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遷徙

可惜，最後一位老人，老族長圓石走後，兩個月過去了，部族的境況並沒有明顯改善。

人類是熱帶草原物種，本來不可能適應寒冷地區的。但因為很早就學會了用火，以及剝製獸皮，這才能夠在北方生活。

這幾年，冰川活動劇烈，氣候變得很不正常，山果不長，野草不生，獵物也難見蹤影。

到了該吃某種蟲子的時候，找不到了。

到了該採摘某種菌類的時候，地上空空蕩蕩的。

辛苦一天，到晚上全都是飢腸轆轆，恨不得抓把土塞進肚子裏。

食物越來越少，沮喪，驚恐，飢餓，憤怒，不良情緒讓每天變得更艱難。

沒有老人可以驅逐了，部族非常年輕，每個人都很重要。

靠減少人口來度過飢荒，除了驅逐老人，就是殺死嬰兒了。

可是，在這樣的飢荒歲月，不用等你殺嬰，因為營養不良和各種意外，嬰兒已經死了幾個了。

部族就快崩潰了。

每天都在抱怨，每個人的脾氣都越來越壞。這樣的情況不可能繼續下去，山根召集大家討論出路。

他先問大家：“如今災荒嚴重，大家聚在一起，維持不了，要不，分開，要不遷徙，你們說怎麼辦。”

一個部族，分成兩個小部族，各自發展，這是平常的做法。

但是，這個做法，在如今這個情況下，卻不受青睞。

因為之前有主動離開的，但都死在了外面。

整片區域都是災荒，單打獨鬥，死得更快。大家湊一起，力量還強大些。

所以，幾乎就沒討論分開過日子的問題，大家直接討論的是：往哪裏遷徙。

山根開玩笑似的，問大家：“咱們經常唱那首歌，家鄉如何美好，誰知道家鄉到底在哪個地方？”

這話問得全都一愣，這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連哪年哪代離開故鄉的都說不上來，更別說知道確切位置了。

只知道在大河的邊上，那大河大到看不到對岸。

“我聽老人們說過，那條大河在南邊。”

這是蛇泡子說話。蛇泡子今年三十八，現在是部族裏年紀最大的人了。

他認識所有的老人，因此沒人不相信。

山根問他，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往南邊遷徙？

蛇泡子不敢擔那麼大的責任，閃爍地說：“我只是告訴你們一個事情，往哪走還得大家商量。”

大家就對這個遷徙方向進行表決，都同意往南走。

決定一件事情很容易，做可就難了。

要搬家，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雖然這是兩萬多年前的史前人類，但還是有不少家當的。

他們有五個駐地，其中三個是洞穴，洞穴里都堆了些柴火。平常撿來沒用完的，都堆放在一起。這可是珍貴財產！

如果要遷徙，這些就沒法全部帶走了，但可以留下來，送給附近友好的部族。

他們得到過一些堅硬的燧石，好用的燧石並不是隨處可見。他們平常會去敲打燧石，把石頭敲碎，獲得一些尖利的形狀，那就可以當武器。

此外，他們還有一些磨得很光滑的木棍，拿來做趁手的武器，非常難得。雖然到處都是樹木，但大小合適的木棍卻不容易獲得，因為他們還沒有方便的砍伐工具。

畢竟這是舊石器時代，砍伐樹木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總之吧，準備遷徙，花了三天。然後，走了十幾天，才終於走出了熟悉的聚居地。

不是因為他們的聚居地有多大，而是總想起某個地方能吃到某種東西，還是先去吃了再說。

漸漸地，離開了家鄉，進入了陌生的地域，每個人都很惶然，也充滿了希望。

誰也沒想到，這一個漫無目的的行程，居然持續了大半年。

路上遇到過三個部族，交換了幾個剛成年的男女。這就算聯姻了。

沒有發生戰爭，都友好交往了幾天。但是，這些部族也都挑明了，不希望他們留下來。

雖然沒找到最終的落腳點，但卻意外證實了一個流傳很久的傳說，在遙遠的南方，有一條大河。大河對面，有一片樂土。

那地方食物充足，但是，不歡迎外人。

這一帶流傳的樂土的傳說，他們當然都聽說過，從來也沒有當真過。

在傳說里，樂土遍地都是能吃的花草，樹上都是大個的果子，羊鹿兔狍滿地跑。

在冰河時代，野蠻人能想出來的天堂，不過如此。

“既然那裏這麼好，你們為什麼不去呢？”山根問對方的族長。

“因為那裏是由神族統治，他們不歡迎外人。如果有外人強行闖入，不是被殺死，就是被抓走。”

