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完整的三清古經
對於姜京佐的冷冽氣焰,安化侍早就深深領略過。
說起這麼多年的江湖遊歷,安化侍見過許多比姜京佐修為高深之輩,可若論氣場無敵縱橫天下,安化侍心目中的第一人永遠是姜京佐。
安化侍相信大修士自有一身大風流,可像姜京佐這種睥睨天下的狂妄風流,安化侍卻從沒見過比之更盛之輩。貌似只要這傢伙一出場便有無邊陰風冷雨,只要一出手便有鬼神皆哭天地悲號的卓然霸道,這種與生俱來的大俠骨風流根本無法修鍊習得,完完全全是姜京佐一人一劍帶來的獨到感受。
瞧得久了,安化侍甚至會覺得唏噓慨嘆,唏噓世間萬年修士如過江錦鯉,可不管魚躍龍門者有幾多風采,只要姜京佐還在這座江湖一日,這江湖上最大的凌然風流就只屬於他。
安化侍也不覺得這是他的己見,因為除他之外,此刻所有侍天門高手也都對姜京佐面露震撼驚愕,這種反應不單單因為其修為,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壓力,這才是一代高手該有的范兒,高手就該是這種傲然凌雲世間無我的范兒,安化侍越看越覺得順眼,笑嘻嘻一時間滿心安定。
本來安化侍還擔憂下方的太古神族,可自從見到了姜京佐,他一點都不擔心今日會再遇厄難。說起來姜京佐的實力並不算此間翹楚,從他展露在外的氣勢窺測,其程度大概處於大祖境初階,比之安苾鳶還有不小差距,可這種沒來由的自信還是在安化侍心底瘋狂滋長,因為安化侍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便是姜京佐的鬼剎劍鎖已經完全解封!
換言之,此刻的姜京佐,之所以會給他一種不同於往日的感覺,恰恰正是因為鬼剎劍的完全解封所致。
曾經靈虛子曾多次告誡姜京佐,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可強開鬼剎劍封印,否則會遭劍中惡魂反噬靈台,自身亦會化成濫殺無辜的無道惡鬼,可眼前所見的姜京佐雖戾氣深重,但這種戾氣與邪性皆光明正大,甚至別有一番令人垂涎的渾然天成,很顯然姜京佐已經徹底征服了鬼剎邪劍,此刻真正達到了人劍合一的至臻境界。
“姜前輩,您這劍......”
安化侍指了指姜京佐身上的鎖鏈,又指了指他腳下的鬼剎劍。
“無妨,正如你心中所想那般,靈虛子前輩已經參悟圓滿三清古經,如今陰陽二經徹底渾圓如一,陰經帶來的負面影響已經全部消散,我也能徹底釋放積壓在鬼剎劍內的至陰之力,修為也藉此更上一層樓,成功堪破地境大祖。”
重見安化侍的姜京佐也微微一笑,這笑容在他這張臉上顯得瘮人恐怖,對於如此冷冽氣焰的劍客,這麼笑也有些不太搭調,可恰恰也正因如此,方才顯得姜京佐對待安化侍與旁人不同,安化侍見狀也心中一暖,可下一刻又黯然神傷,因為每每見到姜京佐,他都會想起那位酒樓少東家,想起那個編着雲紋長辮手握月華古劍的白衣少年。
姜京佐可輕易堪破安化侍的心思,見狀也緩緩收斂了自己的笑靨,很顯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沒從陸潛的死中完全走出來。
姜京佐輕撫雲戒,從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古籍遞給安化侍。
“喏,這是我師父參悟的完整版三清古經,目前世上只有我們三人修行此經,師父叮囑過我,若再見你便給你一份。”
若是換做往日,安化侍定然會喜出望外,可此時的安化侍卻自嘲搖頭婉拒。
“姜大俠您就甭笑話我了,您想必也瞧見了,我現在渾身真氣駁雜互相衝撞,能夠保命已然是燒高香了,今後徹徹底底是個廢人,即便拿了這秘笈也無濟於事了。”
“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樣子?”
