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身世
告別了大媽之後,醉舞想去大媽說的那個廟看看,畢竟今日她才知道她以為的根其實並不是她的根,她總歸得在自己死前,盡量把自己的身世搞清楚吧,醉舞又趕了幾個時辰的路才到了大媽說的那座廟宇。
這座廟宇不算大,倒也不小,紅牆泥瓦,從大開着的拱形的漆黑大門可以看到內里有一個很大的廣場,大概是醉舞到達的時間不巧,此時已近黃昏,沒有多少香客往來,廟裏很是寧靜。
進門便是一張張石板鋪成的大廣場,有一個小沙彌在兢兢業業的的清掃灰塵,還很細緻的顧及到角落裏的雜草,看得出來連清掃都虔誠無比。
廣場四面方正,除了大門的那一面,其他三面三級台階上都是高雅的大殿,裏面供着佛陀,一進來這裏便能感覺到內心很寧靜。
小沙彌還在兢兢業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並沒有過來招呼她,醉舞沒打算繼續往裏走,她這種人罪孽深重的很,就算是佛陀也救贖不了,她也不打算進去擾了佛陀的清凈,不想加深自己的罪孽。她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的沉思,希望能有個廟裏的老沙彌路過,她好打聽打聽那久遠的一個小孩的事情。
正此時一個穿着樸素的30多歲的貴婦人被一個年齡大概40歲的中年奴婢攙扶着往外走,大概是空曠的廣場上一身白衣的醉舞格外顯眼,婦人一眼就注意到了醉舞的存在,便抬起頭來仔細的看着醉舞,她旁邊的婢女也在看着醉舞。
婢女看到醉舞的一瞬間很明顯愣了一下,身體有些發顫,瞳孔有些放大,嘴巴也不自覺的微張,身旁的婦人看清醉舞臉的那一瞬間也明顯的震了一下,身體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差點沒站穩,還好一旁的婢女反應過來即使扶住了貴婦人,才避免了她在人前的失態。
由於廣場太過於空曠,一有人出現就會被很好的注意到,隨意在婦人打量醉舞的這期間,醉舞也正好看到了兩位,見那婦人雖然穿着很樸素,髮髻也是普通的紮好並未有任何裝飾,看起來是一身清修的裝扮,即便這樣也掩蓋不了婦人的風韻,眉目如畫,美麗賢淑,即使年華已不再年少,卻也沒有中年人的模樣,仍舊年輕美麗,卻又多了幾分歲月的沉澱,讓人看着很舒服。
仔細看來,醉舞感覺這位婦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不過她雖然臉盲,卻也知道她從未見過這位婦人,這是第一次見,到底為何會感覺到眼熟呢?醉舞再看了幾眼那婦人便想明白了,原來這位婦人和自己的容貌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眼的部分,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婦人穩了穩心緒,優雅大方的邁着步子走近醉舞身邊,溫和的道:“姑娘是來上香的吧!為何不進去裏面啊?”
那婦人的聲音很好聽,如一縷春風般讓人舒服,醉舞回過神來搖搖頭,禮貌的微笑着回道:“不去了,我這種人就不去叨擾佛祖的清凈了。”
婦人仍舊溫和的勸道:“來都來了,就進去上柱香吧,現在時間還早,離關門謝客還要兩個時辰。姑娘應該就是這附近的人吧,不急着回家就上柱香再走吧!”她的語氣不疾不徐。
醉舞想着自己罪孽深重,死後肯定是到不了西方極樂世界的,以後或許和佛祖也見不了面,不過既然都進了這佛門重地,都已經打擾到了佛祖的清凈了,上柱香陪個罪倒也確實應該,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老婦人的勸說,她有點不太想拒絕,醉舞點點頭問道:“何處能取香?”
