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暗箭傷人

第127章 暗箭傷人

“阿澤,怎麼不去跟長輩打招呼?”

南羽尋聲望去,只見一位年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高高的個子,勻稱的身材,冷峻的臉上生硬地擠出慈祥的笑容,可笑不達眼底,顯得眼神更加空洞,如果沒猜錯,他應該就是韓越澤退居二線的父親韓奇。他為人低調,很少公開露開,最神奇的是,自媒體時代迅猛發展的今天,韓奇竟然沒有一張清晰的正面照片在網絡上公開。

高澤對韓奇的態度很值得玩味,除了生分,還有些不情願,聽到韓奇叫他,手指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下,眼神搖擺不定,過了幾秒,才回過頭去,跟他打招呼。

南羽想,他原本就扮演着韓越澤的身份,有些彆扭再所難免,不過她忽略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世界上真的有父母認不出自已的子女嗎?

在場的都是親友,即便如此,保鏢的眼睛仍像層層激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他們必須確保,沒有一張不該流出的照片流出去。

韓奇亮相之後,護工推着久病的倪霜晴緩緩出現在二樓平台上,為了方便她出入,韓家特意安裝了升降梯,她出現后,原本挽着韓奇的女人默默躲進了人群里。

“好的,我這就過去。”高澤匆匆跟韓奇說了句話,好像急着想擺脫他一樣,也許他是怕跟韓奇呆得太久,被他看出破綻吧。

“怎麼,見着我不高興?”韓奇語氣冰冷,高澤全當沒聽出來,頭也不回地牽着南羽離開了。

南羽回頭沖韓奇陪了個笑,她不理解高澤的做法,“喂,不是說韓伯父讓我來的,你不問問他原因?”

高澤警告她,“不許叫他伯父。”

南羽臉一紅,“叫叔叔有點自來熟吧,雖然我和阿澤相處有段時間了,但我還沒正式見過他的父母……”

“收起你那些荒唐的想法,他不可能認你作兒媳。”

南羽早知道韓家不是省油的燈,不然韓越澤為什麼不肯跟家裏親近,也不肯把她帶回家裏呢,不過她倒是要謝謝韓家一家老小,正是因為他們,韓越澤才會負氣出走,才會促成了他們之間的緣分。

“誰稀罕,我不過是看在阿澤的面子上,尊敬他一下,連阿澤都不喜歡的人,我為什麼要厚着臉皮往上貼,而且他指明要我來,明顯是讓我知難而退。”

“你想得倒挺明白,希望你能一直這麼明白。”高澤慶幸,她還不算糊塗,除了自知之明,還留了些理智,沒有撲上去抱准公公的大腿。

九先生似乎不太合群,他沒有刻意與人親近,而是站在角落裏,端着杯子,望着南羽的背影,細細品味。

“誰請他的?”

“我哪知道,也許是他舔着臉自已來的。”高澤十分不待見九先生,但兩者之間似乎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南羽將九先生告訴她的話轉述給高澤,高澤眼裏閃過一絲錯愕。

“他真這麼說?”

“我也奇怪呢,家宴還能弄出什麼妖蛾子,老韓不要面子的哦。”南羽故意改口,叫韓奇“老韓”,老韓,高澤重複了一遍這個稱呼,連連點頭,“這個稱呼好,繼續保持。”

精緻的面具,虛偽的繁華,身着盛裝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攀談着,他們明明是一家人,血液相融,卻各懷心思,表面上的一聲恭維,背地裏可能是謾罵和不屑,迎面相擁的笑臉,轉身就成了最陰狠的嫉恨。

這種宴會有什麼意思?不過是一大家人程式化的真人騷罷了。

顏武居然大膽到毫不避諱地跟南羽打招呼,張初月挺着大肚子走到韓越澤母親身邊,倪霜晴並不喜歡她,在她撫着她的手臂順熱俯身在她的輪椅旁邊時,她嫌棄地挪了挪輪子,要知道這個動作對一個孕婦來說有多危險,幸好張初月反應快,雙手撐住,才沒摔個狗吃屎。

“怎麼這樣,要是摔哪去,上哪找個孩子賠給人家?”

