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離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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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離心(上)
弄清了最危險的敵人所在,喬毓寧就應該想辦法逃離皇宮了,這也是史公公現身帶她去看老皇帝真面目的用意所在。最新最快的更新盡在..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喬毓寧從驚魂中回神后,向史公公道聲謝,居然要摸着原路回浣花殿去。
史公公驚,攔道:“郡王妃可知這一回去,等着你的是什麼?”
喬毓寧微笑道:“我相公留了人護着我,我不怕的。多謝你了。”
“郡王妃真是天真。”史公公不怕再多說些話讓她知道她的處境有多危險,“你身邊有狗皇帝的人,盜了你調製的鬼醫配的,份量足夠放倒所有人,包括賀郡王。”
喬毓寧笑道:“多謝你提醒,我會注意。”
史公公哼嗤,道:“你自然不信,你身邊幾個丫環跟着你七八年,感情深厚,為她們你不惜與賀郡王訣裂撕破臉面;她們中的任何一人背叛你,都會讓你痛不欲生。你何不想想,這天下還有何人知你與那隻仙犬的恩怨?”
喬毓寧微笑,道:“總而言之,我還是要謝謝你。”
她轉身走,史公公憤而直抓她,喬毓寧似早在防備,靈活地閃開,手中多出一把袖匕,寒光鋒利,噬人心魄。史公公眼神一變,渾濁的目中射出凌厲之光,他問道:“你這是何意?咱家好心救你性命,你卻不識好歹,還要恩將仇報嗎?”
“防人之心不可無。”喬毓寧早在後悔當日輕易被舒明香算計去,若她手中有刀,就算舒明香敢玩手段,她也能划對方七刀八刀解氣,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想起那天的事就心裏憋氣。
史公公哼聲,神情緩了緩,道:“你意下如何?”
喬毓寧微挑眉,不解其意。史公公忍着火氣,道:“咱家救你離宮,你帶咱家與賀郡王匯合,把此中事說與郡王爺知,共謀他圖。”
“我是不會隨你走的。”喬毓寧見不說明白,這位老太監不會放自己走,直接挑白了道,“這裏雖然危險,卻也不會比落到靖安省榮佳公主府更糟糕。”
史公公哈笑,佝僂猥瑣的樣子驀然高大許多,他道:“也許安喜那小兔崽子說對了,你真是精怪幻化的。”
這算是變相在稱讚她聰明么,喬毓寧可不會覺得高興,她更緊張地戒備。
“但是,這走不走,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史公公伸手成爪抓人,喬毓寧從袖裏掏出藥粉狂散,邊拔腿跑。
誰知宮曲廊里那一頭傳來安喜公公呼喝的聲音,邊向後招手,邊叫禁軍衛隊跟上,抓人去。
喬毓寧緊急剎車,換一個方向逃。史公公詰詰怪笑,安喜公公聽見,抬頭叫聲鬼啊,嚇得倒跌在地,史公公罵句小兔崽子等着,回頭再收拾你,拔身急追目標。喬毓寧慌不擇路,一邊揮匕首開路,一邊飛快地向前跑,時不時拐個彎轉道,避開無處不在的宮衛。
背後史公公抓起石塊一掌砸向小人,喬毓寧被打倒在地,連摔個跟頭,過於鋒利的匕首落在遠地,喬毓寧忍痛爬去抓它,史公公滑行地追上來,喬毓寧見已來不及撿回匕首護身,咬唇拿起胸前玉塤,急吹。
“跟咱家去找你的姘頭吧。”史公公得意道,他大眼狂突,笑意猙獰,他伸開蒲扇般的三指手掌,以老鷹撲小雞之勢,撲向地上的小可憐蟲。
嘭——史公公被個大漢反擊震開。史公公在空中翻個轉滾,落於地,捂着胸直咳,他瞪着場中突然多出來的疤面高手,道:“你在這裏做什麼?讓開”
喬毓寧則命令道:“殺了他。”
那個塤音招來的大漢,立即捏拳揉身上前,招招畢殺。
史公公驚愕連連倒退,他怎麼能相信這人會背離己方陣營成為喬毓寧的手中利劍。他邊與之對抗,邊大喊試圖喚醒倒戈的大漢:“你給我清醒點,咱家是誰你不認識了嗎?你要背叛公主殿下嗎?你可知道是誰害你如此瘋瘋癲癲不明是非?”
