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早晨一早柏兮就在房間內看書，他始終聽到附近有窸窣作響的聲音，他眼睛瞟了一眼門窗也沒有感覺到什麼特別的。但是隨之他看到了門口露出來的粉色裙角，柏兮不免揚起嘴角，低着頭輕輕地笑了。

“千禧，尾巴露出來了。”柏兮語氣不平不淡地說，還重新翻了一頁書。

門口的小女孩被發現后，無奈地在門口探出了頭，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四哥不是在看書么？看來你一點都不認真呀！”

“是你用你的紗帛裙在木門上蹭，能讓人不注意到你嗎？”

千禧乾脆直接進入柏兮的房間內，左看看他的青花水壺，右看看他的琉璃盞，最後現在柏兮旁邊抬着腦袋看四哥到底再看什麼書。

她精瘦柔婉，精緻小巧的臉蛋未施粉黛，被冷風吹紅的臉像是染上了淡淡的胭脂，淡紫的羅衣裳注綉着綾羅粉嫩的梅花，好似能夠飄出一股淡香來。她已經八歲了，但是個子不高，站着剛好看到案桌上的文卷。

“別看了，陪我玩吧？”千禧實在是不喜歡看書，背不了兩句就要打瞌睡，若不是平日裏俞甫將軍不怎麼要求女子的才德，不然的話她讀書肯定和百謙一個模樣。

“你怎麼不去找三哥玩？”柏兮覺得奇怪，百謙老是帶着妹妹出去玩，今日怎麼跑來找他了？

“三哥在練字，娘叫我不準打擾他，大哥和二哥去校場了，駱師傅不知道去哪裏了，只有你才能抽空陪我玩。”

“那這樣吧，背一首白居易的《賣炭翁》，背完了我就陪你玩。”

千禧一下子就失去了興趣，也不好奇四哥再看什麼書了。她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朝中詩人了，只要出了什麼新對子什麼新詩，他的爹爹就要讓他們背下來。雖然她是將軍府的小女兒，前面有四個哥哥疼着，但是背書這件事也不例外。只是俞甫沒有像哥哥那麼嚴格的要求她要按時背下來而已。

“四哥你知道，我為什麼最喜歡你么？”千禧偏着腦袋重新把目光放在柏兮身上。

“我長這麼丑你還喜歡四哥啊？”

俞柏兮經常這麼逗她，但是她的這個妹妹並不覺得柏兮長的丑，用她小時候的話說，就是把墨給弄到臉上去了。俞千禧因為是家裏最小的，所以和大哥二哥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只是偶爾回來逗逗她，三哥自己都是個孩子模樣，面對千禧他也照顧不過來。千禧偶爾還會找駱扶君玩，那個先生會給她紮好看的髻發，待她去看街頭雜耍，但是還是有找不見人的情況。但是大多數她都喜歡找這個似乎和平常人不太一樣的四哥，他總是很溫柔的和她說話，在俞夫人要教訓她的時候親自站出來替她說話，晚上餓肚子的時候幫她去廚房拿點心，這個四哥看起來總是要比其他三個哥哥好說話，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

所以她喜歡找四哥玩。

“四哥比三哥好看多了，三哥整天不是去掏鳥窩就是去捅馬蜂窩，也不知道他那副樣子以後哪家女子能夠看上他！”

“你這樣表揚我，我豈不是要多讓你認幾個字才算我的報答之恩？”

“......”千禧有點後悔這樣誇他了。

“行了，過來認幾個字，我就陪你玩，好不好？”

千禧只好乖乖就擒，跟着柏兮把《賣炭翁》給背了。

過了午膳后柏兮遵守了他們的約定帶千禧去玩，駱扶君昨夜也說了今天要帶他們去出去學東西，千禧也把他當成了半個師傅，柏兮也順道就把她帶去玩了。

他們遠離了市井人群，一直往山的那邊走去。剛開始百謙還覺得好玩，可以摘野花趕鴨子，但是走到後面他便漸漸失去了興趣，不僅腳累還口渴。千禧早就受不長途步行，已經讓駱師傅背着她往前走了好一會了。

“師傅，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玩？”百謙不知道哪兒找來一根棍子像個小婆婆似的走着。

“玩？好玩的地方那麼多，我為什麼帶你們翻山越嶺？”

駱扶君停下來轉過身看着百謙，用頭對他指着說：“你用你除了玩就是玩的腦袋想想，京城那麼多好玩的，我為什麼帶你到這裏？”

千禧趴在駱師傅的背上以一種純真的笑容看着氣喘吁吁的百謙，偏着腦袋故意一副“三哥哥你怎麼啦”的表情激怒着百謙疲憊的身子。百謙對千禧翻了一個白眼，他不明白柏兮帶這個拖油瓶過來幹什麼，而他自己一個人甩手走在最前面。

“喂！”百謙叫住柏兮，“你不想知道師傅帶我們來這兒幹什麼嗎？萬一他把我們給賣了，你冤不冤？”

“那你也是最低價！”千禧小鬼精靈地來了這麼一句。

百謙正納悶自己的妹妹怎麼胳膊肘朝外拐的時候，只聽見柏兮從容地說了一句：“你沒看見師傅背着劍的嗎？”

百謙這才看到千禧趴在駱扶君的背上的同時，把那把青血劍也壓在了下面，她另一隻手正玩弄着劍柄上的布條。

俞柏兮出門的時候就發現了師傅拿出他那寶貝的劍，他大概就猜到了今天到底要學什麼，這也是為什麼他沒有喊過累一直走在最前面。

駱扶君告訴他們，俞家長子都在操持兵馬，將軍家出生自然武功不會太差，並且以後肯定是會跟隨俞甫將軍上陣作戰。但百謙和柏兮以後想要和俞甫成為父子兵的可能性不太大，所以對俞將軍來說他教育的目標就是，兩個大兒子獨步天下，兩個小兒子腹載五車。但是誰叫他們遇見的是和孩子一樣的駱扶君呢，他想教的不止四書五經上的東西。

走到一條小溪邊，他把千禧放下來，取下身上的劍朝天上一扔，在空中旋轉后一把抓住，舉致眼前打開劍鞘，背光的地方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百里和百謙一邊遮着眼睛一邊又好奇地看着他手中那把鋒利的刀劍。

“想練？”駱扶君把劍往背後一背，一臉得意地告訴他們：“先脫了衣服在水裏給我扎半個時辰個馬步！等我練完了再過來教你們基礎功！”

千禧以為駱師傅腰間的酒壺是水袋，想要拿過來喝一口，卻被駱扶君給搶了回來，當寶貝似的捧在懷裏，想了想又對千禧說：“你這個小姑娘嘛，去幫我找一條長樹枝吧，可以打人的那種。”說完又叫住了正準備動身的千禧，“溪水是清澈的，是從雪山上融化的雪水，喝點再去找吧。”

百謙和柏兮互相看了一眼，果然習武都是從扎馬步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