倪霜晴是個爽快人,況且這麼多年拖着殘軀,壓抑得不得了,加上平時見不到幾個人影,火氣沒地方撒,“賠她個男人想生幾個生幾個。”

“怎麼這樣說話?”

“那個女人一定是瘋了。”

親戚對家裏這個癱了很多年的女人心存畏懼,她說話越來越口無遮攔,韓奇在外有了別的女伴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只要有她出現的場合,韓奇都會乖乖回到她身邊,所以,這麼多年來,就算她只是廢人一個,依然能在這個大家裏屹立不倒。

“初月不是跟越澤定婚了嗎,那她肚子裏的不就是韓家的孫兒?”

倪霜晴鳳眼吊起,狠狠睇了眼說話的人,“憑她那種爛貨也配?”

張初月就在旁邊,這句話不偏不倚落入她耳中,高傲的她還以凸起的肚子為榮,沒想到在別人眼裏竟是爛貨,周圍的人尷尬地笑着離開了,倪霜晴這個無法無天還無理的女人,真是惹不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得這麼難聽,完全不計後果,他們都設法離她遠遠的,生怕她瘋起來,連自已都咬。

張初月十指成拳,死死抓住衣角,身體因憤怒而顫抖着,那個該死的老女人,居然敢這樣羞辱她。

倪霜晴毫無躲避她怨毒的目光,對視間,兩個女人的目光似蛟龍纏鬥,風起雲湧中高樓盡摧,瓦碎石走,不過,終是倪霜晴更甚一籌。

當韓奇走近時,倪霜晴依舊滿身傲骨,而張初月則灰溜溜地逃出了他的視線,生怕惹上他的氣息。

南羽和高澤在人群中低調地穿行着,一會這邊打個招呼,一會那邊行個薄禮,雖然不認識,但裝得像模像樣,一點也不尷尬,“嘿,你媽在看我們。”

“不是我媽!”

南羽化身假笑女孩,沒有回懟高澤的粗暴態度,“看你現在是韓越澤的份上我不計較。”說不計較是不可能的,她不動聲色地抬起腳,將鞋跟狠狠落在高澤的鞋面上,反覆用力,高澤擰着眉,目光在她身上從上掃到下,一臉不可置信。

南羽嘴巴不動,像個腹語師,“我說了,她在看我們。”

倪霜晴死死盯着南羽,早就聽說韓越澤惹了這麼個女人,兩人談了好幾年,這一次她磨破了嘴皮,才讓韓奇施壓,將她帶了回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讓韓越澤連家都不要了。

南羽並不知道她所思所想,只覺得她的目光像一條快速遊走的巨蟒,穿過人群,準確地鎖定在她身上,並在她心口咬下,擠出致命的毒液。

“高澤,澤,她看得我渾身不自在,你快想想辦法啊。”

高澤對待倪霜晴的態度和韓奇一樣疏冷,就像從小走失,沒跟父母一起成長,但畢竟血濃於水,他也太冷漠了吧,像對待仇人一樣,不靠近,不搭話,甚至連目光都不願和他們有交集。

倪霜晴傲慢的性格,決定了她雷厲風行的行事作派,她看見南羽,便要上前試試她的斤兩,目光所及,行即所至。

南羽看着不斷靠近的倪霜晴,躲無可躲,避無可避,若無其事地踱步到高澤身後,準備開溜,老母見到兒子怎麼都得噓寒問暖一番吧,萬萬沒想到,倪霜晴偏不按常理出牌,見南羽想溜,便大聲叫她,“南羽!”

這一聲瞬間吸引了全場目光。

這下,高澤想擋也來不了,南羽想跑更是不可能,兩個人只能默默等着倪霜晴的到來。

倪霜晴上上下下仔細端詳着她,“我知道你是與眾不同的,可沒想到,你的不同,竟是比別人更加平庸。”

這叫什麼話,假笑女孩脾氣再好,也端不住被人當面羞辱,面上立刻垮了下來,一瞬不瞬地望着倪霜睛,“您是哪位?”儘管生氣,南羽依舊保持着涵養,進退有度。

倪霜睛不屑與她對話,不解地看着高澤,好像在問,你到底看上她什麼,高澤沒有稱呼她,而是直接開口,“像您這樣特別的人,世上很難找出第二個了。”

