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古箏曲,金石聲
晏敬道躺在山坡,仰面望着夜空星辰。
今夜夜空晦暗,幾顆星辰的光芒越發渺小。
遠處走來一對兄弟,劉武、劉武提着雙板斧,散漫地走上山坡,看了一眼劍拔弩張的騎兵和雙生劍客,坐了下來,放下雙板斧,“你們要打就打,要不打就不打,磨磨唧唧,沒完沒了,實在是令人心煩。”
八極運刺客團的首領收回長劍,一言不發,轉身走下山坡,竟走向了遠處。劍客也走下了山坡,看了一眼受傷的手臂,繼續走向遠處。
劉武、劉功哼了一聲,“沒有意思。你們有沒有其他的手段,快一點使出來,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騎兵按兵不動,蘭宇芳靜觀其變。
山坡上暴起一根長槍刺向劉武、劉功,趁着兩兄弟注意着山坡下的騎兵,晏敬道直刺劉武的咽喉。劉武、劉功倉皇地提起雙板斧,慌張地擋下一槍。
這一槍沒有刺中,化作一記橫掃,摩擦出點點火花,轉而刺向了劉功。劉功以雙斧子夾住長槍,雙手的力量合在一處,臉龐被憋成紅色,如蠻牛沖向前方。
劉武抓住良機,以雙斧子貼着長槍,劈向了晏敬道。
晏敬道雙手發力,向前一推,竟沒有推動長槍,向後一拽,也無法拔出長槍,趁機鬆開了雙手,避開劉武的雙斧子,落在了五步開外的草地。
劉功鬆開雙斧子,長槍掉落在地。
“沒有了趁手的兵刃,看你還怎麼跟我們斗!”劉武一腳踢遠了長槍,步步緊逼晏敬道。
“你們是不是與凡夫俗子打架太久了,都忘記了我們是如何打架嗎?”晏敬道伸手一招,招來遠處的長槍。
“哦,我忘了。”晏敬道裝作才意識到兩者的差別,一副諄諄教誨的語氣,“你們只是一對勇夫,全憑力量衝鋒陷陣,全然不知神兵利器的妙處。今朝,我就讓你體會神兵利器的可怖之處。”
晏敬道手腕一抖,槍尖戳出點點寒芒。
山坡的風愈發寒冷。
劉武、劉功想起遇到劍道老者的場景,稍微靠近長劍就體會到深入骨髓的寒意,今朝竟又碰到一柄神兵利器。
槍式如汪洋大海,不可窺見全貌,從四面八方湧來。
劉武、劉功左支右絀,握着雙斧子的雙手陣陣發麻,氣喘吁吁,步步後退,臉龐愈發紅潤,終於出現了一處破綻,被長槍刺穿左臂,跌坐在草叢。
正要再刺出一槍時,遠處傳來一陣凌厲的古箏之聲,如甲士衝鋒陷陣,殺出金戈鐵馬的喊殺聲。草叢的野草被箏聲斬斷,割下一片野草。
晏敬道肆意揮灑長槍,擋下遠處的箏聲,打碎四周的野草叢,忽然一轉方向,引箏聲襲擊劉武等人。遠處的箏聲陡然變快,擊散先前的箏聲,殺出了一片空地。
“古箏曲,金石聲,若姑娘一身大紅長袍,當是離人館的紅袖姑娘吧。”
來人身穿大紅長袍,懷抱古箏,目含秋水,身材婀娜,輕輕地撥弄古箏,“你是誰?”
晏敬道一揮長槍,“你猜啊!”
坐鎮中軍的蘭宇芳聽到遠處的談話,不由得看了一眼旁邊的南宮雲櫻,壓低了聲音,“我忽然很想打他!”
南宮雲櫻無言以對。
紅袖姑娘坐在山坡,放下古箏,仔細地撥弄弦,一身大紅長袍如花朵綻放。
“紅袖姑娘,若是我一槍不小心毀掉你的古箏,需不需要向你賠償古箏?古箏跟隨你多年,意義自然是不同凡響。俗說話,兵器無眼,要是毀掉你的古箏,反而不美。不如,我們以拳腳搏鬥,總比損壞貴重的古箏來得划算。”
坐鎮中軍的蘭宇芳聽到遠處的對話,啐了一口,“流氓無賴。”
南宮雲櫻愈發無言。
一撥箏弦,殺意叢生。
萬馬奔騰從遠處而來,金鐵交鳴從黑暗殺出。血腥、廝殺、搏鬥、恐懼隨箏弦而宣洩,散發著無窮的殺意。
晏敬道步步後退,避開危險的箏聲,一躍而起,攥着長槍,望向了遠處最為鮮艷的紅色,投擲出長槍。
夜空劃過一道白光。
快若閃電,不容反應。
晏敬道飄逸地落在地面,一步步地走向紅袖,閑庭信步,“臨陣對敵,衣着鮮艷,最為容易成為靶子!”
遠處的箏聲不停,如浪濤拍岸,激起千層浪花。箏聲殺意愈發強烈,破碎的葉片化作利箭射向晏敬道。
“你是不是在懷疑,為什麼你的箏聲對我不起作用?尋常人聽到你的箏聲,輕則神志混亂,重則肉身崩潰。以前無往而不利的手段竟然在此刻、在我的身上失效,你的內心是不是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當今天下出現一個可以應對你手段的人,是不是意味着天下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更多的人可以應對你的手段。當你下一次要去執行任務時,是不是就是你的死期呢?”晏敬道突然一停,“你想不想要了解其中的秘密呢?”
恢弘氣勢的箏聲亂了。
晏敬道向前一衝,一手化作鷹爪,一手化作平掌。紅袖姑娘被長槍貫穿,鮮血流在大紅的長袍,嘴角流着一道鮮艷的鮮血。
古箏上還有斑斑點點的鮮血。
晏敬道的鷹爪化作平掌,突然察覺到異常,眼中的世界有些模糊。身受重傷的紅袖變得毫髮無傷,從容地起身,一腳邁向前方,一腳向後彎曲,握住古箏的兩邊,揮向晏敬道,打中晏敬道的腹部。
紅袖的大紅長袍被長槍釘在地面。
晏敬道被古箏拍飛,落在遠處的草叢。
“多謝公子挂念。”紅袖拔出長槍,丟到晏敬道的身旁,“小女子的古箏有過加強,雖不能擋住長槍,但足以拍飛公子。至於抵擋住我箏聲的人,公子不是第一個人。”
夜空傳來破空聲。
晏敬道來不及拿起長槍,一拍地面,借力滾向遠處,躲過遠處的一支利箭。不等晏敬道有所喘息,背後湧上一股涼意,竟沒有聽到箭矢破空的聲音。
晏敬道站在原地,沒有躲向其他的方向。
一支箭矢懸停在晏敬道腦後的一寸之地,與空氣摩擦出點點火花,竟再也無法推進一點,最終無力地落在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