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活吃
山根他們從蘇魯邊界往西走，到現在，已經是四五天的行程，沒有遇到其他部族，卻遇到了蜘蛛群。
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地方比蘇魯更慘。
他們沒有勇氣穿越這片地區，走到更遠，找到沒有大蜘蛛肆虐的地區。
不知道這一片恐怖之地有多大。
如果回江北老家，當然沒有這個麻煩事了。
在老家，聽都沒聽說過。
但他們迷路了。他們的營地本是在蘇魯的西邊，現在不能順着原路回去，只好本能地往東走，實際上卻是奔向蘇魯的東南邊。
又走了三天，景緻越來越陌生，他們都慌了。
這天，又來到一個山谷。
山谷有一條小溪流，緩慢地流出谷口。
四人在溪邊休息了下，沿着溪水往上走。
走了段，忽然，看到前面有一隻大蜘蛛，四人趕緊躲到石頭後面。
蜘蛛離他們就五十步遠。
他們再次看到一幕震撼心靈的場景。
大蜘蛛是側面朝著他們。它的螯足正抓着一個東西在吃，仔細一看，居然是一隻人的腳！
大家無不駭然，這是第一次見到大蜘蛛吃人。
因為，從來也沒見過其他人。
四人把眼睛往它身下看，果然，看到一個人形。
不知是死是活，反正不能動彈。
他們心裏既憤怒，又欣喜。
見到人了，說明這一帶是真的有人的，他們出來這麼多天，不白費。
但看到它在吃人，四人心裏都冒火。
山根四處看了看，沒發現其他大蜘蛛，只有這麼一隻。
大個使了個眼神，幹掉它！
當即悄悄散開，貓上去，離得有二十步，再次潛伏下來。
溪谷里到處都是石頭，他們悄悄多撿幾個。
老槐拿彈弓，先瞄準蜘蛛的細腿，嗖地打了過去。
這一下，還打中了，蓬的一聲，蜘蛛嚇了跳，腿全都縮了起來，身子也扭了過來。
三人拿起石頭，紛紛扔了過去。
石頭是砸不死它的，但把它嚇住了。它身子一閃，壓着的人現了出來，是個男子，腿已經被咬掉一隻了。
忽然，那男子睜開了眼睛。
微弱地喊了聲：“救，救命……”
四人更加駭然，這大蜘蛛，居然生吃。
這一幕，讓他們異常憤怒，當下站了起來，連戰術都不要了，直接衝上去。
山根把鐵矛當標槍用，離得有十步遠，就扔了出去，剛好插進它的腦袋。
大個他們也緊跟着跑過來，狠戳了幾下。
只有一隻，他們完全不懼，大蜘蛛也沒得躲，三兩下就幹掉了。
但地上的那男子，血流了一地，明顯不能活了。
“兄弟，你是誰，有什麼話要說嗎？”
山根把他抱起來，沉痛地問。
那人搖搖頭，聲音極其微弱：“沒什麼好說的，我們部族只剩我一人了。”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這裏？”
“一百多人的部族，我是最後一個死的。”那人眼神迷離，喃喃自語，看得出來很悲傷。
“那你們為什麼不去蘇魯？他們可以救你們的。”
那人眼睛忽然現出一絲恐懼：“那是惡魔之地，怎麼可能?”