“那問題來了，既然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這事是怎麼傳出來的？”

“這個……你挺會抬杠，信不信由你。”

“我看你們這裏也不好，不如一起去闖一闖？”

“這裏還勉強能維持，還是算了吧。”

山根就是開個玩笑。自己帶幾十個人，毫無目的地遷徙，自顧不暇，還能照顧兩個部族？

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受到任何損失，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奇迹了。

山根一族沒有過多停留，離開了對方的領地，繼續往南走。

直到有一天，真的遇到一條大河。一條望不到邊的大河。

我們現在當然知道那是長江。

那個年代，這條大江沒有名字。對他們來講，跟大海沒什麼區別。

往南，極目遠望，他們看到一個黑點，在江邊動來動去。

“蛇泡子，你眼神好，說說看，那是什麼？”

蛇泡子眯着眼睛盯了好一會兒，肯定地說：“那是豬！”

大家都站在江邊，遙望對岸，既興奮，又驚訝地說：山豬！絕對是山豬！

他們有兩年沒見過野豬了。

野豬非常兇猛，獠牙尖利，皮糙肉厚，是個危險的獵物，但是跟它十里飄香的味道比，這點危險算個球。

“對岸真是個好地方。”大家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

難道那裏就是我們原先的家鄉？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但大家的表情都說明，他們希望是。

不知誰冷笑一聲，是又怎麼樣？你是打算游過去，還是飛過去？

大家把眼睛移到水面上，看着濤濤江水，濁流翻滾，剛才的那點興奮瞬間被滅。

山根喉嚨咕咚響了下，吞了口口水，明顯不甘心。

唉，那就什麼也別想了吧。對岸的野豬再肥，也不是我們的。

已經到了大江邊，遷徙也就停止了，他們決定在這裏修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些原本住在山地的人，開始在岸邊抓魚。這可比在小溪小河裏有挑戰。

這次全族遷徙，走了大半年，其實也就兩百公里遠。但由於是由北往南，氣候變化很大，見到了很多新的物種。

如果突然把他們扔到這裏，很多新東西是不敢吃的。好在一路走來，與別的部族交流了很多知識。

山根他們原先住的地方，也是有山有水，河流雖沒這裏闊大，但基本的捕魚技能還是通用的。

只不過在江邊生活，需要他們更側重於依靠水裏的技巧生活，這就不是那麼輕易改變的。

山根每天都要帶兩人，蹲在江邊，練習用標槍去戳魚。

戳魚的技巧跟戳野豬是不一樣的，雖然沒有人教，憑悟性，半個月內，愣是學到了這個新技術。

如果運氣好，一天能扎到了幾條大魚，每條都有一斤多。三十多人吃這幾斤魚，一人不到一兩肉，但也比塞滿一肚子的樹根草皮好。

樹林裏有果子和蟲子，沼澤里有魚蝦和各種根莖，岸邊還能抓到大魚，這日子過得美滋滋。

看來，這個地方值得長期居住了，食物比家鄉有保障，而且氣候更溫暖。

半個月下來，他們徹底喜歡上了這裏，都說很滿意這個地方。

山根也鬆了口氣，感覺遷徙這事，算是結束了。

把全族人帶到這樣一個食物充足，又缺少競爭的地方，那真是祖宗保佑。

只是有個疑問，這裏附近一個人也見不到。

他們不希望遇到強大的部族，但也不能一個人也沒有。

起碼得有聯姻的對象吧？

部族裏還有好幾個光棍呢！但這種事，也急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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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書，不是各位習慣了的網絡小說，特別是對於近幾年最流行的，系統，金手指，穿越，都完美避開了。

這是部更傳統的科幻小說，而且沒有類似的題材。

希望能有幸遇到喜歡新題材的讀者朋友，大家換換口味，看點新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