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債女還
春寒料峭,幾場早春的春雨讓陰冷的閣樓變得更加潮濕,此刻罷工多日的太陽終於肯出來了,狹小的窗子擠進幾許陽光來,稍稍驅散一寒意,儘管如此,蘇葉晴還是覺得有些冷。
站在落地的穿衣鏡前,她努力想伸手去給肩胛骨外的傷口消消毒上點葯,但是胳膊、腰間的傷痕稍稍一動久扯得生疼,這疼痛把她折磨的有些精疲力盡了。幸虧俞錦送了自己這面大鏡子,不然上藥這件事還要麻煩別人。
“姐,你看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你.......”
原本興高采烈的俞錦一打開房門,就看見蘇葉晴來不及遮掩的背後觸目驚心的傷痕,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手上精緻的禮盒也不顧了,扔在一邊,扶着蘇葉晴一邊坐下一邊說:“他又打你了?”
蘇葉晴一如既往的溫柔,輕輕推開她的手,放下衣服,遮擋好身上的傷痕說:“不是爸爸,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你不用替他遮掩,我去找他!”
說著就要往外沖,蘇葉晴趕緊拉住她說道:“別去了,沒關係,是我做錯事情了。”
“姐,你怎麼......”
“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嗎?是什麼?”
俞錦知道,自己就算真的衝出去找俞鴻,不會解決任何問題,只會給蘇葉晴招來更多的災難而已。自己能做的就是帶着蘇葉晴儘快脫離這個家,讓蘇葉晴能平平安安的生活,而不是這樣整天提心弔膽。拾起床上的細長的禮盒,整理整理心情說道:
“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可是你生日那天我不在家所以禮物一定要提前給你準備好啦,你看!”
黑色的禮盒靜靜躺着一條藍寶石吊墜項鏈,細而精緻的鉑金項鏈,一顆被雕刻成葉子形狀的藍寶石就這樣和項鏈穿在一起,看起來簡約而不失品質。俞錦取出項鏈給蘇葉晴帶上,蘇葉晴原本就長得白凈清麗,這條藍色寶石項鏈帶在她的頸間,更襯得她皮膚白皙。
“我很喜歡。”
看着對這條項鏈不斷把玩的蘇葉晴,俞錦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蘇葉晴和俞錦出生在一個富足的家庭,他們的父親俞鴻是本市赫赫有名的發地產開發商,很多高級商業區都是俞鴻開發的,這條項鏈的價格對她們這樣的人家來說根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可是偏偏對蘇葉晴來說,這條項鏈是她迄今為止得到的最好的禮物。
這麼多年,俞錦始終想不通,明明她們都是俞鴻的女兒,為什麼卻會有這樣的天差地別的對待?俞鴻自己百依百順,要什麼給什麼,大大小小的重要場合都帶着她,讓她去增長見識,給她的未來搭建龐大的人脈關係網,可是對蘇葉晴,簡直就是吃人的惡魔,從俞錦有記憶開始,一點小事,俞鴻對蘇葉晴就會動輒打罵,給蘇葉晴已經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在這個家裏,蘇葉晴就像一個個下人,明明她只不過比俞錦年長三歲而已,可是在她五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學會怎麼可以照顧年紀幼小的俞錦,這些年,外界的人已經忘記了,俞鴻有兩個女兒,而俞鴻本人也有意對外界隱瞞這件事,甚至每一個剛剛到俞家工作的下人都會被警告,不準把蘇葉晴的事情說出去,否則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
幾十年如一日,蘇葉晴盡心儘力的照顧着俞鴻和俞錦的飲食起居,可是俞鴻始終沒有給蘇葉晴一次好臉色,不允許她和自己同桌吃飯,不允許她和自己在這個家的同一個屋子出現,甚至俞錦這二十多年來從沒有聽他叫過蘇葉晴的名字。平時,俞鴻對俞錦百般寵愛,不管自己的惹了多大的禍,他都不曾對自己說一句重話,可是只要提到蘇葉晴的事情,從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不論自己用什麼辦法,都沒有辦法改變俞鴻對待蘇葉晴的態度。
“姐,你在等等我,馬上我就可以帶你走了,我帶着你,我們姐妹相依為命,就算過再苦的日子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俞錦緊緊的握着蘇葉晴的手,她的眼睛中永遠都向陽光一樣溫暖,蘇葉晴很欣慰,在這個家裏還有一個人還能這樣真心的對自己,其實自己已經很知足了。
“我的錦兒長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這麼多年都是你照顧我,以後還我照顧你好不好?”