惡魔之地？這話，把在場的四人震驚到無法言語。
“為什麼說蘇魯是惡魔之地？”
“傳說中，蘇魯是惡魔之地，他們放出無窮無盡的大蜘蛛，守衛着蘇魯，只要進入，就會被大蜘蛛吃掉。”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非常困惑。
這個信息，與他們所知不符。
不但不符，還是完全相反你的。
這大蜘蛛是保護蘇魯的？這是從何說起？
“我們在這住了十幾年了，雖然離蘇魯不遠，但從來沒靠近過。也從來沒見過大蜘蛛，今年它們突然出現在這裏。”
“你的意思是，這裏原本沒有的？”
那人艱難地點點頭。
“大蜘蛛都是從北邊來的。”
“這裏離蘇魯還有多遠？”
“大概往北走四天，就可以到蘇魯地界了。”
往北走？他們都一愣，敢情都離開蘇魯的南界了。
“聽你的意思，你並非本地人啊，十幾年前來到這裏的？”
“我族是十五年前遷徙到此，遇到過從蘇魯邊境過來的部族，我那時也就十幾歲，看到他們的樣子，很慘。”
“他們是被大蜘蛛襲擊的，整個部族一百三十多人，遇到我們的時候，就剩五個人。”
“想不到在這裏住了十五年，終於還是沒躲過大蜘蛛。”
山根愣了好一會兒，才琢磨明白，照你的意思，大蜘蛛的活動範圍，今年擴大了？
那人苦笑了下，艱難地眨了眼，算是回答。
“誒，兄弟，那附近還有沒有其他部族了？”
那人沒回答。
“還有，你見過母蜘蛛嗎？就是到處下蛋的那隻……”
大個忽然沖他擺手，讓他不要說了。
山根低頭一看，那人眼睛睜着，已經死了。
大蜘蛛是直接把他的小腿咬斷，在他還沒斷氣的時候，就當著他的面，吃他的腳。
要不是年輕，根本撐不到現在。
像這樣的傷害，沒人救得了。
照他的說法，今年也就二十五六歲，比山根稍微大點。
四人都很難過。
雖然是外人，然而也是活生生的一條年輕生命。看着他在眼前死去，死得這麼慘，心裏很不舒服。
可惜，說了那麼多話，居然忘了問他名字。
他們挖了個坑，把他埋了。
意外遇到這個外人，雖然詢問的時間很短，卻也得到了很多珍貴的消息。
這是大半年來第一次見到生人——蘇魯的那些不算。
這是與他們同樣的人。用蘇魯人的詞，野蠻人。
這個所謂的“惡魔之地”的稱呼，大概是誤會吧。
母蜘蛛謝麗確實是從蘇魯逃出來的，但她絕不是來保護蘇魯的。因為她的子孫也同時會進攻蘇魯。
這些大蜘蛛對蘇魯也一樣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但那些“野蠻人”大概弄不明白這事，他們只知道大蜘蛛是從蘇魯出來的，並且要吃掉他們。
山根知道大蜘蛛很可怕，但這是第一次見到大蜘蛛是如何吃掉人類的。
它們會吐絲把人類捲起來。
也會把反抗的人類殺死。
更想不到的是，它們的獵物還沒死，就已經開始吃了。
這也說明，這個大蜘蛛是一個很隨性的物種，沒有一定之規。
打了那麼多次交道，也可以說，這是智慧不足的表現。
但母蜘蛛謝麗，看起來，是個很有智慧的“物種”。
她能夠遊離在蘇魯之外，圍困蘇魯二十年，沒有智慧怎麼做得到？
米丹麗養她來幹什麼，不知道。
她與蘇魯國有什麼矛盾，也不知道。
現在很清晰地知道的，這母蜘蛛很厲害。
越分析，越覺得格列斯讓他們出來消滅母蜘蛛就是個天大的玩笑。
他是高估了我，還是太低估了謝麗？
外面這些大蜘蛛，比營地附近見到的，至少大了三成。他原本幻想的母蜘蛛，也就這麼大。
現在看來，太草率了。
山根驚懼地看了看山谷四處，喃喃道：“照這位兄弟的說法，這個地方原本是沒有大蜘蛛的。大蜘蛛為什麼突然擴散到這裏來了呢？”
老槐想到了什麼，猛地一個哆嗦：“他們一百多人，已經死光了！”
而且就是死在附近這片地區！
四人頭皮發麻，渾身雞皮。腦子裏頓時浮現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蜘蛛群。
這地方絕不安全，得趕緊離開。可是，哪裏安全？
“要麼遠離蘇魯，要麼靠近蘇魯。”
對，離蘇魯越近，反而越安全了。
“往北走，只要到了蘇魯邊界，咱們就能順着它回家。”
山根悲哀地發現，自己想到外面去尋找其他部族，想不到還得回到謝麗的那個超級大包圍圈裏面。
那不是跟蘇魯困在一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