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桃花劫
這樣的話,張寧怎麼就那麼的耳熟呢!這不就是電視劇里經常播放的橋段嗎?還有,老人家,你說話能不能走點心?明明穿着道士的服裝,卻用着和尚的用語。你師父沒有教過你騙人要要騙的神不知鬼不覺嗎?你這從頭到尾都是病語的話,你就沒考慮過聽的人會把你打殘了?
還有最重要的是,這樣的話,張寧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想到自己還是學生時代的時候,每逢她從學校附近的書城裏走出來,都會過來一個人拉着她說這麼一段話。次數之多以至於她早就能背出這番話了。想不到自己都已經再次為人,還有這麼個不長眼的老人過來誆她,真當她是蠟筆小新啊!
騙子!這是張寧的第一反應。對付騙子的最高絕招,那便是“無視!”
“美女,美女,你別無視我啊!”老道士急了。
“嗯!”我不無視你,我只是不把你當人看!
“那就好!”老道士輕吐了一口氣,右手輕輕順着自己那足有五十厘米左右長度的白鬍須,“你這女娃,孺子可教也。”邊說著邊不停地點頭,很是讚賞。
這待價而沽的眼神是怎麼回事?看着老道士那發光的雙眼,張寧不覺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老人家,您能不能不要這麼赤果果地打量初次見面的人行不行,小心我報警告你非禮!
奈何此時這老道士已被定位為白痴,張寧便是有意見,也不敢直接說出聲,只能在心裏暗自吐槽。她是真的害怕啊,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錯話,這輩子都要被這個老道士纏上了!
“哎?女娃娃,你不要跟個木頭人一樣不說話啊!”似是意識到哪裏不對勁,老道士眉頭微皺,有些不滿。他從未誇過人,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誇個人還被冷眼了,這叫他如何安撫他那顆玻璃心。
“咳咳……”張寧憋着氣,半響終於臉出現了紅暈,“我喉嚨痛!”
老道士還能說什麼呢,人家喉嚨痛,難道自己還得逼着人家不顧喉嚨回答他?答案是不可能。“這樣啊,是我誤會了!這樣,為了表達我的歉意,這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張寧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中便多了一個類似圓球的東西。再看那個死纏着自己不放的老道士,對方正一臉傻笑着,看着自己。張寧有點尷尬,這玻璃球她能不要嗎?現在,她百分之兩百的肯定,面前的這老頭絕對是從瘋人院出來的,否則,如何解釋這老頭將一個玻璃球當作寶貝地送給她?
不行,不能再跟這老頭瘋癲下去了。她張寧不陪着了,之前她是擔心自己被這個老人拐上一輩子,現在她更擔心自己會跟着這老頭進瘋人院。
頭一蒙,張寧咬了咬牙,直接跑開。
而原本正等待着張寧的一聲謝的老道士一臉蒙逼,他這是幹什麼了,惹得張寧跟逃離災荒一樣。他可是等了她很久,才把這個寶貝遞到她手上的啊,她怎麼就這麼地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呢!
“哎……”老道士長嘆了一口氣,一擺之前的無賴滑稽樣,露出一抹一抹憂傷,“都是債,都是債啊!”
一陣微風拂過,捲起地上乾枯地樹葉,飄至遠方。而老道士原來所在的地方,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真是倒霉!”張寧拿起玻璃球,仔細地觀看着。這玻璃球就跟她小時候玩的玻璃屋一樣,有三個雞蛋那般大小。晶瑩透徹,在雨後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淡淡的彩色光澤,玻璃球內,有一小屋,還有着類似雪花的裝飾物,跟她小時候看到的玻璃屋玩具一模一樣。
“哧!”一陣急剎車的聲響,徹底打亂了張寧的思緒。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男人走近,焦急地呼喚道:“小姐?”
此時,張寧真想罵天。她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不僅要和蘇毅那麼個危險的人物打交道,路上還碰到個白痴也就算了,這突如其來險些釀成車禍又是怎麼回事?張寧真的無法想像,自己兩次生命都是因為車禍而結束,她難道就跟車禍結緣了?
