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交心密談
“明姐我肚子餓了，想吃水雲閣的蟹黃蒸餃，我們一起去吧。”南羽對明書熟絡起來，只有將她帶出了這間屋子，也有機會知道更多信息，況且，她現在肯說。
明書挑挑眉，覺得她的提議很好，跟管家說了聲，便一起出門了。
沿路南羽都是說些沒營養的恭維的話，只有離了車子才能在明書耳邊小聲道，“明姐，這裏的東西很好吃，不如我們多坐一會吧。”
明書點點頭，挽着裙擺走了進去。路過九先生的包間時，南羽遲疑了一下，門關着，不知道裏面有沒有人，經理已經換了位男士，南羽旁敲側擊，“這邊人來人往，影響心情，那邊那間包間不錯，我們可以移去裏面嗎？”
經理客氣地躬着身，“不好意思，那間已經有人訂了。”
“是嘛！”南羽不客氣地轉了轉門把手，上鎖了。
經理急忙擋在她面前，“真的對不起，已經預留了，我給兩位安排樓上的位子吧。”
明書坐定，點了幾個常見的菜式，吩咐他們不要打擾，南羽靠她近了些，“明姐，九先生和韓太是不是很熟啊，為什麼我們上午過去的時候，他和高澤會在韓太的家裏？”
明書濯了口清茶，目光玩味地從南羽身上劃過，“你知道多少？”
南羽想要是不給明書透個底，她未必肯跟自已講真話，南羽想起張初月的話，靈機一動從高澤和韓越澤的關係說起，“韓奇和倪霜晴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可是對於專制的韓奇來說，一個兒子是事業延續的紐帶，兩個兒子就是爭奪家產的不幸的開始，所以他選中了雙胞胎中的哥哥也就是韓越澤作為家庭繼承人，而弟弟則淪為棄子，成了連姓氏都被褫奪的陌路人，高澤。”
明書對南羽的說法不置可否，只問她，可知道韓越澤的下落？
“高澤誤入黑暗組織，韓越澤為了救他脫離苦海，暗中與他交換身份……”為了使明書明白，南羽特意解釋了一通黑暗組織對高澤植入人體晶片的事，明書笑而不語。南羽越說越多，“現下韓越澤在美國集訓，暫時聯繫不上……”
“聯繫不上？等聯繫上的時候，估計就是韓越澤的死訊了。”
南羽驚得一下子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難道韓越澤有危險？
明書語不驚人死不休，“我覺得你們可笑至極，居然相信互換身份這種鬼話，你覺得韓奇這個糊塗父親認不出自已的兒子，連倪霜晴這個親媽也認不出嗎？”
南羽無言以對，她已經發現不對，韓奇跟高澤決不是陌路父子的關係，而且韓奇早就知道了高澤的身份，不僅如此，他還知道這個兒子是全球頂尖的外科手術醫生。
明書高深莫測地看着南羽，憐憫、失望傾瀉而出，“非黑即白，非王即寇。”南羽不明白她的話，可眼下也沒有心情思考她話中含義，只想知道，韓越澤到底怎麼樣了，如果是個圈套，他是陷在組織的牢籠里掙扎，還是已經……
南羽不敢再想，哀求着拉着明書，“明姐，求你告訴我，越澤現在怎麼樣了？”
“雖說虎毒不食子，可韓奇偏偏比老虎更可怕。”
心頓時涼透，春寒料峭，竟比寒冬更加煎熬，南羽失神地坐着，腹中一陣陣濁氣上涌，卡在喉嚨里，快要窒息。
“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
侍者敲門，尋問能不能上菜，明書絲豪沒有受到南羽的影響，依舊胃口大好，還額外叫了份白粥，料定南羽吃不下東西。
南羽起身離開，明書指書一桌子的菜，“你不是要吃蟹皇蒸餃嗎，配着白粥，剛剛好。”
目光鎖在明書身上，南羽身形頓住，“非王即寇是什麼意思？”
可算問到點子上了，明書夾了個水晶餃子送到南羽碗碟里，“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故事有些長，你可別聽餓了。”
南羽哪裏吃得下，盼着明書快點說些什麼，好讓她找出韓越澤依舊生還的線索。
