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娘家惦記想她回來
晚飯鳳鳴沒有吃,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又睡到了天亮。
翌日早上,公公早早的就起床做了早飯喊她起來吃。婆婆看到他對鳳鳴這麼好又嘮嘮叨叨的吱歪了好一通。
在離張家坡十幾裡外的虎頭村,是鳳鳴的娘家。說起虎頭村的來歷主要是因為村子後面有一座山因型像虎頭而得名。相傳這座山的風水極好,誰家的祖宗墳墓要是下葬於龍脈靈氣聚集之地便能家族興旺、升官發財平步青雲——也就說日後定能祖墳冒青氣。
仰仗於這座山的名氣,還真有不少的本村或鄰村人將自家的祖墳埋葬於此的,每年一到花開草生,鶯飛蝶雙的清明時節,紛紛的行人便帶着祭品登山誠心祭拜自家的祖宗靈墓。
那成群結隊的掃墓人走在山野小路上,踏着剛冒頭嫩綠的草叢,熱鬧的情景猶比郊外的春遊。
各家神情肅穆,內心帶着期盼的喜悅,盈盈跪在墓碑前乞求着祖宗保佑日後的風調雨順、畜牧平安、家人康健或升官發財、學業有成等。
虎頭村幾乎整村的人都姓蘇,村裏的人幾百年來幾乎都是同一個老祖宗的後代。
在虎頭村,將自家祖墳埋在虎頭山上的人也不少,要說佔着這麼好的風水寶地應該是村容整潔、村民富裕的,但現實卻是個例外。
虎頭村風景秀麗,山青水秀,但要和附近幾個村比起來卻是不折不扣的窮村。
究其原因主要是虎頭村的田地比其他村的都要分得散和遠,而且地勢高低起伏並不平整,這對於大規模種植糧食或其他作物來說並不好管理。
相比虎頭村的窮,對面的唐家坪卻是另一番景象。那裏二層或一層的水泥樓房很多,唐家坪的人也並不靠種地發財,在他們村很多人都做了跑船生意或外出打工。
對於唐家坪,虎頭村的人都戲稱它為“小香港”。在農村人的心裏,香港一直都是他們心中繁榮與發達的象徵。
佔着發財地卻不發財,虎頭村裏的村民最後得出了一條總結——虎頭山的虎眼朝着唐家坪的方向看,所以他們村能富得流油!
鳳鳴娘家以前雖然也窮,但在村裡卻不是最窮的。那年父親生病後,家裏的主要經濟來源一下子斷了,迫於生計哥哥和母親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靠着打零工來貼補家用才勉強維繫着這個家的正常生活。
等到鳳鳴出嫁后,又靠着鳳鳴得了一筆可觀的彩禮錢,這日子才慢慢又變好了些。
女婿英俊去世將近半個月了,這半個月裏鳳鳴的老媽常常唉聲嘆氣,感慨女兒的命怎的就這樣苦呀!
這天晚飯過後,一家人圍在廳里的桌子旁:鳳鳴的嫂子張茜嗑着小瓜子在那看着那台老式黑白電視機里播放的節目;哥哥蘇東明坐在老婆旁邊逗弄着自己還未滿一歲的兒子小土豆;鳳鳴爸身體大好后已經開始時不時的幫家裏干點力所能及的活,此時他正在一邊修理着鐮刀的木柄一邊還不忘看上幾眼電視裏的內容。
鳳鳴媽坐在廳里的木沙發上就着燈光戴着老花眼鏡在補一條褲腳脫線了的褲子。
她蹙着本就長了皺紋的眉頭,微微仰臉對着光縫了幾針之後,忍不住又輕聲低嘆了起來:
“唉——你說鳳鳴這孩子,英俊也沒了快半個月了,她還住在婆家我總感覺不踏實!”
鳳鳴媽側着頭想了一下之後,又是一聲長嘆,她乾脆將手上的活停了下來一雙已經不是那麼清亮的眸子獃獃的看着一處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東明看着滿臉愁容的母親心裏不是滋味,他一邊抱着孩子一邊說了句“要不把妹妹給叫回來吧,男人都沒了她老在那住着也不是回事,再說總得再往前走一步的……”
話音未落,老婆張茜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她擠弄着眉眼示意他不準再說了。
蘇東明看到老婆使過來的眼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我看就這麼辦吧,回來是肯定的,這裏終究是她的家。”鳳鳴媽說。剛剛兒媳的那個小動作她是看到了的,但她卻故意不動聲色。
聽見婆婆執意要讓小姑子鳳鳴回來住,張茜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媽,回來是可以,但咱家就這麼兩間房,回來后怎麼住呀?”
“以前怎麼住以後就怎麼住,院裏不是還有一間偏房嗎?把那偏房再收拾出來就是了。”鳳鳴媽說。
“偏房就一間了呀,這以後小土豆大點了不得跟我們分開住嘛……”對於小姑子鳳鳴要回來的事,張茜打心裏就有些不太樂意。
兒媳好說歹說就是不太想讓自己女兒回來住的意思,鳳鳴媽不禁有些不高興了。她繃著一張老臉,提高了嗓子說“小土豆才多大點呀,等他大了鳳鳴指不定又找到好人家了,你這當嫂子的也得幫幫她才行。”
“我看就這麼定好了,東明,你明天就去把你妹給接回來!”一直在旁邊修理着鐮刀把手的鳳鳴爸開口了。
鳳鳴爸雖然病了一年,但到底還是一家之主,他的話在家裏基本就是權威沒人敢不聽的。張茜就是再不樂意鳳鳴回來,此刻也只能努了努嘴不敢再言語。
東明在接到父親的指示后,馬上應允下來。他雖然有些怕老婆張茜,但說到底鳳鳴還是自家嫡嫡親親的妹妹,他當然還是希望她能回來的。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飯之後。東明就騎着家裏唯一的自行車出門了,這把自行車是以前父親買的,父親沒生病前經常會到周邊的村子裏去干點木工活。
有了這輛車平時去個什麼地方都很方便,農忙的時候還能用來運穀子,省了不少力氣活。
虎頭村離鳳鳴的村子只有十幾里地遠,但途中都是一些田間小路,中間有一段路程還要穿過一座不算高的山,自行車沿着山腳下又小又坑窪的小道基本只能推着車走。
也就是這樣的路,一路上騎騎走走的,大約晌午時分東明才進了張家坡。
天氣很炎熱,暑氣逼得人真冒汗,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半空中讓人眼花眩暈。
進到村子,經過小賣部的時候,幾個村民坐在小賣部的木凳上納涼聊天。看到東明騎着自行車從他們面前經過這些村民都好奇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他們當中大多都不認識他。
“那個小伙是誰呀?面生得很!”其中一位村民說。
其他人望着那遠去的背影也都搖了搖頭。
小店老闆娘英娘走到店門口,望着那背影覺得甚是熟悉。她絞盡腦汁歪着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那不是英俊媽親家那邊的人嗎?對,鳳鳴的哥。之前來過兩回的。”
聽說鳳鳴的哥哥來了,旁邊的一個村民忙將一邊看別人打牌的李容英喊了起來“英俊媽,你家來親戚啦!鳳鳴的哥哥,剛騎着自行車往你家的方向去了。”
李容英夾在一堆玩牌賭錢的人群中正看得起勁兒,聽說親家那邊來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裏閃過。
再也淡定不起來的她,哪有心思再看別人玩下去,忙轉身一路小跑着往家裏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