“好,我等着你帶我走。”
俞錦看着蘇葉晴,不管什麼時候她總是這樣溫柔的樣子,宛如靜謐的月光;蘇葉晴滿眼寵愛的看着俞錦,這麼多年總算沒有辜負對母親的承諾,把錦兒照顧的很好。
庭院裏的幾棵樹吐了新芽,樹下的男人就算是穿着休閑家居服,也是一絲不苟,很紳士的樣子,金絲眼睛她他看起更像是一個知識淵博的文化學者,絲毫沒有一點商人的市儈和狡詐,可是那雙眼睛看起來總是不舒服。
合上手中的書本,推了推眼睛,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只是淡淡的自言自語道:“葉修,真不愧是你的女兒,為夫的橫刀奪愛,為小的在這裏蠱惑人心拐帶別人的女兒,你們果真就是要害的別人家破人亡。”不知道哪裏蹦出來的蟲子跳到了俞鴻的腳邊,俞鴻掃了一眼,看似不經意的起身,將那孱弱的小蟲碾死在腳下。
沐光集團的辦公大廈在本市最顯眼,最繁華的商業地段,這裏的高度可以輕鬆俯瞰這裏一切。這件高高在上的+辦公室崇尚簡單,寬敞的準則,這間辦公室里沒有一件多餘的東西,凡是能出現在這裏的,都是有用的東西,黑白兩色讓這個辦公司看起來更加的冰冷又帶着些古韻,對於穆辰楓來說,自己工作的地方不需要亂七八糟的裝飾。
秦春敲門,聽見裏面傳來低沉而磁性的男聲:“進來。”
秦春看着站在窗前的男人有些詫異,這個年輕有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往日裏總是說不出的手裏和冰冷,儘管良好的家教讓他看上去很紳士,可是卻總覺得不得親近。今天,自己居然覺得他有一絲落寞,自己跟着他的時間不算短了,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
“穆總,譚總來了。”
做為沐光集團的副總裁兼公關部總監,譚景晞自然要看起來比穆辰楓更溫和,更讓人容易親近一些。
“穆總一大早就把我找來是怕我翹班嗎?”
穆辰楓轉過身,不過是而立之年,卻叫人覺得異常穩重,眼神中的冷靜和沉穩絲毫沒有因為摯友的出現掀起絲毫的波瀾,或者這些年征戰商場,他早已經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丰神俊朗,意氣風發,這樣的詞語就是用來描寫他面對譚景晞的玩笑,穆辰楓根本沒有理會,徑直把手中的照片遞給他。
照片中的女孩,五官精緻,眉眼間的笑意仿若驕陽直暖人心,剪裁得體的禮服,微卷的齊肩短髮看起來既不失青春活力,又端莊大方。另一張是生活照,照片上的人是素顏,可是和化妝的樣子並沒有什麼差別,反而看起來更加青春無敵,對着鏡頭開心的笑着,身後的陽光此刻也黯淡了許多。
“這是你選定的人?”
“是,這是俞鴻的女兒,俞錦,家世清白,學歷合格,生活健康,長相過關,符合我的標準。”
“你確定要這麼做,這個女生看起來年齡並不大呀。”
“大學剛畢業。”
“剛逃出象牙塔,就跳進火坑,穆辰楓你真的忍心?”
“你錯了,不是我忍心,而是他的父親忍心。合同已經簽好了,最後的還款日期是兩天後,我想俞鴻是不會在短短的兩天內變出1億的現金的。”
譚景晞看着完全一副公事公辦樣子的穆辰楓,實在忍不住打斷他的話,說道:“辰楓,你真的要這樣做嗎?你一定要把自己的婚姻當成一場交易嗎?”
面對譚景晞的質問,穆辰楓並沒有任何遲疑說道:“這是我的婚姻,我自己還是做的了主的。”
“8年了,你難道還要糾結嗎?”
“既然,她希望是這樣,那我不妨一試。”
“就算你和別人結婚了,她回來了,然後呢?你怎麼樣?和妻子離婚,和她再婚?你還能和她在一起嗎?你可以做到心中沒有芥蒂嗎?”
穆辰楓沉默了,譚景晞以為他會動搖,可是他錯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讓她回來是為了和她結婚呢?”
