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再也不見
席兆琳已經越過她大步往裏走進去了。
時薇快步追上來：“兆琳！席兆琳，你如果只是想他了不能明天再見他嗎？非得這大半夜，還有你脾氣怎麼又這麼大？你別是又來找他麻煩的吧？能等他休息的時候再跟他鬧嗎？我拜託你能不能懂事點？”
席兆琳豁地頓住步子，扭頭看向她。
她目光幽深而又冰沉，時薇被她這樣的目光盯得心裏都一怵，她很快鎮定下來，“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我說錯什麼了嗎？紹庭對我們倆來說都是重要的人，我們就得為他着想不是很應該嗎？”
“你這麼大度，為什麼不直接離開呢？為什麼不從這裏搬出去，還要跟他住在同一棟房子裏？”席兆琳突然就笑着問了她一句。
時薇一僵，很快回答：“我為什麼要離開他？為什麼要從這裏搬出去？我喜歡他，他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爸爸。”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不阻止他和我做戀人？”
“是他要做的事情，我為什麼要阻止？”
“你不知道一段感情只容得下兩個人，多一個人都會很擠嗎？”席兆琳第一次和她探討這個問題。
這個女人看起來很無辜，可她已經不只一次地氣過媽媽，卻讓席兆琳和媽媽都無法怪罪到她頭上。
時薇眨了眨眼：“擠嗎？我覺得不擠，覺得擠的那些人都是心胸狹窄做不成大事的人，這種人我看不起，普通的男人他沒事，當然一輩子只能跟一個女人，可紹庭不同，他有能力，有魅力，他樣樣都出色，生來就是招女人喜歡的，只要他喜歡，多少個女人都是應該的，那是他的本事。”
“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退出，我不會攔你，像你這種憑空出現在他生命里的女人，你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我想得通，你們來多少個都無所謂，只有我才會是永遠陪在他身邊也是最深得他心的唯一一個，他媽媽的命是我給的，他是媽媽一個人養大，這輩子都絕不會背叛他媽媽，所以你們任何女人都撼動不了我在他們母子倆心目中的位置。”
席兆琳點頭：“對，你說得對，也做得很好，你繼續把你的思想發揚下去吧，我支持你！”
和一個走火入魔的人談人生談人性，實在是一件比上青天更難的事情。
席兆琳很慶幸，自己身邊還有那麼多好朋友，他們真正地關心她，及時地喚醒了她。
“兆琳。”蘇紹庭剛洗完澡，濕着頭髮便從卧室里走出來，看到席兆琳到了，他快步便向她走過來，走得有些急，濕發上的水珠都滴下來，打濕他身上的浴袍。
時薇很快就不知道從哪裏扯了條幹毛巾過來，快步就跑到他身後，踮起腳給他擦頭髮上的水：“頭髮上都是水怎麼就跑出來了？小心着涼。”
席兆琳冷眼旁觀。
蘇紹庭皺起眉，伸手接過她手上的干毛巾，自己擦頭髮，冷聲，“時薇，你回去休息。”
“你擦完頭髮把毛巾給我。”
蘇紹庭加重聲音：“你回房去休息！”
“……好。”
“到我房裏來。”蘇紹庭看向席兆琳，語氣柔和了些，轉身先一步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席兆琳也不想讓時薇聽到自己和蘇紹庭的對話，哪怕只讓時薇憋屈一會兒，席兆琳也覺得挺爽。
進了卧室，席兆琳把門關上時，順便看了一下時薇的表情。
那女人臉色明顯白得厲害。
剛才還義正言辭地扯什麼心胸不要狹窄，男人有能力就得接受他有無數的女人，這會兒卻連自己的表情都管理不住了。
席兆琳把門關上后也沒有立即和蘇紹庭說話。
蘇紹庭胡亂把頭髮擦了擦，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你還是第一次到我這裏來，今晚就在這住吧？”
席兆琳沒說話，故意等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把門猛地一下子又拉開。
“啊——”
一個趴在門上的女人直接就往門裏摔了進來。
席兆琳退後。
那女人摔在地上。
正是時薇。
摔在地上的她沒了平時裝的一幅柔順如水的樣子，她摔得頭髮凌散，睡衣微開，臉上羞憤交加，顯得狼狽不堪。
“時薇，我不是讓你回房去休息，你在我門口做什麼？”蘇紹庭語氣嚴厲得像凝結的冰。
時薇緊緊咬着唇，低垂着頭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也沒回話，倉慌地跑走了。
蘇紹庭也面露難堪，“抱歉，兆琳……”
席兆琳諷笑：“又不是你聽牆根，你道什麼歉？哦，我明白了，你是替時薇道歉對吧？行吧，我收下了。”
