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瓜子裏的花生
丫鬟青竹看着華麗的宮裝欣喜萬分,不住地往梳妝枱前的沈若嫿張望。
捧着金燦燦的首飾就湊上去,“小姐,皇後娘娘送來的這可是進貢的錦緞,這些頭面也都是很珍貴的,晚上的宴會您要是換上,指不定多光彩照人呢,鐵定能壓那個孟瑾一頭。”
孟瑾,現在宣朝另一個將軍府的大小姐。
沈若嫿卻是好笑,放下手裏的簪子,回頭看了那托盤的東西一眼,不在意地道:“我要壓孟瑾一頭還用得着這些東西嗎?”
晚上是中秋宮宴,每年這個時候百官家眷都有機會入宮感受皇家宮宴的氣派,更有各種賞花啊遊園啊這些供大家交流感情的安排。
能出席這種場合的非富即貴,這當然會讓各家正當齡的少男少女蠢蠢欲動。
至於沈若嫿嘛,更是一早就被姜皇后耳提面命,今晚一定要華麗登場,這不,連衣服首飾都送來了。
原因也並不難猜,太子去年已經二十歲加冠,是到了成親的年紀,朝野內外對於儲妃的人選多方揣測,但最有可能的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她沈若嫿,鎮國大將軍府的嫡小姐。
大家可不是空穴來風,沈家是敗落了沒錯,大將軍府是只剩下她一個孤女沒錯,但是沈家身後,可是站着西北幾十萬的忠實追隨者。
西北軍是現在的陛下,曾經也只是個普通皇子宣帝發跡的資本,而起到這一關鍵作用的人,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人,卻是沈若嫿的父親沈衡。
是他統領着西北軍一路征戰,一步步將宣帝送到了如今的帝位,可以說,宣安朝半壁江山,都是她沈家為皇帝打下的。
沈家一直就是西北那片土地上的豪強,西北軍也是沈家世世代代辛苦打拚經營出來的,可以說完全就是屬於他們沈家的。
她沈若嫿身為大小姐,現在沈家唯一的少主,當然有資本目空一切,只是這太子妃之位,卻是沈若嫿現在最不想要的東西。
“一定要好好守護沈家啊!”
母親臨去之前緊緊握着她的手不甘心的囑託她從不敢忘。
可她清楚,一旦自己成了深宮裏的一個婦人,沈家的所有都將被立刻拆分出去。
“小姐,我們到了。”
她這走神的功夫,丫鬟青竹已經挑開了帘子示意沈若嫿下車,再上前可就是宮道了,此時這裏密密麻麻聚集了各家的馬車。
一看見她下來頓時就有不少目光朝這邊有意無意地投射過來,尤其是某個方向的。
“喲,這不是咱們的將軍府大小姐嘛,怎麼孤身一人就來了宮宴。”
為首一個身穿蔥綠褙子女子,把那孤身一人幾個字咬得極重。
沈若嫿不在意,遠遠見她身後的馬車徽標頓時就冷笑了,“怎麼,尚書小姐這是在恭迎誰的大駕,你身後那不是孟瑾的馬車嘛,宮門口拿腔拿調地是打算幹什麼?”
面前這綠衣女子是禮部尚書家的嫡女,身邊站着的也都是各家千金小姐,不過在沈若嫿眼裏這幫小丫頭都不過是孟瑾的狗腿。
綠衣女子瞪她一眼,把玩着手帕漫不經心地說:“今日皇後娘娘特地讓咱們四個姐妹一同入宮表演,孟姐姐可是帶了月琴來。”
那眼神落在沈若嫿身上就像看鄉巴佬似的,因為誰都知道她沈若嫿琴棋書畫全然不通,而這幾位可都是自詡國色天香,才藝出眾的,天天聚在一起還搞出什麼都城四美,這第一美嘛當然就是那孟瑾了,憑藉的是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月琴。
“喔,就你們四個啊,不過這第一美人的評選沒了我還有什麼權威性。”
沈若嫿大大咧咧地自戀一下,已經打算先走一步。
這話?聽到的人無不扶額,真不愧是她沈若嫿會說出來的。
“怎麼,姐姐因為沒能入選惱羞成怒了?”
正在這時身後的孟家馬車車簾已經被人挑開,裏面露出一張美人面,不正是孟瑾。
沈若嫿回望了一眼,她倒不是真自戀到要去爭什麼第一美人,只是此時面對着這所謂的宣安第一美人卻是笑了。
從貼身荷包里掏出瓜子來漫不經心的磕着,一邊還認真地點點頭:“是挺遺憾的,不過並不如何生氣,懷春樓每年都會選花魁,也是四個,和你們真是異曲同工之妙。”
懷春樓?那可是煙花柳巷!
“你!沈若嫿你說什麼?你竟然敢罵我們!”
最先不淡定的又是那綠衣女子,指着沈若嫿就要衝過來,卻只是剛剛抬腳就感覺左邊膝蓋一疼,差點就癱軟下去,身邊丫鬟趕緊來扶,抬眼卻見沈若嫿好整以暇地彈彈手指,剛剛擊中她膝蓋的赫然是一粒小小的花生,那力道可不是開玩笑的。
“需要拿來比較的,必然是扎堆兒的,有什麼稀奇,要做就做一堆瓜子裏的花生。”
丟下這一句,沈若嫿抱着自己的荷包早已經晃晃悠悠朝皇宮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