“那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讓她回來嗎?”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是要走,也得把欠賬還清了才行,你說對嗎?譚總。”
譚景晞知道自己是沒辦法勸他回頭的,他也不會回頭的,自從8年前的一切,穆辰楓被徹底改變了,不再像以往那樣讓人覺得溫暖,這些年他變得理智,近乎變態的理智,決斷殺伐從不手軟!可是,譚景晞明白這8年來,他對紀薇年的感情,只有不甘心,只有恨,執念早就磨滅了心中曾經的深情。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譚景晞最後還是放棄了,這8年自己勸的自己都煩了。
“先跟我把人弄回來。”
“我知道了。”
房門關閉,辦公室里又變的安靜,穆辰楓重新回到桌前,這些年為了保住父親的基業,為了讓母親過得安穩,他不敢讓自己有絲毫的鬆懈,他不得不逼得自己冷靜理智,逼着自己決絕,可是他並不是天生冷血的人。他知道俞錦是無辜的,但是他說服不了自己放手。在這8年的糾纏和尋找中,其實很多時候他已經有些疲倦,甚至有時候已倦怠的想放棄,可是最後還是不甘心,這麼多年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執着的是愛恨還是當年的真相,但是真的很累,這樣的疲累已經越來越無法承受了。
紀薇年,我要一個答案!
原本,這八年的時間裏,他嘗試着結交女朋友試圖忘記紀薇年,可是都失敗了,他已經疲憊不堪了,他不想再這樣糾纏下去,穆辰楓明白自己不做個了斷始終是放不下的。母親不說,但是看的出來她對自己現在這樣子很擔心。可是當他站在杜念的辦公室門外,他才知道自己就像一個傻子被人當猴耍,還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最在乎的人。那一天杜念和紀薇年的對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忘: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也許等他放下不再恨我了,我就會回來。”
“怎麼樣才算不恨你?”
“也許等到他結婚吧,他結了婚,就放下了吧!那時候,我想我會回來參加他的婚禮,以後就是陌生人了吧”
這句話正好被穆辰楓聽見,可想而知當時的他是多麼的怒不可遏。自己苦苦尋找她,可是他的兄弟一直都知道她的蹤跡,卻從來不告訴他;自己尋找的人寧願和自己的兄弟聯繫而不願意聯繫自己!穆辰楓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對她的執着在別人眼裏看起來都像是自娛自樂的的小丑一樣?!
一把推開房門,杜念沒有想到穆辰楓會突然出現,正在視頻的電腦界面來不及關掉,穆辰楓上前去直接出現在電腦前,另一邊的紀薇年愣了一秒,下一秒幾乎是處於本能反應一般立刻關了視頻,穆辰楓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甚至都來不及看清楚,這幾年她有沒有變過。
紀薇年的舉動讓穆辰楓暴跳如雷,轉身拽着杜念的衣服問道:“你明明知道她在哪裏,為什麼不告訴我?!這麼多年你就看着我像個傻子一樣找她?!杜念,你到底想幹什麼!”
“是阿薇,她不讓我告訴你,她還不想見你!”
你不想見我?
你不想見我?!
“她有什麼資格不想見我!?她說不想見就不想見嗎?!你告訴她,我穆辰楓馬上就要結婚了!我穆辰楓請她紀薇年回來參加我的婚禮!”
說完穆辰楓轉身就向外走,杜念喝住他:“你們要這樣賭氣到什麼時候?非要到彼此回不了頭才後悔嗎?!穆辰楓!”
可是不管杜念怎們叫,怎麼喊都喊不會穆辰楓,他知道紀薇年的話是氣話,她並不希望他結婚,可是卻偏偏被穆辰楓聽見了,穆辰楓如果真的結婚了他們還有什麼退路!
那天的情形歷歷在目,她說的每一句話穆辰楓都聽得清清楚楚。
既然你這麼希望我娶別人,那麼我怎麼可辜負你的一番好意?!
譚景晞在沐光旗下會所里喝着酒等着陸啟來,這間會所是一個灰色地帶,能進到這裏的人非富即貴,當然還包括政界翹楚,這裏的人遵守這一定的準則進行交易,當然穆辰楓把這個尺度把握的很好,遊走在邊緣卻不會過線。當年他不僅從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手裏奪回了沐光集團,發展並壯大他;同時,陸啟幫着穆辰楓創立了“正”,這是一個見不到光的組織,有時候有些手段你不需要太過光明,一個企業要壯大到這種地步,必須有些自保的力量,與其依靠別人,不如依靠自己,等到沐光集團步上正規,“正”慢慢轉型,不在輕易動武,但始終沒有解散,如果“正”解散了,那麼穆辰楓和母親童樺早就死於非命。
“正”穆辰楓全部交給陸啟負責,他不準譚景晞參與“正”的任何事務,譚景晞明白,這是他再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只有不參與才能不受困。
“不管什麼時候,我都要你做一個乾乾淨淨的譚家大少爺。”
穆辰楓一諾千金,這些年跟着穆辰楓做事,有時候難免會招惹到“朋友”,穆辰楓都替他解決掉,絕不讓他插手,甚至有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不僅是自己事情,包括譚家生意上的事情,穆辰楓一併看成是自己的責任在承擔,因為他的照拂,譚家的生意比原先也擴大了不止一兩倍。說句實話,這幾年,自己敢這麼“作威作福”,他知道穆辰楓替他擋掉了多少,所以他就更不能看着穆辰楓這樣折磨自己。
陸啟從他手上拿過酒杯,重新遞上一杯蘇打水說道:“不是讓你娶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怎麼就是你在這裏借酒澆愁?”
