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八大鎚
謝林懵圈了，“我知道在這條街啊，你，你說我不知道啥？”
李先生哈哈大笑，拿出一張名片。“啥也不說了，我給你一張名片，你拿我名片去找他們經理，把東西交給他們拍賣就行。”
謝林點頭答應，等李先生走了，就拿着名片找去龍門拍賣行，諮詢了一番。
人的名，樹的影兒，李先生的名片一遞，對方立刻客客氣氣起來，雙方商討了半天拍賣情節，謝林打電話讓肖亮把琺琅彩大瓶搬過來，簽了合同，後天在本市就有一場中型拍賣會。
謝林這琺琅彩大瓶，算是重頭戲了，龍門拍賣行主動提出給免了百分之五的費用。
回去的路上，肖亮都有點難以置信，短短几天，林哥這是鳥槍換炮，轉了大運了。感覺用不了幾天，開上路虎就不是夢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照例早早開了店門，古玩店早上很少有生意，兄弟倆一個玩遊戲，一個吃早點，都沒閑着。
沒想到店門一開，一個三十來歲，愣頭愣眼的男子就走了進來。這人寸頭圓腦袋，身體圓壯，穿着一身灰褐色的中式衫褲，腳下光腳穿雙圓口布鞋。
“老闆在呢，幫我看看這幅畫吧，看看你們能不能收？”
“哦？”謝林關掉遊戲，又得被小學生罵了，不過生意人生意大於一切。
“你是什麼畫？”
來到櫃枱前，戴上手套，只見那男子從懷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副畫來，尺幅不大，不過尺半，慢慢打了開來。
肖亮聽見有買賣，三下五除二吃光早點，洗了洗手也趕緊湊過來看。
只見這幅畫是古典人物，前面是城樓，後面有十幾面戰旗，畫面正中，有四個人，各拿兩柄大鎚，互相交戰的意思。
落款上寫着《八大鎚》，畫者是邊景昭。
謝林依稀記得，這邊景昭是明初隴西人，在宮中做過官，不過記得他是最擅花鳥，沒想到還有人物畫傳世。
“八大鎚，這個有意思，都是歷史名將。”肖亮喜滋滋的說。
“您說著了，這畫是我家祖傳下來的，當初明朝沐王爺，是備受尊崇，邊景昭畫這八大鎚，就是為了紀念沐王爺的武勇無敵。”
“您瞧這八大鎚，隋唐的李元霸，裴元慶，宋朝的岳雲，明朝的沐王爺。每一位都是當朝猛將，沐王爺能與他們相提並論.”
“你拿這畫來，是想賣嘛？”謝林打斷他，摘下了手套，隨隨便便扔在一旁。
“.當然，不賣，我拿它來幹嘛？”賣畫男子一愣，“您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這幅畫我收不了，你拿別處去看看吧。”謝林已經沒了興趣，半眼都不看那畫。施施然坐回桌前。
“您這，什麼意思？您還沒仔細看呢吧？”
“不必了，這幅畫我看不好，也收不了，你拿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古玩行當，但凡說看不好的，並不是真看不好，只不過是委婉的說法，其實就是下了結論，這是假貨的意思。
只不過相互留臉，不想破臉而已。
那賣畫男子當然知道，當即奇怪的問道，“怎麼就看不好，我看你還沒看呢吧？”
肖亮滿是好奇，“趕緊給我看看，我怎麼沒看明白呢，”
謝林笑道，“你是得好好看看，這個破綻太明顯，你要是看不出來，還是別做這行了。”
肖亮和賣畫男子聽了，立刻都低頭細看，可是看了半天，還是看不出個眉眼高低來。
買畫男子先不幹了，“你們店這是什麼意思，不買就不買，我也不能強迫你們買是吧，怎麼就憑空說我的東西是假的，今天你們要是說不出個子午卯酉的來，我跟你們沒完。”
謝林不屑的撇撇嘴，這一套他見多了。
自古上門來騙賣的，都是這一套，讓個看上去憨憨直直的人來，你敢可憐他，他直接能把你賣了。
如果沒騙過去，立刻由憨變愣，當場翻臉，一個答對不好，掀了你的櫃枱都有可能。
“小子我告訴你，別擱我這兒玩愣的，你拿這玩意兒來蒙我，我沒翻臉你就念佛吧，聽見沒？”謝林指點着賣畫男子，也是滿臉的不高興。
“我去，我看出來了，果然是尼瑪騙子貨！”肖亮也大喊一聲。
正在這時，那賣畫男子身上一陣響動，他掏出個手機來瞄了一眼。
謝林和肖亮，常幹這一行的，那眼神多快，一眼就看到，這人手機上發來的信息，上面兩句話，“東西有問題，趕緊回來先。”
謝林冷笑一聲，肖亮也有意無意的，把這人的退路攔死。
賣畫男子一看這形勢，知道討不了好，打是打不過，惹惱了這兩位，把自己送去所里也不一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噗通一聲跪下了。“二位！屬實是我瞎了眼，貪財貪到二位頭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二位高抬貴手，就當我是二位的一個屁，把我放了吧。”
謝林無言無奈，搖頭嘆了口氣。肖亮卻是哈哈大笑，“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們這類人什麼嘛？就是這無敵大轉換，尼瑪瞬間變幻身份，我是真做不來。”
“行了，走吧，以後看見我這店，離着遠點。”謝林扇蒼蠅一樣揮揮手。
“多謝了多謝了。”賣畫男子打躬作揖，眼神轉動，卻不馬上就走。
“二位，走之前我再多問一句，”他壓低了聲音，作了個揖，“這畫的毛病，到底在哪兒，我怎麼看了半天，還是沒看出來？”
謝林走回桌子坐下，理都不理他。
肖亮哧了一聲，“兄弟，不是我說你。這你要還看不出來，那真就別干這行了。太明顯了。”
他洋洋得意，好像忘了自己其實也是才剛剛發現問題。“明朝的畫嘛？這八大鎚李元霸，不能叫李元霸，知道了嗎？”
“史書上都有，這天才少年，本名叫做李玄霸，是清朝為了避諱康熙玄燁的玄字，才改成了李元霸。也就是說，清朝之前，他都應該叫做李玄霸。”
“啊！”賣畫男子恍然大悟。
“我還教你個乖，就算明朝，他也不能叫李元霸，因為明太祖就叫朱元璋，他也得避諱這個元字。”
謝林也慢條斯理的說，“沒錯，邊景昭的同事，也是個畫家，叫趙元的，當時為了避諱朱元璋，就改叫了趙原。”
“.懂了。受教了！”賣畫男子連連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