初聽這話,以為是恭維,倪霜晴很是受用,不過當她聽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時,立刻明白高澤話裏有話,像她這樣特別……的廢人嗎?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最高層,不識自已幾多斤兩,只因活在前塵舊夢中,倪霜晴還以為自已是那個陪着韓奇叱吒風雲的南境第一美人嗎?她絕沒有想到自已的兒子會當眾嘲諷她,信心猶如生命,他的兒子竟然親手要了她的命。

南羽覺得高澤的話重了,怎麼能說出這種不妥帖的話,她推了推高澤,想着,他可能並沒有惡意,只是言語不當。誰知高澤繼續說道,“就算年華老去,您依舊是南境家喻戶曉的人物。”

不錯,她的確家喻戶曉,不過報紙網絡都在猜測她什麼時候給小三讓位,什麼時候歸西,甚至還有人開了賭局,倪霜晴臉上徹底掛不住了,明明都是恭維的好話,暗地裏句句扎心啊,被高澤一番冷嘲,她全然沒有剛才的鬥志,更別提找南羽的麻煩,只是挑着眼角,冷冷地注視着高澤,自已竟然一點也不了解這個兒子。

見倪霜晴不再為難,高澤帶着南羽轉向別處,他望着目瞪口呆的賓客,“都看着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煙花,煙花在那裏。”隨着高澤手指一揚,空中彩色綻放,光點四散,巨大聲響掩蓋了人群的竊竊私語,高澤暗自握住南羽的手,雖然他的面投向天空,但南羽清楚地感覺到加在手上的力度不斷加重。

“嗨,挺夠意思啊,不過是不是有點用力過猛?”南羽原想放一串彩虹屁,沒想到,抬眸的瞬間,金色花雨下,高澤的頭以一個不自然的姿勢抬得高高的,轟隆隆,黑暗的夜空瞬間變照,五顏六色的花瓣撐着閃閃發光的小傘,晃晃悠悠落到人們的肩上,如此多彩,如此絢麗,而高澤的眼角竟有一行淚水緩緩划落。

轟隆隆,聲音又起,帶着人們興奮的歡呼,而煙花的美麗倒影映在高澤臉上,竟是從未見過的閃着水光的模樣,南羽將話憋回肚裏,默默地反握住高澤的手,用力,抓緊。

誰還沒有點說不出、忘不掉的故事呢,也許高澤的故事是關於“家”吧。

煙火升起、散落,沒有人注意到被高澤懟到懷疑人生的倪霜晴竟然出事了。

韓奇知道妻子不喜歡吵鬧,便留她一人在廳里,隔着落地玻璃也能看見五光十色的煙火,誰知等眾人觀賞完煙火回來,只見倪霜晴倒在碎玻璃碴里,渾身是血,保安早已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醫生護士也帶來了最先進的急救設備。

“怎麼回事?”韓奇震怒,負責保全工作的顏武剛才一直站在視野最好的二樓處,他不僅能看到事件全部,更能看到不應該看的東西,比如南羽主動握住了高澤的手。

若他看得仔細些,或許能推測出事件發生的過程,可現在他滿腦子只有兩隻糾纏在一起的手,揮之不去。

“剛才,夫人突然加速沖向落地玻璃,我們沒有防備,趕過去時夫人已經這樣了。”

“胡說,她怎麼會自已衝過去?”

“真的,當時大家都在外面看煙花,這裏沒有旁人,只有夫人一個……”保安越說越沒底氣,倪霜晴是被兒子氣瘋了,拿身體泄憤。

韓奇不愧是掌控一切的大家長,他沉下心略略思考,便有了眉目,上前仔細查看了倪霜晴的輪椅,“小晴用的是電動輪椅,原本放在這裏的遙控器呢?”

慌亂間,眾人七手八腳地找起來,很快便在那位二表姑的腳底下發現了被踩成碎片的遙控器,二表姑驚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韓奇明白,這伎倆一看就是臨時起意,他這個表妹錢多人傻,斷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想到這個方法。

處理完傷口,倪霜晴被送進加護病房,“放心,夫人並無大礙,只是身上的傷口要受點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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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師的甜蜜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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