陸啟這種腥風血雨中走過的人,其實並不是很容易跟人開玩笑的,你也很難想想,像他這樣身形健壯,滿臉滄桑的人,跟你開玩笑是什麼樣子。但是他就是這樣,面對最親近最信任的人有時候會沒有什麼形象可言。
“陸哥不知道,小弟一向心疼佳人嗎?”
“那你把她娶了吧,領會家裏好好心疼。”
“就算我把她娶了,也會有下一個俞錦的,難不成我都娶回家去?難不成你當我是皇帝嗎?”
陸啟沒有接話,若有所思的轉動手中的酒杯,良久才說到:“景晞,我們勸不了他的。”
“俞家的姑娘是無辜的,何況他這樣自己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別人誰會在乎呢?”
“不論誰嫁給他,不都是無辜的嗎?”
是呀,不敢是誰成了這場婚姻里的新娘都是最無辜的,沐光集團總裁夫人的名頭倒是響亮,可是這背後所承受的,未必是誰都願意麵對的。但是陸啟知道,自己根本勸不了他,誰也勸不了他。
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陸啟放下手中的杯子拍拍譚景晞的肩膀說道:“算了吧,你我都做不了他的主,你就好好籌辦婚禮吧,我去把安排人把夫人接回來。”
自己都左右不了的事情,旁人能改變什麼?
俞錦坐在候機室里無聊的翻看着手機,這次去英國深造怎麼著也得一年半載的,其實心裏非常放心不下蘇葉晴,但是不管自己怎麼求,俞鴻就是不同意他放棄這次機會,俞錦心裏清楚自己在這樣糾纏下去只會給蘇葉晴帶來更大的災難,最後她只能妥協,盡量爭取時間常常回來看看她,只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這樣才可以早點帶蘇葉晴離開那個噩夢般的家。
機場的廣播開始廣播自己那班航班開始檢票等級了,收拾收拾東西,俞錦準備登機了,剛準備進檢票口父親的司機突然出現子在自己跟前。
“忠叔?你怎麼來了?”
“小姐,老闆讓我來通知您,家裏出事兒了,您現在不能去英國要改去瑞士。”
“瑞士?怎麼回事?”
“時間來不及了,手續已經幫您辦好了,請您立刻登機,老闆和蘇小姐隨後就到。”
聽到邱忠說蘇葉晴也會被帶走,俞錦也不怎麼猶豫,拿了行李匆匆登機了。
邱忠看着俞錦進了安檢,立刻給俞鴻打電話,“老闆,小姐登機了,瑞士已經安排好了。”
掛了電話,俞鴻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八點半,還有半個小時穆辰楓就會過來履行合同了。五千萬,蘇葉晴能賣五千萬還真是不容易呀。辦公室響起敲門聲,很輕,敲門的人小心翼翼。
“蘇歡,這個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收拾了桌上東西,從抽屜中拿了一個打火機放在新買的煙灰缸邊上,重新整理了自己得衣衫,看起來一如既往的紳士博學,從容的坐在椅子上,這才讓門外的人進來。
蘇葉晴推門進來,顯得很緊張,懷中緊緊抱着一份檔案袋,看的出來她是穿了一身新衣服,特意挑選過的,眼神中眼蓋不住小小的雀躍。俞鴻看着他,心裏愈發的煩躁,她的眼睛和那個男人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這些年自己天天對着這雙眼睛沒有毀了它,已經是自己的仁慈了。
今天早上蘇葉晴接到俞鴻親自打來的電話,說是讓蘇葉晴從他書房中把自己落下的文件送到公司去。蘇葉晴聽到這件事情,簡直不敢相信,俞鴻會讓自己去公司,從前他甚至不願意讓別人找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她出家門都是偷偷摸摸的從後門出去,還要時刻防備着俞鴻突然回來。可是今天卻讓自己去公司給他送文件,甚至還讓了邱忠來接自己,這對俞錦來說都不過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到了蘇葉晴這裏,卻變得受寵若驚。
“爸爸,文件我給您帶了,您看看是不是這個。”
小心翼翼的上前幾步將文件袋恭敬的放在辦公桌上,蘇葉晴立刻的退回原處站着,俞鴻不問話,她就一句話都不敢說。
“袋子裏的東西你沒看過嗎?”