婦人面帶微笑熱情的給醉舞帶路:“這邊,你跟我來。”
婦人的聲音溫和又輕柔,說完就走在前面給醉舞領路,侍候的婢女在一旁默默的跟着。
到了取香處,醉舞把身上剩下的所有銀兩和銀票都掏出來放入了功德箱裏,這些銀兩她大概真的再也用不上了,近日她的精氣神已經大不如兩個月前了,精神也有些恍惚,時常睡著了之後便醒不過來了,就因為這樣,本來預計的一個月能到達凌南的,她在每個地方投宿之後耽誤的時間都比預計的多幾天,所以硬是耗了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才到凌南。
最近她都有些害怕入睡了,害怕自己睡著了之後,就真的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功德箱旁邊的老沙彌默默的專心敲着木魚,把接待醉舞的事情全部交由婦人處理,婦人給醉舞拿了香,便帶着她去旁邊的香爐上香,醉舞點着香,到一旁的墊子上虔誠的跪拜,求佛祖原諒她這種人來擾了佛祖的清凈,望佛祖可以原諒。
三拜后醉舞起身把手裏的香插入一旁的香爐里,抬手插香的時候,袖子睡着她的動作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右手手腕處一顆粉黑的痣在雪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很清晰的落入了一旁的婦人和婢女的眼裏,這一刻婢女還算穩重,婦人直接向後倒了去,婢女接住婦人,婦人靠着她暈了片刻。
醉舞趕忙過來想幫忙,這位婦人從見到她已經兩次差點暈倒了,醉舞一向心思玲瓏,這麼反常的情況,她若還察覺不出異常來,那她還真不配做一個殺手,那樣危險又尖端的職業,可是一個細節沒注意到,就很可能丟了小命的。
稍微回顧了一下剛才有異常的地方,醉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看到自己右手腕上那顆自己並不怎麼在意的痣,她大概明白了,相似長相的婦人,看到她震驚的主僕二人,大概是上天還是有點眷顧她的吧,在她人生的最後,這麼順利就讓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片刻後婦人恢復了些精神,有些歉意的對醉舞道:“多謝姑娘,我有些貧血,時不時就容易暈眩,老毛病了。”
醉舞笑笑,露出一個看不出任何含義的笑,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笑,這婦人的意思明顯是沒打算和她相認,既然如此,她也沒時間和她耗下去,反正也是沒有給過自己母愛的生母,兩人本無交集,而她也並沒有打算一定要找到生母認祖歸宗,她只是想來這廟裏問問有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何處出生的,她不過是人生的最後想去出生地看看,卻不想今日來此竟然能遇到自己的生母,既然對方不想認,她就當自己是在這廟裏出生的吧!
她不準備多留,便往外走去。
婦人有些不舍的跟在她身後,跟了幾步后,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口,最終停下了腳步,婢女有些痛苦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雖然聲音很低,但是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卻聽的很清楚:“不能認啊,娘娘,認了就是欺君之罪,以公主換皇子,娘娘三思啊。”
身後突然間沒有了說話的聲音,只有婦人小聲的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隨着醉舞離的越來越遠,那聲音也再也聽不到了。
醉舞剛離開,廟宇里進來了一個器宇不凡的男人,即便一身倦容卻掩不住俊朗的容貌和出挑冷峻的氣質,婦人還在小聲哭泣,聲音有些哽咽:“你說我們是不是錯了,當年不該把她送走的,現在想來生的是皇子是公主都沒有關係了,只要能健康活着就好,冒着欺君之罪的風險,換來的皇子也一樣沒能在勾心鬥角的皇宮中活下去。”
婦人越想越覺得過意不去,越覺得造孽,當年她入宮為妃,是第一個懷上龍種的妃子,作為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她自然希望是個皇子,是皇子的話便是皇長子,是未來的太子,母家和她都可以指望這個孩子鞏固自己在朝堂和後宮的地位。
可如果是一個女兒的話,皇上肯定會有些失落的,對她的寵愛也會漸漸冷淡下去,一定會多多寵幸別的妃子,好讓自己的皇子出生,那樣她若想再得到聖寵再次懷上孩子真的是比登天還難,所以一定不能是個公主。
臨近生產時,怕天不隨人願,她便提前從聯合母家的人在母家內部找了一個剛出生的小男孩,以防萬一,若是生了皇子,就把那男孩還回去,若是生了公主,便只能把公主送出去了。
結果她很不幸的第一胎是個公主,那女兒剛出生皺皺巴巴的,看不出來長的像誰,她做親娘的畢竟還是有幾分不舍,為了大局不得不送走,最後沖沖一眼她只瞥見了那孩子手腕處的粉黑色的一顆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