“小姐?”男人眉頭緊皺。
好溫柔的聲音,好好聽聲音。以前,張寧聽到室友驚嘆某某歌手的聲音會讓人的耳朵懷孕,她曾不屑一顧,還恥笑着那些被娛樂左右的少男少女。可是,今天,張寧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會讓人的耳朵懷孕的聲音,這就是了。只不過,除了這溫柔的語調,這聲音,她怎麼覺得似曾相識?
在張寧抬頭準備認清險些讓自己出車禍的罪魁禍首時。
震驚,宛如五雷轟頂。
劉子賢,怎麼是他?面前的男人一臉鬍渣,面色頹廢,雙眼失神。幾天不見,這男人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小姐,你還好吧!”看着跪倒在地的張寧,劉子賢很是不解,難道面前的這女人想碰瓷?
如果張寧知道劉子賢內心的懷疑時,一定會大罵,你才想碰瓷,你全家都想碰瓷。
“小姐?小姐?”劉子賢越發覺得不對勁,當他接觸到張寧疑惑的眼神時,他大腦內的某根神經便如斷了弦一般,這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
“小姐,我們認識嗎?”劉子賢很不滿自己這番唐突的問話,但是話已說出口,他也不好意思收回去,索性便直接看向對方,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劉子賢隱隱約約覺得對方不僅是他認識的人,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人。
大腦中突然閃現了一張溫柔的笑臉。
“先生,我想我們沒見過面!”張寧溫婉地站起,擺定自己的姿態,一副從容不迫的姿態,仿若之前被車嚇倒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不能承認,絕對不能!現在的自己再也不是之前的那個張寧了,既然自己已經接受了這個新肉身,那麼她就應該過着現在的身體該有的生活不是嗎?
“哦,恕我冒昧了!”劉子賢一臉失落,深陷的雙眼透着無奈。他在期待什麼呢?她已經死了,是的,已經死在車禍里了。他竟然想從另一個女人身上找到她的身影,而且很明顯,無論是在外貌上,還是年齡上,對方都和那個她不一致!
真是可笑。
“先生,你還好吧?”看到劉子賢眼中的悲傷,張寧的內心冰涼涼的。也許會為自己的死亡哀悼的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了,這個上一世既是自己的上司又是自己好友的劉子賢。
“先生,不管發生了什麼,眼見的未必是真,耳聽的未必是實!積極地走下去,也許你會碰到自己意想不到的驚喜。”剛說完這句話,張寧就被自己震驚了。她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試想會有哪個初見面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還是用上一世自己經常用的口氣。
她這究竟是把人往光明處帶,還是往火坑裏推?
同樣,震驚的何止張寧一人,劉子賢亦是。
這說的話給人的感覺真是和她太像了!可是那又如何呢,再像那也不是她。劉子賢穩了穩自己的心神,強迫自己恢復。
“小姐,你有沒有哪裏受傷?我送你去醫院吧!”作為現代社會的五好人士,劉子賢還是很負責的。自己剛剛差點撞了張寧,那麼,他就應該擔起責任。
“不用,我很好。”張寧擺了擺自己的衣角,順手將玻璃球扔進自己手上拎着的膠袋內,轉身就走。她不能留在這了,不然的話,她很擔心自己會暴露自己。她需要一個適當的時機和合適的身份,讓二人重逢。
看着漸行漸遠,消失在人群中的張寧,劉子賢久久不能回神,她要是她就好了!
夜色已至,天邊泛起了點點星光。燈紅酒綠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的車輛,無疑不昭示着這是一個繁華熱鬧的城市,張寧手拎白色膠袋,站在分叉的十字路口,竟不知該去向何處。
去蘇毅的地方?開玩笑,她都不知道對方的住址。去自己這副身體的母親劉翠萍那兒?可是她不想再讓自己的這一世的媽媽為自己擔心了。
苦澀,孤獨,難受……好懷念小時候自己窩在媽媽懷裏聽搖籃曲的時光。
媽媽,你告訴女兒,女兒該去往何處?媽媽,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能不能指導女兒該如何報仇?媽媽,你聽的見嗎?
