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八】這是回放之:熄滅這滿天的星光9
梁億完全不知道洗碗是什麼梗。不願意幫忙找她,好,自己親自動腳去追總行吧?他掙了一把想掙脫,誰知于歸抓得很緊。他無奈地垮下臉,“我的於大小姐,有什麼仇有什麼怨,等我回來再報,行嗎?”
“先回答我,會洗碗嗎?”
“不會。”在吃飯這種事情上,除了買單,其他的梁億都不擅長。他的眼睛看向觀眾席。方泉在說致謝詞,人群開始躁動,已經有了退場的意思。再不追,以後再遇見就難了。
“那你就配不上她了。”于歸放開了手。
正準備往外沖的梁億一下子收回腳步,看着于歸,一臉驚喜:“你認識她?”
“是啊。”
于歸今年大三,在姚恩澹搬進立春小區之前,她已經在那裏住了一年。
那天她剛下飛機,回到整個暑假沒住而變得有點髒兮兮又空蕩蕩的屋子,扎頭便睡,她迫切需要倒一下時差。後來是被一陣飯菜香給香醒的。她從床上坐起來,循着香味而去——就這樣敲開了對面的房門。
齊肩的烏髮,蓋不住姚恩澹那張俏麗的臉。她不施粉黛,手裏還舉着鍋鏟,站在門口看着抱着被子的于歸。
兩個人都很滑稽。
于歸探頭,草草打量了姚恩澹的房間一眼,嘻嘻一笑:“那個,你在炒菜嗎?好香。我剛從國外回來,還沒來得及買食材。你方便分我一點嗎?”
表面上說是要食材,實際意思姚恩澹可以聽懂。她往旁邊一讓,做了個請的動作,“歡迎。不過吃完了你可以幫忙洗碗嗎?”
願意幫助陌生人,但會在幫助的時候適當減輕自己的負擔,姚恩澹的做法很對於歸的胃口。而且,飯後洗碗,正好可以讓她與她同桌吃飯時不必懷有太重的被施捨心理。
一頓飯而已,于歸就明白自己其實與她有點意氣相投,日後頻繁的接觸,她越發覺得這女孩值得交付——既然是好女孩,與其讓她做自己的情敵,倒不如將她發展成自己的嫂子。
梁億的眼睛一亮,返回身來,抓住于歸:“她叫什麼名字?”
于歸嘻嘻一笑,臉朝着觀眾席一抬,“你可以去追了。”
體育館的各個出口都已經擠滿了人,晚會結束了。
于歸的鄰居也已經離席。
那會兒,姚恩澹被舍友們簇擁着走出體育館。一路上,姚恩澹一直被她們抓着追問:“你們後來怎麼樣了啊?到底怎麼樣了啊?”
姚恩澹仰頭哈哈大笑,坦然得可愛:“當然分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別人只道那是青梅竹馬,沒人知道這個小情人其實是陶博卉。七八歲的年紀,她們連在愛情里男女各扮演着什麼角色還弄不清,哪裏能懂得什麼情動之事?
如果她不是搬出去外面住了,估計大部分過去都將在夜話中被挖出來。
所有認識姚恩澹的人都覺得她這個人風趣又美好,是個絕好的交友對象。然而對姚恩澹而言,大學整整四年,雖然會在聞雞起舞的勤奮中偶爾去參加一點娛樂節目,鬆緊有度,日子卻還是乏善可陳。
轉眼就是研一。
考古系四個女孩子,覃兮和朱窈窕跨了專業繼續讀研,黎黎回家經商,只有姚恩澹繼續在本專業中執迷不悟。
Z大與Z城電視台合作,開展了一期拼寫漢字的比賽。比賽開始前的幾個星期,姚恩澹就與另外一名中文系的研究生褚采采作為外援,幾乎天天跑電視台,與專門找字的工作人員一起討論,做找字和落實字出處和意思等相關工作。
其實這工作怎麼說都輪不到姚恩澹,是她表示需要找工作來補貼生活,面對同事的質疑,她的導師“用人格擔保”,將她力薦了出去。
收入不高,但很有意思。
有時討論不需要進度,大家就自由安排碰頭的時間。他們往往約下課後的姚恩澹和褚采採到附近的小餐廳一起吃飯,邊吃飯邊討論。電視台距離學校並不遠,中間只隔着Z大新生軍訓的專用營地,小餐廳就在營地附近。
那天姚恩澹下了課,發覺距離約定一起吃飯的時間尚早,於是不坐車,從學校里慢慢走出去。
從Z大東西南北四個大門走出去,繞着校外那條大道走,會發現那一條線上,建築普遍不太高,但外牆五顏六色,顯得文藝又活潑。建築樓一層是店鋪,有小餐廳、咖啡廳、文具店、服裝店和飾品店等等,大多是年輕的小創業者開的,店名都起得要麼響亮要麼新穎,一個都不落俗套,就連店門口寫出的標語都極具個性。街道上人車有序來回,各種聲音飄繞在一起,顯得喧而不嘩,動而不亂。
正是秋天,涼風輕吹,黃葉繽紛,天空是淡淡的淺藍。
姚恩澹走在風景中,吹着風,心情暢快。腳下步伐輕快,眉飛色舞地哼着歌,直把自己陶醉得搖頭晃腦:“為什麼你的雙手在顫抖,笑容凝結在你的眼中,難道你對我會有所
姚恩澹從來沒有參加過軍訓。她高中的逃學生涯就從軍訓開始。那時軍訓都是在學改變,我不再是你的唯一……”唱完女聲的,瞬間又角色轉換唱男聲的:“我只是故意在逗你……”完勝版的自娛自樂。
那時學期剛開始,透過營地的柵欄牆,姚恩澹看見營地里是一片一片晃眼的綠,那是迷彩服的顏色。
大一新生正整齊列隊,聽着教官年輕有力的口令做出相關的動作。
校操場上進行的,同學們頂着烈日在站軍姿,她卻翻過了三米高的圍牆跑到火車站去了。
大學軍訓時,Z大還沒下接收她通知。此刻感嘆自己終於在正常的時間裏成了Z大的“新生”——研究生,可惜已沒有了軍訓的機會。
姚恩澹扭頭看向營地。
有一個班級正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操練。學生們面對着她站得筆挺,那迷彩色的軍帽下一張張稚嫩的臉,無一不是汗噠噠的閃着水光。前排有一個學生看見她走近,身體和頭雖一動不動,眼睛卻一直隨着她的腳步走,白眼中的眼黑部分在慢慢移動。
這個動作並不大,但幾米開外的姚恩澹都發現了,更何況就站在他對面的教官。教官猛地對他一吼:“你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