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風大閃了舌頭
南笙回過頭來，看了司馬煊澤一眼。
她眼睛裏沒了以往靈動喜悅，有的只是無限的空洞與絕望，這樣的南笙他從未見過，瞬間，心痛了一下，他捏着她的肩膀：“怎麼了？”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南笙沒有說話，她的記憶一下子就被杜亮的身影拖到了上輩子，上輩子也是，司馬睿軒將他帶回來，在司馬煊澤被徵兵以後，他來得更勤了，從沒得到過愛情的她，不過是被他幾句甜言蜜語就給哄騙了，跟着他私奔，開始了她的苦難。
上輩子淪落到煙花之地，她被逼着幾個月減掉身上一百多斤肉，被逼着學習各種撩男人的東西，學着……動輒打罵，到最後，她認命了，任由命運磋磨，直到自己快不行了，被老鴇踢到茅房打掃，遇上司馬煊澤。
他沒讓她死在青樓，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
身上的皮肉隱隱作痛，南笙麻木地仰起頭，司馬煊澤的嘴唇張張合合，不停說著什麼，可她聽見，腦海中只有老鴇的聲音，為了打破她心底的底線，讓一群男人……他們的嬉笑聲、辱罵聲……
“南笙！”
司馬煊澤火了，大喝一聲，徹底將南笙的思緒帶了回來，南笙終於不再沉浸於過去，她望着司馬煊澤那張生動的臉，哪怕是此刻的他臉面焦急，落在南笙眼裏，也是最好看的臉，沒有之一，她猛地撲到他懷裏，緊緊抱着他壯碩的腰身。
口鼻之間全是他的氣息，這一刻，原本恐懼的心終於安靜了下來，她重生歸來，這一世，所有害她的人都不可能好過！
“你剛才怎麼了？”司馬煊澤緊緊抱着南笙：“嚇死我了！”
南笙還沒來得及回答，江文雅他們就站在門口，南笙緩緩放開司馬煊澤的腰，再抬起頭時，滿臉笑意，那幸福的笑容深深灼傷了江文雅的眼睛，司馬睿軒擰緊了眉頭，倒是杜亮，當他看到南笙，眼底飛快露出嫌惡來。
“你過來！軒兒的同窗要找你！”
丟下這句話，江文雅黑着臉就進屋了，司馬煊澤給南笙擦了擦眼角，扶着她的肩膀，鄭重道：“你別怕，有我在呢！答應我，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害怕！”
南笙點點頭：“我不怕！因為我有你，煊澤，你不要去縣城，我家田地很多，你好好養養傷，下個月幫我們家耕地，好不好？還有，我喜歡做胭脂水粉，你得在家給我摘花去，你要是沒在，我找誰？”
司馬煊澤苦笑着搖搖頭，等會兒再說吧。
他們進了屋，江文雅狠狠瞪了南笙一眼，杜亮倒是笑眯眯恭賀司馬煊澤：“大哥，你說你也真是的，成親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怎麼著也得來討要一杯喜酒喝呀！”
司馬煊澤老老實實回答：“我忘了！”
杜亮瞬間被噎得一個字沒說出來，司馬睿軒急忙拉着杜亮：“行之，我哥就這個脾氣，你又不是第一次才知道！他沒別的意思。”
行之，是杜亮的字，司馬睿軒表字和睿，南笙默默在心裏冷笑一聲。
被司馬睿軒一勸，杜亮果真就沒再計較司馬煊澤的態度，他微微一笑，說道：“大哥，這次我應和睿的要求，來跟你說一件事。走，我們去那邊說！”
杜亮不管司馬煊澤願不願意，硬是拖着司馬煊澤去了院子裏，司馬睿軒坐到江文雅邊上，小聲問江文雅，母子倆當南笙不存在。
“娘，他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臭脾氣！他也就算了，他媳婦兒……他倒是娶了個好媳婦兒，一心一意為了他，說什麼都要跟我對着干！”
司馬睿軒抬起頭瞥了南笙一眼，南笙馬上挑眉，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司馬睿軒一愣，馬上說道：“他不肯答應？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說完，他氣沖沖站起身來，“所以，我叫行之來幫我勸說！這樣的好事，放過了，我要是再過不了，怕是十里八村，我都是個笑話了！”
“你叫他來說也一樣！”南笙淡定坐在他們對面，“司馬睿軒，我要是你，就踏踏實實讀書，不要成天想那些歪門邪道！當然，你要是願意，我也不攔着，但你不應該拖着我男人一起。今天就算是當著你的面，我也是一樣說，只要你敢去行賄，那我就敢去報官！”
“報官？”
聽到南笙的話，司馬睿軒沒有生氣，相反，他譏笑一聲，“胖豬，你去報官？你知道衙門的大門朝哪兒開嗎？報官？哈哈哈！”
他像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笑話一般，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南笙也不生氣，神情泰然自若，等他笑夠了：“我不知道，可我三哥知道呀！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叫我三哥跟我一起去衙門，我就說我聽到你們要向今次監考的黃夫子行賄！”
“你！”
司馬睿軒頓時臉色大變，是啊，他怎麼忘了這茬，南笙不知道，但別忘了南家三個兒子，老三南飛同樣也在讀書，而且讀書還不錯，據夫子說，這一次他幾乎百分之百能考上秀才！
南笙抿嘴一笑，站起身來，江文雅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她見南笙要出去，急忙叫住南笙：“南笙啊，我問你，你是真的希望煊澤好吧？”
南笙不說話，江文雅繼續說道：“我是煊澤的娘，這是他的親弟弟！軒兒好了，我們這個家才能好，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阻止！我知道，十兩銀子，肯定會委屈煊澤，但只要煊澤的弟弟考上秀才，將來中舉甚至再進一步，對你們夫妻難道不是好事嗎？”
南笙以為江文雅要說什麼，原來說這些話，她微微一笑：“婆婆說這些啊！我覺得很搞笑，婆婆，你說，一個連最低級的童生都考不過的人，將來還會中舉，還更進一步？你怎麼不直接說他就是將的狀元郎了呢？這樣的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要是我，萬萬說出來，我怕丟人！”
說完，她大步走了出去，司馬煊澤不愛說話，杜亮一個勁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說著將來司馬睿軒飛黃騰達后他的好處，就差把世界捧到司馬煊澤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