姜京佐順嘴一問,又仔細瞧了安化侍幾眼,臉色也變得愈發陰沉。安化侍也不想跟他過多解釋,畢竟事情已然註定,多說無益。
“可惜了,這麼好的根骨。”
姜京佐搖搖頭,不過還是將秘笈塞到了安化侍懷中。
“還是拿着吧,畢竟是師父所託,我若是見你卻不給你,那便是違背師命,你也別讓我難做。”
安化侍聞言慘然一笑,聽話的將秘笈收入懷中。
一眾侍天門徒見狀皆眼冒精光,畢竟大家都清楚那是什麼,號稱當世唯二可通仙路的至尊古經,眼下其中一部竟出現了大圓滿版本,這東西的價值簡直堪比北安王遺骸,雖說侍天門徒大多都是自己人,可也不敢保證張北魚塗山伯庸這些傢伙不多想,安化侍自然也明白這些道理,當即便說了一嘴玩笑話。
“前輩,今日我收了這個,來日找我殺人越貨的傢伙便多了去了,我只想着好好過完平凡的餘生,看來這餘生怕是過不消停了。即便我的侍天門徒不來找我麻煩,這世上還是會有諸多想要我死的仇家,畢竟我現在身懷重寶,還是罪孽深重的北江人屠。”
“無妨。”
安化侍還想說下去,卻被姜京佐探手打斷。
“北江人屠之事你做的沒錯,最起碼我看起來這沒有錯,陸潛死了,他們來陪葬,我覺得合情合理,甚至還覺得有些虧,畢竟這世上那些迂腐之人的命,在我看來完全不如陸潛的命貴重,此乃其一,至於你剛剛說的殺人越貨之事就更簡單,古經秘笈上有我種下的神識烙印,今後只要有人對秘笈圖謀不軌,有一個我便殺一個,有一萬我便殺一萬便是。”
霸氣!
凜然!
輕飄飄又極有份量的一句話,已然成了安化侍目前最信得過的護身符。
這便是獨屬於姜京佐的霸道,沒有人會質疑這句話的真偽,也沒有人敢胡亂去嘗試忤逆這話帶來的後果。
安化侍從沒見過如此面冷心熱的傢伙,他乖乖收起秘笈,心中也劃過一抹暖流。
很明顯,姜京佐故意堅持將秘笈給安化侍,並非是期許安化侍還能夠恢復修為,而是要用這種方式來保安化侍餘生安寧,安苾鳶見狀也深明其意,一時間也不禁百感交集。
此刻雖說安苾鳶沒有表露什麼,可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安化侍此刻的境遇,最難過者必然是她安苾鳶,自古母子連心,兒郎修為盡廢餘生凄苦,為娘的卻不能替兒郎解憂療傷,即便有大祖級修為又有何用處,當然安苾鳶也是識大體的女子,她很清楚眼下不是傷懷之時,她向來都拿得起放得下,此時此刻也沒有流露絲毫的矯揉造作。
不過相比於安苾鳶的隱忍,姜京佐的做法就顯得明朗一些了,他雖說氣場攝人心魄,可對安化侍的偏袒也是肉眼可見的。
安化侍接納了姜京佐這番好意,當即又追問了一嘴。
“姜大俠,不知道靈虛子掌教現在可好?”
“師父三清古經已經大成,多年暌違終於得報,如今已然登臨大祖境巔峰,一隻腳也邁入了偽天老祖境,已然是和飛廉氏同級別的至尊存在了。”
“如此甚好。”
一眾侍天門修士聞言滿臉驚愕,可安化侍卻對此並不稀奇。
畢竟靈虛子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個久不出江湖的老瘋子,可對於安化侍來講,他很明白靈虛子的鬼域悟道有多艱難,更明白他斬心納鬼先破后立的修行之路有多麼坎坷。
“姜大俠,靈虛子前輩現在何處?”
“師父已經前往東海深處了,至於為何要去那裏,我想你應該知曉內情。”
此刻人多眼雜,姜京佐並未說透,安化侍聞言面色沉重,因為他自然想到了個中因果。
想當初,三清古經初成的靈虛子率領南靖另七大高手一同御劍出東海,一路踏平天照宗祭師分舵,發宏願要直搗瀚海天照祭天宮,誰成想後來功敗垂成,顧蒼生強勢崛起,率領一眾瀚海祭師與之會戰三天三夜,最終祭天宮徹底崩壞化作七大禁地,南靖八道至此除名,除掌教靈虛子倉惶出逃外,其餘七大高手紛紛化作祭天宮絕地的厲鬼寂奴,而靈虛子也因此而惶惶不可終日,隱退江湖變得痴痴傻傻,道宗失去了八道自然每況愈下,顧蒼生率領瀚海祭師大軍前來尋仇,妄圖趁道宗衰微一舉圖之,誰成想被道宗聯合葉家至高底蘊剿滅大半,顧蒼生也被囚禁於內門世界太玄山,眼下靈虛子神功大成,卻仍舊未放下當年事,這一次他隻身出動海,很顯然是要去瀚海天照宗尋當年之仇的!
想明白這一切的安化侍心思沉重,因為他清楚這並非是什麼好事情。
且不說這一戰是勝是敗,顧蒼生和靈虛子都是安化侍敬重之輩,顧蒼生還是安化侍的師父之一,正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安化侍很不想面對這種狀況,再者說此戰註定會讓南靖和瀚海兩方勢力大削,這對令狐老魔來說完全是天大的好消息,畢竟如此一來,註定要踏平瀚海天照宗的令狐睛明就會省很多事兒。
因此於情於理,安化侍都不想讓這場風波發生,只是眼下他什麼都做不了了。
感受着體內真氣亂撞帶來的劇痛,安化侍無論是肉身還是精神,此時此刻都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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