我見過,一個黑色的音樂盒,兩封信,一封是給我的,看到另一封的署名時,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為什麼你知道她是我姐姐后反應那麼劇烈,為什麼之後你對我那麼冷淡全知道了。作為一個出色的郵遞員,我把你的信送來了,瞿清先生。”
瞿清接過信封,拆開,取出信紙。
清:
還好嗎?開心嗎?幸福嗎?收到信的時候也不知道我在哪裏。天堂?人間?沒有,其實一直在你身邊。
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就在認識你的幾天前,正準備住院治療,那天突然很害怕,從病床上逃出來,淋着雨,在車站邂逅。
你把外套和雨傘給了我,草莓拿破崙酥的味道還是那麼清晰,從你說我是第一個顧客起,我就知道你很寂寞,需要人陪伴,你的善良讓我決定一直做你的食客,所以醫生勸了幾次接受治療我都拒絕了。我想要是連我也走了,還有誰來品嘗你的作品,你該有多失落,要走也要等做出成績之後。
慢慢地,我不但愛上了甜點,更愛上了做甜點的人,一起在這個浪漫的國度延續着我們的浪漫。因為太開心,甚至忘了自己的情況。
最近連起床都覺得困難了,但不能讓你分心,我會假裝和平時一樣。
一直在騙你對不起,下午的時候我從沒有順着河邊走到酒店,或者在醫院複查,或者躺着,差不多到點,才搭出租車去門口等你。每天看到你開心的樣子,多想一直瞞下去,多想給你幸福。晚上都要祈禱,希望出現奇迹,讓我好起來,但腦海中你的樣子馬上就褪色不見了。要是我健健康康的多好,就能牽着手在河邊一直走,不停下來。
有時覺得自己很蠢,因為近在眼前的幸福得不到,總想破壞它,我也是怕你傷心難過,怕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的脆弱給你帶來傷痛,讓你流淚,現在知道錯了,所以用最後的力氣完成這封道歉信,請原諒我。
扔掉的音樂盒是你最喜歡的,新買了一個,只要我送的你都會喜歡的,對嗎?
一直忘了和你說,我還有個妹妹,她叫繆雪,是除了你以外我最愛的人,你見了后一定會喜歡的。如果我走着走着心跳停止了,請幫我照顧她,讓她接替我享受沒能享受到的幸福。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但你肯定會遷就我的。
我要睡在你蓋的屋子裏,是用糖果和餅乾做成的,張口就能吃到美味……
僅有的幾天時間裏,想和你在一起,繼續吃糕點。今天走了那麼多路,又寫了那麼多話,好累啊,你在哪裏呀?我來找你了。
寫信的人太乏力了,字跡全是顫抖的,連名字和日期都沒有署。瞿清折起信紙放到信封里,雙手捂着臉,低下頭。
“音樂盒是送給你的嗎?”
“是。”
“對不起。”
這句道歉讓瞿清感到不解,放下手,疑惑地看着繆雪。
“我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瞿清還是疑惑地看着她。
繆雪撣去掉下來的淚滴。
“沒什麼,我們是親人,所以我的婚禮你一定會來參加的對嗎?”
“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做不願意做的事?”
“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呢?”
“四葉草的花語是什麼?”
“一定能守候到的幸福。”
“但這個幸福不屬於你,這樣做真的能幸福嗎?”
“得到總比失去好。”
“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對我了解多少?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到時候會送請柬來的,按時參加吧,不枉相識一場。”
“雪!”
“瞿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我不會讓你奪取別人的幸福,更不會讓你感到不幸福!”
“你已經讓我很不幸福了,能來參加婚禮就是最大的彌補。”
“真的這樣想嗎?”
“是的,我希望親人們都在場。”
“那我會來的。”
繆雪沒有再說什麼,出了酒吧。
不一會,外面的人都進來了,憤怒地對沙發上閉着眼睛的瞿清開始炮轟。
“你說了什麼,把人家傷得那麼深?”
“是啊,公主好心來幫我們,怎麼能這樣呢?”
“瞿,雖然平時我都站在你這邊,但這次做得確實不對,不能再幫你了。”
“求求你們讓我靜一靜。”
瞿清第一次對朋友歇斯底里地狂嘯,批鬥團驚呆了。
婁瑩沉默地在到他旁邊坐下。
“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瞿清苦苦一笑。
“沒關係的,哥哥姐姐們表面上批評,其實內心是支持你的,我們永遠是一家人,哪有自家人不幫自家人的?跟我們動起來,雪兒還在外面等着呢?”
“她沒走嗎?”
“嗯,她帶我們去認路呀,快,都別說閑話了。”
幫忙收拾好東西,瞿清送大家出了酒吧。
“你們去吧。”
“你不去嗎?”
“還有事,開始工作的時候叫我就行。”
“那好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說一聲,我們走了。”
等他們走後,瞿清回吧枱取了瓶酒,到街邊攔下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