“美麗是每個女孩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東西，可對於我來說卻是災難。我是一個出生在華人街的窮人，黃皮膚黃眼睛給我帶來了無盡的羞辱和麻煩……”
那一年明書十二歲，小小年紀的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那一年，非常冷，比天氣更冷的是撲天蓋地而來的失業潮，父母失去工作，無法支付房租，全家不得已遷去印尼。父親在一家中餐館當廚師，母親在餐館洗碗，老闆是中國人，對他們很是照顧，不過，小明書很討厭老闆的眼神，雖然他養活了他們全家，但他的眼神像熟透了的瓜，黏黏糊糊讓人噁心。
明書穿着簡帶的弔帶在家裏走來走去，她必須做好晚餐等待父母回來，她等了很久，父母沒有像以往那樣帶來她最愛吃的椰子凍，她等了很久，空蕩蕩的門庭沒有人回來過。
飯菜已經反覆熱了幾次，明書終於不耐煩，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因為父親在廚房，聲音太吵經常感覺不到手機振動，所以明書最先聯繫了母親，盲音還是盲音，明書望着無法接通的屏幕嘆了口氣，轉而聯繫父親。
嘟，電話被人掛斷了，她確信，是被人掛斷，而不是無人接聽。
小明書有些慌亂，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穿好衣服，準備到父母工作的餐館去，就在這時年僅三歲的妹妹突然哭鬧起來，明書急忙跑到二樓抱住她。
車燈從窗上一掃而過，明書放下妹妹興奮地跑到窗檯，奇怪的是，下面黑黑的，什麼都沒有，剛才的車燈好像幻覺一樣，可她肯定自已絕對沒有看錯。
會不會是父母去車庫了，明書嬉笑着藏在入戶的鞋櫃裏，準備給父母一個愛的驚喜，妹妹還在哭個不停，明書想，對不起了，讓她哭一會吧，反正父母馬上就會回來哄她，自已對這個妹妹有些束手無策。
沉重的腳步聲停在門口，明書撫住興奮的胸口，想着是撲到媽媽的懷裏，還是爬到爸爸的肩上。
鑰匙嘭得一聲掉在地上，繼而被撿起，嘩啦啦發出刺耳聲音，門外的人挨個試着鑰匙，找不到哪一把才是大門鑰匙，明書害怕極了，趴在門縫下向外望。
那是她此刻絕不能忘記的情形，她看到一雙眼睛，一雙帶血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明書嚇得逃向二樓，將房門鎖死。
“明書，我是湯姆叔叔，你在家裏嗎？你爸爸喝醉了我送他回來。”
喝醉？
明書肯定自已剛才看見的是一雙血目，嘴角還在不停地溢着血，怎麼可能是喝醉，那是她父親的屍體，就這樣被老闆湯姆當成了擋箭牌。
“不信你來看看啊，真的是你父親，我送他回來，快來開門啊。”
明書慶幸，自已有將大門反鎖的習慣，她拿床單將妹妹綁在身上，二樓有一棵臨窗的大樹，枝葉一直伸展到家裏，憑她的身手可以輕而易舉地爬到樹上。
可是妹妹一直哭個不停，明書沒有辦法，想起母親一直在喝的安神口服液，她想喝一點應該沒事，只要妹妹不哭，她一定可以帶她逃出去。
門外沒了動靜，明書想，湯姆一定是回車上找工具準備破門了，她必須馬上離開，妹妹不再哭鬧，她按照預想的路線跳到樹桿上，確定周圍無人後，熟練地滑了下去。
可惜，現實總比想像殘酷，刺目的手電筒光射進她的瞳孔，身體快速下落，已經來不及回頭，湯姆的表弟傑克正張開懷抱迎接明書。明書像個張開羽翼的天使，卻一不小心落入了地獄。
“看啊，小美人在這呢，身上背的是什麼？”傑克隨手將明書的妹妹扔在泥濘的草坪上，湯姆聽到呼喊興奮地跑了過來，他身上沾滿血跡，手上臉上全是，像恐怖的紋身。
他們抱住明書小小的身體，迫不及待地把罪惡之手伸入她柔軟脆弱的處女地，後面的事已經不用細說了，即便歲月匆匆，現在想起，明書仍是不自覺地抱緊自已，像是陷入了極其恐怖的境地。
