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祭河神

周五傍晚，從銀行剛下班的嬴暎走在人潮擁擠的淮海路，路上疾走的，等待的，聊天的，似乎都和她不在同一個世界，嬴暎上周才失戀，不過好像不同於影視劇的失戀趕腳，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大概就是“我不是個情感濃烈的女子，更像理智的男子”。既然沒男朋友，自然沒約會，也不想藉著失戀捆綁閨蜜萍萍的周末，因此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視頻網站看部電影，就是她周五晚的全部安排。一切做完11:43，嬴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懷念下從小帶大自己的一年半前去世的奶奶，也順帶想了想已經記不清面容的自己幼年車禍去世的父母，想着如果是在古代，自己是不是就是別人口中的所謂“掃帚星”了，帶着亂七八糟的想法，嬴暎緩緩的進入了睡眠。。。。。。

“纓子，姑姑對不起你啊，那些人實在不講理，說是你的八字是最合適的，說是送你去好地方，嗚嗚嗚。。。”

嬴暎試圖張眼，腦中還在疑惑，好像從沒有人叫自己“暎子”的啊，這是做夢？張開雙眼后她就更疑惑了，一個二三十歲的古裝女子抱着自己在哭。。。額，抱着自己。。。懷疑的看向自己的雙手，為什麼是一雙白嫩的小孩子的手，雖然嬴暎不是穿越粉，但是還是不得不第一想法出現“難道我穿了？”

“那個。。。那個。。。姑姑”她記得剛才這個女子是哭着自稱自己是她姑姑，那就姑且試一試能問出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吧。“你為啥哭啊？”女子看了看嬴暎說道“纓子，你醒了啊，姑姑沒事。”“沒事那你哭啥呀？”嬴暎不死心的問道，心想眼前就你一個能幫助自己搞清楚情況的，萬一閉口不提了，我問誰去啊。

“姑姑，姑姑，你剛才說誰不講理啊？”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纓子，你是個苦命的，你娘生你的時候血崩去了，你爹為了打獵物賺錢也跌落了山谷，姑姑覺得你的命硬，也不會有人家願意收養你，所以姑姑情願不嫁自己撫養你，老來還想着靠你養老的，可是村子裏那些個人，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去祭河神，非說你的八字好，用你祭河神最佳，嗚嗚嗚。。。”說著說著，女子又隱忍不住的啼哭起來。

哎，看來不管是做夢還是穿越，自己都算“掃帚星”周邊人群啊，嬴暎自嘲的想着，要是做夢也就罷了，萬一是穿越。。。剛穿來就得見閻王，也算是牛叉了啊。想到這裏，嬴暎覺得先不管是不是穿了，還得先想辦法保了自己的小命要緊啊。

“姑姑，什麼是祭河神？”女子微微一愣，忽然覺得自己四歲的侄女今日不同往常，竟然睡醒沒哭沒鬧，而且一連問了自己好幾個問題，一夕之間感覺長大了，想了想忽然又搖了搖頭，苦澀的說道“纓子，這幾年不止咱們這村，周邊的其他村鎮為了大江決堤哪年不是死傷無數，而後的瘟疫更是逼得大家搬離，咱們這村離江遠，可是自從兩年前開始一年兩三次的水災不斷啊，村裏的老人們說，咱原來有河神庇佑，可是這兩年不知為啥河神不再庇佑了，所以得給河神辦祭祀。”

“姑姑的意思，給河神辦祭祀我就是那祭禮？”嬴暎雖然已經知道自己就是祭禮可是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句。

“嗚嗚嗚。。。姑姑也是沒辦法，原想帶你逃走，可是還沒出村就被抓回來了，現在門口都有人把守着。”聽到這裏，嬴暎才想起來抬頭打量下四周，一間茅草房，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條板凳，那女子抱着她坐在床沿。

“姑姑，祭禮就我一個嗎？”嬴暎問道。“不是，除了豬羊，以及各類五穀果子，還有鄭家的五歲的祥子。”女子回道“村長說祭禮講究的就是成對，你是四歲的女孩子，你們正好算一對金童玉女。”

嬴暎總算是明白了個大概了，這萬惡的封建迷信啊，還真是用孩子活祭。。。正想着，忽然門開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被推了進來，嬴暎想，這應該是小祥子沒錯了。只見女子放下了自己，走向了那個小孩子，一把抱了起來，也放到了床上，嬴暎和小祥子並排坐着，那女子搬了條板凳坐在床邊，邊擦眼淚，邊對他們說，“兩個可憐的孩子，你們明天手攙手一起下江，好歹一路彼此相伴吧，嗚嗚嗚嗚。。。”話還沒說完，門又被推開，只見兩個大漢拿進來一堆吃食，然後看了眼女子，說道“你快出去吧，讓孩子們自己吃點東西，一會村長要來教他們一些祭禮禮儀。”說完，轉身出了門，女子起身，流着淚抱了抱嬴暎，摸了摸小祥子的腦袋，不舍地也出了門。