張寧閉上雙眸,在這夜色中,她終於留下了自自己重生后的第一滴眼淚。也唯有在夜裏,她才能盡情宣洩自己的悲傷和難受。
媽媽告訴過她,你的苦難在別人眼中只是個笑話,所以要堅強,不可輕易流淚。可是,媽媽,你知道嗎?堅強的自己真的好累。她只能藉著這月色,才敢流露出自己這最脆弱的一面。
“少奶奶!”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誰?這是在叫她嗎?張寧趕緊將眼角的淚拭去,緊張地環視四周,她很害怕有認識她的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少奶奶!”蘇順已經走近張寧,站立在張寧面前,恭敬地躬着腰,裝作沒有看到張寧面容的樣子一般,雙手指向不遠處的黑色勞斯萊斯。
“少爺讓我來接您回去!”
原來是蘇毅,想想也是了,畢竟白天剛和他達成協議,承認她的少夫人地位。看來,只要不做些觸怒蘇毅的事情,他還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對於蘇毅這麼識趣的舉動,張寧表示很滿意。
可是,這滿意在她剛踏進釜山別墅的那一剎那便蕩然無存。
“啊……”
“蘇少,別這樣……”
這嬌弱的喘息聲,以及樓上客房傳出的嬌媚女聲讓張寧徹底黑臉了。
這是怎麼回事?派人迎接她,一進門就給她這麼個大禮,是有多着急告訴別人他雄風強壯。張寧將疑惑的眼神伸向管家蘇順。
蘇順是個年僅六十的中年人,由於保養得當,並沒有讓他顯得如其他老人一般那般蒼老,相反的是年輕人少有的老成和幹練。被張寧這疑惑地眼神掃射到,蘇順面上甚是尷尬。他要如何解釋自家的少爺正在忙那啥?
“咳咳”
“咳咳”
蘇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不作回答。雖說少奶奶現在剛恢復正常,但怎麼說都是少爺的妻子,他可不能說錯話,得罪了對方。再加上,少奶奶也是個命苦的,能不讓她傷心的話就不要說了吧。
“那個……”
“不用說了,我知道!給我帶路,我要回自己的房間。”管家正準備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便被張寧的話打斷。
她說的是“自己的房間”,而不是“她和蘇毅的房間”很明顯,她不想和那個名義上的丈夫有任何牽扯,更不想知道蘇毅和別的女人在幹什麼,雖然客房裏的聲音已經很明顯了,但是張寧可以當作沒聽到。
她和蘇毅本就是假面夫婦,不必在乎太多,合作結束后,她們的婚姻也就結束了,她實在沒必要知道蘇毅的一舉一動。
張寧一走進房間,便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鎮住了,這高大上的感覺無外乎就是這樣了。真不愧是蘇城最奢華的別墅之一,釜山別墅不僅面積極大,就是別墅內的設計已經一應擺設都堪稱是皇家級別的,張寧敢以自己上輩子的設計博士的名號打包票,就蘇毅這所別墅絕對價值上億。
真是暴殄天物啊。
想想上一世的自己,為了求學,從沒有親眼見過這麼好的地方,更別說住在這宛如皇室的房間內了。即使自己後來事業略有小成,也依舊過着簡樸的生活。
只不過,這是不是豪華的過頭了?她不信,蘇毅會對她這麼好,好到讓她住進這麼奢華的房間內。正當她準備轉身問管家蘇順,是不是帶錯房間了,誰知,人家早就離開了。只把這足有一百平米的房間讓給了張寧一人。
不管了,天塌了還有地撐着。更何況這是好事,她張寧實在沒必要糾結這些細枝末節。她重重地將自己摔進寬敞的軟床內,任憑自己身陷其中。
好溫暖,這就是床上的溫暖嗎?
也許是太過疲乏,轉眼張寧便失去了知覺。當管家推着一車晚餐敲門,沒有得到任何回復后,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辛苦少奶奶了,只希望以後少爺能夠對少奶奶好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