“那是我人生最黑暗最無助最慘痛的時刻，當我醒來時，每寸皮膚都像被砧板碾過一樣刺痛，而我的妹妹，下身嚴重撕裂，從此只能靠導尿袋生活。我的父親橫屍在家門口，母親的頭顱於一周后被發現於后廚，屍身不翼而飛。”據說那天餐館破天荒做起了慰問環衛工活動，給他們每個人送去四個包子，肉的……
明書不知道自已是怎麼活下來的，她遇見了一個遊學的男人，那個男人四十來歲，金融專業，從未有過醫科背景，卻說自已是世界上最棒的醫生，他對她的妹妹非常感興趣，他說，“我要治好她，我要告訴全世界，這只是一個小手術，而不是奇迹。”
醉心醫術，南羽本想脫口而出高澤，可一想，年齡不對“那個男人是韓奇？”
明書點點頭，“他很了不起，不僅治好了我的妹妹，還把我……”她冷笑一聲，“把我變成了他最愛的身體。”
這就是明書和韓奇相遇的經過，不久，那家餐館發生瓦斯泄露事故，衝天大火卻只燒死了兩個人，老闆和他的表弟，再後來，韓奇把明書送到了美國。
“很快，我回到中國，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他還有一重身份，竟是茂天的總裁，有家室有孩子。那個大兒子很快發現了我存在，雖然我極力避開與他的會面，可他似乎很神通，總是能摸透我的行蹤。不得已，我與他見了面。”
那個大兒子正是韓越澤，南羽屏住呼吸，聽得格外入神。
“見到他時我吃了一驚，因為她與我認識的一個人太像了……”
“高澤！”南羽很快聯想到韓奇將明書送到美國目的並不單純，很可能是讓她在美國照顧高澤。
“不錯，我以為黑暗帝國是韓奇的全部，沒想到光明之下，他依然是王者，你一直以為韓越澤是他選定的接班人，高澤是棄子，其實不然，他們兩個早已被安排了不同的命途，各自殊途，高澤是黑暗帝國的接班人，韓越澤是茂天未來的領袖。唯一的一次見面，讓韓越澤知道了高澤的存在，知道了韓奇的雙重身份，也知道了韓奇的用心，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決定離家出手，聽說去了國外。”
瓦騰斯小鎮，他們相遇的開始，南羽這才明白，原來命運早給他們寫好了劇本，相遇，不過是劇本里短暫的甜蜜。
“倪霜晴在整件事中扮演什麼角色，她忍心看着自已的兒子被韓奇送入深淵？”
明書吃得差不多了，優雅地擦了擦嘴，“她能如何，自已不也是韓奇手下的犧牲品嗎，她若是不肯向韓奇低頭，依附於他，哪裏能多活這幾十年的光景？”
“你呢，你對韓奇又是怎麼樣的情感？”
“他是我和妹妹的救命恩人，我的一切只勉強報答他對我的恩情。”
南羽不明白，“你既然忠心於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他已經不需要我了。”明書有些落寞，明明是韓奇一手導演了倪霜晴的事，卻把罪責栽贓到她頭上，明顯是想除掉這個身邊人，“我可以死，可是我的妹妹，她這一生已經很不幸，我不忍心讓她隨我一起離開……”
“你妹妹在哪？”
“她被韓奇留在美國。”
在美國的可不止她一個，南羽追問，“越澤到底怎麼樣了？”
“韓越澤自以為與高澤互換身份就能混入黑暗組織，擊跨組織太天真了，高澤根本不可能背叛韓奇，前幾天，妹妹給我傳來消息，組織沒有戳破韓越澤的身份，他現在暫時安全。”
也就是說整個組織都知道他是假的高澤，只有他自已信以為真，太可怕了，南羽接受不了這種處境，“你既然找到我，讓我做什麼直說吧。”
明書要妹妹，南羽要韓越澤，倪霜晴要自由，她們必須聯合起來，才有贏的可能。
“嫁給顏武！”
“什麼？”南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顏武又算個什麼東西，嫁給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