“沒有沒有,我沒有看。”蘇葉晴連連擺手,有點急切的解釋着,甚至有店慌亂的樣子。
也是,如果她看了還能這麼淡定的話,那也算是自己小瞧了他了。
“你應該看看,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這袋子裏的東西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打開看看。”
蘇葉晴此刻的心情用一個成語就能形容的極為妥帖:欣喜若狂!
俞鴻居然能記得自己的生日還給自己準備了禮物,這應該是幾十年來,自己過得最開心的生日了。俞鴻看着蘇葉晴迫不及待拆開文件袋的樣子,覺得好笑,心裏就像是在看一個小丑在舞台上自導自演一般,再看着蘇葉晴的表情從欣喜到不可置信,眼裏每一分痛苦都看的清清楚楚,蘇葉晴甚至沒有心思去看俞鴻一眼。
難怪俞鴻對自己這樣的殘忍;難怪他對自己不是打就是罵;難怪自己怎麼做他都不會像是對待遇見你那樣對待自己,自己和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自己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手裏的DNA報告,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嘲笑着自己,可是她明明記得小時俞鴻對自己對母親是多麼的好,後來俞錦出生后不久母親離家出走,自此杳無音訊,從那天起自己就成了俞鴻眼中的罪人,五歲開始她學會了怎麼照顧年幼的俞錦,怎麼照顧別人,也從那件溫暖而寬敞的卧室中搬到了陰冷的閣樓里去。
“不,這是假的,是你騙我,你不喜歡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可是你怎麼可以這樣污衊的母親,她是你的妻子,是錦的母親!”
蘇葉晴氣急敗壞的衝著俞鴻怒吼,俞鴻倒是有些詫異,這些年蘇葉晴逆來順受慣了,他都快忘蘇葉晴也是會發脾氣的,可是即便這樣俞鴻厭棄的神情不過是多了一分嘲諷冷笑罷了。
“你說的倒也對,她是我的妻子,是錦兒的母親,是你的母親,可是她也可以給別人生孩子,而你的父親也不一定是我,不是嗎?你以為你母親去那裏了?她不要你了,她和別人的男人生你,但是她和男人都不要你了!”
任何一個男人說著這樣的事情,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氣定神閑,居然還面帶笑意,甚至如他,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粗鄙的話來。
蘇葉晴不可置信的問俞鴻:“這麼多年,你為什麼把我留在你身邊,我既然是你的恥辱,你為什麼不把我扔了?或者乾脆殺了我?!”
“殺了你?哼!”俞鴻冷哼一聲,從椅子上起身,踱步到蘇葉晴面前,靠在辦公桌前,將蘇葉晴仔細端詳一番,最後定格在蘇葉晴那雙眼睛,自己這麼多年沒有又毀了這雙眼睛真是自己的仁慈。
“殺了你豈不是便宜了你,我當年所受的恥辱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解決呢?蘇葉晴,你記着,你父母給我多少痛苦,我就要從你身上討回來多少。”
俞鴻還說了什麼,蘇葉晴已經不在意了,她突然覺得說不上出的疲憊無力,這麼多年為了得到俞鴻的認可,所有的苦累她都默默的受了,自己做的飯菜不和俞鴻的胃口,她就努力的學習不斷的鑽研只是為了給俞鴻做一頓好吃的飯菜;俞鴻不喜歡自己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存才,她就待在家裏不出去,也不跟家裏的下人多話;俞鴻說保姆照顧不好俞錦,蘇葉晴就小小年紀就學着怎麼照顧小孩子;她做這麼多為的不過是得到他的認可,不過記得當年目前說的事到如今,原來都是一場空,自己這一輩子怎麼努力都不會得到他的認可的。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日夜思念的母親所謂的幸福,寧願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那這麼多年到底算是什麼?一個被別人當成是白痴的笑話嗎?
俞鴻看着眼前蘇葉晴心如死灰的樣子,簡直大快人心!拿起桌上的另一個文件夾,順便把她手中的檢驗報告一把火燒了。看了一眼手錶,時間到了,這麼多年是時候把該做的事情做個了結。
“蘇葉晴,父債女還,你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