那大漢神情麻木,只管揮拳執行吹塤人的命令。史公公越瞧越驚心,他沖喬毓寧吼道:“你這妖女,給他使了什麼妖法?咱家先滅了你”
喬毓寧正忙着躲禁軍衛士呢,哪有空解答他的疑問。
那大漢見她身陷危境,重掌斃殺史公公,飛身去救。史公公飄飛落於地,老眼圓瞪,他恨不甘心,他從地獄裏爬回來,大仇未報,怎能這樣死。殘缺的手腳神經質地在抽搐。
安喜從假山石礫堆里爬出來,手裏握着喬毓寧掉落的匕首,用力往曾經的宮中第一紅人史公公胸前直刺,連扎數次,又不放心地將那個駭人的頭顱割下。虧得湯少贈予妻子的東西從來不是凡品,安喜用那把利器輕而易舉將史公公肢解。
喬毓寧在旁瞧得直想吐,這兩師徒到底結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安喜竟連史公公的屍首都不放過。
安喜割下一塊死掉的禁衛的前襟,草草地將史公公的頭包起,拎着它,滿身血,站在滿園的屍首間裂嘴笑,好似個惡鬼回人間。
喬毓寧驚得後退兩步,安喜察覺到動靜,轉過身,沖她獰獰一笑,喝道:“退下。”
他用那雙沾滿血漿的手探入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正與禁衛廝殺的大漢見之驚而變色,飛身攔腰挾起喬毓寧,腳不點地,沖步上宮牆,以流星劃過天空的極致速度迅速向宮外逃離。
“追”安喜的聲音像噩夢之音,緊緊纏繞着奔逃者。
不僅塤音招來的大漢恐懼安公公充滿血腥意百虐味的亡者之聲,就是喬毓寧也深深地懼怕這個享受屠殺與人血洗禮的小太監頭子。
肢解史公公那一抹實在太震撼她心。
大漢帶着她連夜逃離京城,等他筋疲力盡停下腳步,喬毓寧也差不多快陣亡。
他們停在一處郊外,舉目皆是樹,二裡外有個茶攤。喬毓寧摸摸肚皮,從腰邊的糖盒裏摸出塊糖含着。她正想找個地方打個盹,大漢強硬地將她固定在樹杈間,將玉塤塞入她手中,讓她吹。
喬毓寧很想說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卻也知這人根本不能接受她的拒絕。她咽下軟糖,將玉塤口對準唇部嗚嗚吹。大漢立即盤膝坐下,運功調息。
她吹得有氣無力,大漢非常不滿意,時不時睜眼瞪她,好像在遣責她一樣。
喬毓寧苦笑,鼓起腮幫,頂肺吹。
吹到一半,大漢又挾起她狂奔一氣。原來安喜帶人追上來了。喬毓寧能抗議嗎?不能,所以,她只得受着。跟着大漢風餐露宿,被人追得東躲西藏,比喪家之犬還可憐。
喪家之犬尚有喘息之時,喬毓寧跟着大漢躲避宮中禁衛追殺卻是沒日沒夜時時刻刻都在逃。難得歇口氣,她也要被大漢攆着使出吃奶的勁吹塤。
每每塤吹不到幾個調子,大漢又會猛然挾起她急馳。
次數多了,喬毓寧就明白,安喜帶着的那隊人,跟帶她逃跑的大漢一樣,練了錯誤的仙人功法,被正常人詡為魔音傳耳的玉塤之聲,卻正能助他們調理混亂的氣脈。
是以,塤聲一響,那些走火入魔的禁衛簡直是比狗還靈敏,循音追上來。帶着喬毓寧的大漢又是一天都斷不了塤音的,喬毓寧必須吹,把所有練過仙人功法的倒霉蛋的心魂都勾出來。如此惡性循環,追他們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近,喬毓寧似乎已經能看到安喜那張清秀猙獰的笑臉,塗滿血。
六月,皇太子大婚。
被調去南方穩定時局的靖南郡王悄然回京,雙手捧着水晶禮盒,據說裏面裝着必然能哄得他心愛之人回心轉意的神秘禮物。當然,他撲了個空。
撲空其實還沒什麼,湯少又不是不知道自家老婆性子,肯乖乖留在宮裏不生事才怪哩。
讓湯少勃然大怒的是他去的時候,正趕上張淑妃的得力宮女在佈置“靖南王妃貪杯誤入太液池醉夢淹死”的戲碼。
假如不是他忽然回京,他將永遠都不會發現“妻子被淹死”的真相。
他寶貝的妻子早被人擄持的消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
湯懷謹勃然大怒,直將淑妃殿夷為平地。
皇太子連新婚之夜都來不及享受,趕緊去跟兄弟解釋。若非他身邊幾個禁衛以命換命,皇太子也許早已喪命於湯懷謹怒火之下。就是這樣的大不敬,湯懷謹仍是震怒難平,他拔下發束上象徵郡王的金冠,砸到漢白玉石階上,宣誓與曾經的盟友,恩義兩斷。
湯懷謹轉身離宮,召集人手,滿天下尋找他妻子;同時,他向江湖各路綠林好漢求助,言明只要救出他妻子或者提供有關於他妻子行蹤的消息,條件任意開。
還真有殺手盟的首領去找他談條件,人家殺手盟頭領一不要錢,二不要權,就要一點養生的葯,要真的葯,不是假的。想要養身丸、陽生丸、九陽丸等等奇葯的勢力主還賊多,都是衝著那股子仙味兒去的。
湯懷謹修改求助條款,只要他妻子平安無事,他不僅免費供應其人長生藥丸一生一世,並收其人為親傳弟子,傳授獨門武學。
江湖頓時轟動,尤如炸開鍋,人人掘地三尺找喬毓寧。
官道上,守丟兄弟老婆被兄弟拋棄的皇太子也急,連求來慶安帝十二道金旨,密令大江南北官員把守關卡,誓言傾盡全國之力,救出靖南郡王妃。
各級官員們收到似是而非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的是湯少的人,而不是未來皇帝。救出喬毓寧的人自然是升官發財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但是,這些俗物又怎抵得上仙人仙藥長生不老的永恆魅力呢。
在湯少拋出仙藥的誘餌后,整個大夏國都陷入瘋魔狀態。
人人都密切關注官道山路羊腸小道,在這樣整國國民盯梢的形勢下,喬毓寧的行蹤被曝浮於世人眼前。
她被人帶入了老家崑山山脈中。
她的行跡其實很好辯識,因為她時不時會吹響塤音,告訴人們她所在之地。
湯懷謹即刻南下,從禁軍大營借來三萬人手,封鎖崑山.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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