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間 第四十四章 心不可試道之難全(三)
韓馳一直站在松子道長他們所組成的陣法之後,便將所有卻是看的清清楚楚,雖然松子道長很快的制住了這鬼物,但是韓馳卻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便是覺得這鬼物身上少了一點什麼。
到底是少了什麼?韓馳便也一時想不明白。
直到那陣法匯成的大劍,鋒利的劍尖指向這鬼物時,韓馳卻是瞬間明白了,這鬼物身上所少的便不就是血腥和殺戮之氣嗎?
便說村中死的何止一人,那些人的死法又是和何等的凄慘,身上背負着這麼多的人命,這鬼物身上又要有彙集多少的凶戾之氣?
而此時這鬼物身上至多便也就算是有幾分鬼氣,而所謂的急躁再韓馳看來卻更像是恐懼,沒錯便是恐懼,這只是一個恐懼於周身事物的鬼物罷了。
如果已經食了血肉的鬼物,便又如何會怕?
松如道長卻是說過,鬼物一但食了血肉便會變的兇殘無比,只會遵循本能的獵殺人類,直到吸食足夠多的血肉便才能重開靈智,如此便也要淪落為厲鬼,便是終身都無法離開血食。
而眼前的鬼物哪有半點食過血肉的模樣?
想道此處韓馳便忙喊了一句“等上一等”。
便說此時松子道長便如箭在弦上,聽到韓馳的聲音卻是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如此操作便讓陣法運轉都差點出了一些偏差,松子道長便忙撤了陣法彙集的大劍,卻是重新將持木符的弟子調轉過去,以加固捆住鬼物的牢籠。
韓馳心中便是十分感激松子道長的信任,只是此時卻沒有時間給他浪費,他便將身後所背之人交給村長看護,卻是一個人走向了那被捆住的鬼物。
鬼物看到有人向前走來,身前陰氣卻是幻化出一個猙獰的面孔,只是這面孔卻很難維持,普一出現便又消散開來,只有身上的陰氣在不停流轉着,便如表達它急躁的心情一般。
等韓馳靠近,這鬼物便也不敢向前,還是蜷縮在牢籠的角落裏,卻有一些被困小獸的惶恐模樣,看到如此韓馳卻是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韓馳卻是靠的更近,臉都快貼在牢籠之上,便還聞不到殺戮后的血腥之氣,韓馳便能肯定這鬼物一定不是村內殺人食人的惡鬼。
只是它又是誰呢?
誰又會在劉宅之中徘徊不去?
想到此處答案便以呼之欲出,韓馳便拿出那本劉家孩童的書冊,慢慢的遞向了這土牢之中。
看見此物,這鬼物身上急速流轉的陰氣卻是慢慢平靜下來,這鬼物身前便顯出一張童子的臉龐,便是如此卻也能看到這臉龐上的惶恐。
只是它看着這畫冊慢慢靠近,最後卻從這鬼身之中飄出半張紙片與這書冊和在一起。
韓馳此時的眼力卻是極好的,便只是一閃,韓馳也能看清,那紙片上卻是寫到:
“他問我想要何物”
“我還是很餓,卻不想要什麼吃食”
“我只想娘親再摸摸我的頭,叫我一聲芽兒”。
孩童的字是如此稚嫩,所寫的也不是多麼華美的文章,但韓馳卻無法抑制的難過起來。
這樣的年齡便不應該躲在父母的庇護之下開心的玩耍,便是有時淘氣不肯好好讀書,被父親責打之後,便也有母親溫柔的安慰。
而這個孩子,卻是要在春季土地了之上尋不到什麼吃食,便只能到河裏去抓魚吃,只是和河水不還是冰冷的嗎?
便是活的如此辛苦卻還能將寶貴的食物分給別人,如此善良的心靈只是等待他的卻是什麼?
便想到此處如何不讓人替他難過?
韓馳將書冊繼續向前遞去,這鬼物身前便生出了陰氣彙集的雙手,卻是一把將書冊抱在懷裏,便如抱住了什麼美好事物一般,死死的抱住,便也不管身在牢中,或者下一秒便將覆滅。
這孩子經歷了多少悲慘之事,便在此時也沒有生出兇殘之氣,卻還如一個無助的孩童一般,只是在不停的尋找。
看到此處松子道長便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便也知道這鬼物是在找些什麼,不正是在找他的母親嗎?