蘇紹庭唇抿緊，臉色有些微白。
席兆琳也沒有再和他討論時薇的事，她到這裏來也不是為了揭開她時薇虛偽的真面目，蘇紹庭推不開這樣的人，那她也用不着費這閑心。
“你說過，只要我覺得累了，提出分手，你就會徹底從我生活中消失，這話還作數吧？”席兆琳看向他房間裏牆上的一幅畫，漫不經心的語氣。
那幅畫是一整片的金黃色沙漠，頭頂烈日炎炎，有個人在裏面負重前行，身上背着厚厚的行囊，頭頂烈日，既然是畫，也可以想像得出來，這段路，畫裏的人走得有艱辛。
蘇紹庭原來只是輕握着毛巾的手指緩緩收緊，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直到席兆琳再問第二遍。
他才似恍過神來，他面色沒什麼變化，語氣也依然很平靜：“我說話算數。”
“那好。”
席兆琳把自己灰里的錢包拿出來，從裏面抽出一張銀色的銀行卡，一張相片，走到他面前一併兒遞給他，“這是你給我的卡，我一分錢沒用，這張相片是我們倆小時候照的合影，我剛剛在你家門口已經撕成兩半，這是你的一半，給你，既然要消失，就消失得徹底點，相片也別留了，你放心，我就只有你的這一張照片，現在所有有關你的東西我都還你了，對了，還有我公司當初的啟動資金五百萬，我也都打到你這張卡里了，咱們算是兩清了。”
她頓了頓，抬起眸，看着他漆黑的瞳仁，微扯了扯唇：“我現在正式通知你，蘇紹庭，我們分手了。”
蘇紹庭接過那張卡和照片，低頭看得很認真，似乎在確認她還來的卡有沒有弄錯，或是她還的相片是不是真的是他，他認真地看了好幾分鐘，看到席兆琳都等得不耐煩了，她皺起眉頭，“你要不相信，現在就可以登錄網上銀行查你這張卡里的餘額，看我是不是動了你裏面的錢，或是我還給你的五百萬沒打進去。”
“不用。”蘇紹庭這才抬起頭，微濕的短髮垂下幾縷，落在他額頭，把他銳冷的面容都柔和了幾分，他依然沒什麼表情，“我信你。”
“那就好，就這樣吧，再見了！”
蘇紹庭點頭：“嗯，再見！”
席兆琳往門口走去，拉開門后又扭過頭，笑得挺燦爛：“不對，應該是再也不見才對。”
蘇紹庭沒有笑，但表情依然很平靜：“好，再也不見。”
席兆琳拉開門出去。
從別墅里出來，經過花園，又上車，這一種她都走得很瀟洒。
車子發動后，她才終於回了一次頭。
門口空蕩蕩，花園裏也空蕩蕩，蘇紹庭連送都沒有出來送她一下。
她笑，對自己說：“這樣也挺好。”
她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如也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深夜的路上車很少，一路回去暢通無阻。
一直到醫院的停車場，把車子停下后，她一直揚着的嘴角這才緩緩的松卸下來。
手機響了。
她快速看向屏幕上的來電號碼。
是串沒有記錄的號。
心底的失落一下子就竄了上來。
她沒有接。
握着方向盤的雙手也垂落到膝上。
渾身都無力。
她靠到椅背上，看着停車場上前方不遠處的一盞路燈發怔。
那燈光，似乎遠比平日裏都要晃眼得厲害。
很快，那些慘白色的燈光就在她面前成了無數交疊的光影，模糊不清。
以後，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其實他這一次的出現，就像並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來得很快，她還記得自己那天氣勢洶洶地攔到他的車前，那天其實已經是他們十多年沒見過了，他把車子停下，下車對她笑，喊她兆琳。
她看着他，愣愣地就說了一句：“我們戀愛吧？”
蘇紹庭幾乎一秒都沒猶豫，直接就答應了，他說：“好。”
她甚至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清楚她問的是什麼。
還好他後面加了一句：“有個客戶在等我，我先給他打個電話，等取消了們就去約會，你意下如何？”
席兆琳都沒能來得及理清自己當時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是什麼樣的心情，她隱約還記得自己當時傻乎乎地就伸手去拉住了他的大手。
開始得很突然也很快，現在結束得也更快更利落。
快得就像一陣風，還沒好好地感受到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明都跟沒存在過一樣，可席兆琳還是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像被什麼給撕裂了一樣，就像她一直珍藏着都已經長在她心上肉里的寶貝，突然之間要把它剜出割走，痛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