便如他寫的那般,在這屋內徘徊不去,便也只是想娘親再摸着他的頭,喚他一句“芽兒,餓不餓啊?”
松子道長便撤下陣法,土牢便瞬間告破,這鬼物卻還蜷縮在床上,死死的抱住那本書冊,卻好像於無盡的黑暗之中,抓到了一點點的光明。
松子道長走上前來,便和韓馳並排而站,便是無盡的概括,卻也只是道出一句“可憐的孩子!”
韓馳卻是狠狠的說道“卻是更加可恨,那瘸腿之人到底是何人,居然做出這等殘忍之事?”
此時這房中卻異變突起,便響起了詭異的聲音“嘖嘖,便不是這孩子自己想要的嗎?若不變成鬼怪如何能見他那死去的娘親?”
接着便是瘮耳的咀嚼聲“吧唧吧唧!”
眾人尋聲望去,便見那個一直跟在他們身邊有些忠厚老實的村長,此時卻像一個怪物一樣四肢着地,便趴在羊倌老葛的身上,卻是一口一口正在撕咬着這老葛的血肉。
韓馳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卻是一時之間忘記了恐懼,所有進村的畫面卻在此時串聯起來:
為什麼村民身上都有鬼物所獨有的陰氣?
便又有誰能在幾日之內見了全村之人,卻不讓人覺得異常?
松子道長去抓他手時,他又為何背在身後?
他見到自家的婆娘升火卻又為何發火?
晚餐之時他又為何蹲在遠處,不與自己等人一同進食?
剛才陣法的火光突然升起他又為何會向後退去?
便是這些都不合理,只是誰能想到,喚來一群道士拯救村子的村長,才是那個吃人的惡鬼?
只是哪有時間給韓馳多想?
此時如同怪物的村長卻是又咬了一口羊倌的血肉,便才抬起頭,有些猙獰的望着屋內諸人,卻是憤怒的說道“你們為何不讓我省些力氣,直接滅了這個小鬼?真是可恨啊!可恨!”
說完次語,這不人不鬼的村長便又咬了一口羊倌的血肉,而此時屋內瀰漫凶厲的血腥之氣便猶如實質一般,卻是瘋狂的湧入韓馳等人的鼻中,竟一時讓人頭暈目眩起來。
這村長卻是還不忘舔食掉在地上的鮮血,他的舌頭便也開始變的細長,整個身體也開始急劇的變化,卻是身上有的地方漏出了白骨,有的地方便又長出了綠毛,直到他的身體變成原來的兩倍之大才停了下來。
只是此時他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了,便只有腦袋還保留着原來的人類的樣子,只是表情卻是要多猙獰便有多麼猙獰。
“嘖嘖,此時才算有點舒服,剛才卻是太擠了!咯咯……”
說完此話這怪物便看向韓馳等人,卻是又說道“等一下吃了你們,便才更加舒服,你們把脖子伸過來好不好,便也一定要記得慘叫,之前的人叫的越慘卻是越好吃”。
如此異變突生,松子道長依舊沉着冷靜,卻是馬上燃起了火符,四個弟子便也重新站住了四處方位,火光卻又再次大作起來,便才將屋內的血腥之氣驅散不少,韓馳才得以重新呼吸,只是眾人卻是被這怪物堵在屋內,如今倒是有點進退不得。
松子道長便又如法炮製,便先讓土符上前,讓平地生出一座牢籠將這怪物罩住,只是這怪物卻依舊未動,松子道長便又忙讓木符上前,卻是又從土地之中長出無數藤蔓,便將土牢加固一番。
此時這怪物卻才動了起來,便看它用比那腦袋還要粗大的手臂便只一揮,就將這土木交織而成的牢籠刮的稀碎。
看到自己的成果它卻是十分滿意,便用自己的手臂指着松子道長主持的陣法,卻是乖張的說道“嘖嘖,你們,太弱了!”
此語一罷便向眾人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