“你叫祥子？”嬴暎問道。“恩，你叫啥？”小男孩反問道。

“我叫嬴暎。”不知為何，嬴暎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說道“你會游泳嗎？”嬴暎接着問道，“游泳，或者叫游水？會嗎？”

“會噠，以前偷偷溜去河邊就經常游水玩噠。”祥子回道。

“那你會憋氣嗎？能憋多久？”

“不知道能多久，但是和小狗子，二蛋他們比，我是最久的。”

“好，明天下了江一切聽我的，為了能再見到你爹娘，你能做到嗎？”嬴暎腦中已經基本想好了自救的方法，可是現在多了個小祥子，在確認祥子會游水會憋氣的條件下，決定要連他一起救了。

吃完飯，來了個老頭，教了他們各種作揖行禮磕頭的流程，就讓人哄着兩個孩子上床睡覺去，房間裏只剩嬴暎和祥子，祥子沒心沒肺的睡著了，嬴暎睜着眼睛在想，是不是睡著了就夢醒了，可千萬不要真是穿越啊，這穿得也太慘了，一般穿越不都是穿個王妃啊啥的，為啥自己穿成個孩子，還要被祭河神，哎。。。想着想着嬴暎睡著了，翻了個身，睜了下眼，嬴暎猛然起身，我擦，真的剛才是做夢啊。。。沒事幹嘛自己嚇自己，剛才就應該自己掐自己一把的，為啥自己就忘了呢，起床喝了口水，嬴暎再次躺下安心的睡了。

“孩子們，起床了。”耳邊傳來村長的蒼老的聲音，嬴暎堵上耳朵側了個身，兩秒后跳了起來，我去你大爺的，這夢還能是連續劇的嘛。抬眼望去，還真是那個老混蛋村長，嬴暎這下真懵了，到底鬧哪樣，難道昨晚起身喝水才是做夢？

“去，把童男童女的衣服給娃們穿上”村長吩咐着後面跟來的幾個婦人，就在嬴暎還在絞盡腦汁的同時，她和祥子就被夫人們打扮完畢了，他們就被裏裡外外的一大堆人群推搡出了房門，嬴暎一咬牙一跺腳，管你是夢是穿，救己救人再說吧。

嬴暎和祥子被眾人抱上了一輛木推車，然後被熙熙攘攘的村裡眾人推出了村，約莫一個半小時的樣子，來到了大江邊，放眼望去，江邊祭台上豬頭羊頭，各類果子五穀一應俱全，江邊早聚集起了好多人，估計是附近村落或者鎮上的吧。等到木推車推到了江邊，嬴暎忽然眉一皺，看到了江邊地上放置着的一頭大鐵牛，一頭鐵鑄的牛，嬴暎心道，不會是要把自己和祥子綁在鐵牛上沉江祭禮吧。。。原本嬴暎打算自己和祥子手攙手下江，憋氣順着江流潛游一會，然後遠離人群視線浮出水面游到安全地方即可，可是現在看來如果是綁住鐵牛沉到江底能憋氣解開繩子活着游至江面的概率幾乎是沒有了吧，嬴暎瞬間覺得自己太高估了自己，原來還覺得不管是夢是穿，憑自己現代人25年的生活經歷和知識累積，想活着而且滋潤的活着應該不算什麼難事吧，這下可好別說滋潤不滋潤，活都活不了了。

“冷靜，再冷靜”嬴暎自己對自己說道，“深呼吸，觀察思考。”三口深呼吸后，嬴暎看向鐵牛，牛旁地上放着數段紅綢，看來應該是用紅綢綁定他們和牛身，這樣看來她和祥子應該是坐在牛背上，然後用紅綢固定他們兩人的腰身和牛身，這應該意味着手是不綁的，估計也不會有人想到4，5歲的孩子在鐵牛上一起沉江還能不死的，綁手也是多餘吧。

“纓子，我的纓子啊”就在嬴暎沉思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她姑姑的喊聲，回頭就見幾個大漢攔住了她的姑姑，嬴暎跳下推車，跑向姑姑，“姑姑，姑姑”嬴暎喊道。“讓我和纓子再說兩句話吧，大哥們今天以後我再也見不到了呀”纓子姑姑泣不成聲的央求，周邊的圍觀者也都點頭出聲幫腔，那幾個大漢說道“那說兩句就好，快點啊”說完讓纓子姑姑和嬴暎抱在了一起說幾句話。

“姑姑，身上有什麼利器沒有？”嬴暎抱到纓子姑姑立即低聲詢問道。“利器？纓子怎麼會知道？姑姑想着纓子祭了河神，姑姑不想獨活了，身上確實帶了一把匕首。”一聽這話嬴暎心頭一陣竊喜，“天不亡我啊，阿彌陀佛，上帝保佑，阿門。。。”

“匕首給我，偷偷藏進我衣服，快點。”嬴暎對着姑姑的耳朵說道，纓子姑姑聽完呆愣了2秒，立即悄悄將匕首假借給她整理衣物為由藏進了嬴暎袖子，“姑姑，別擔心，我會活着回來的，你也要活着。”說完轉身向推車上的祥子走去。纓子姑姑見到自己侄女的堅定的背影，也堅定的轉身退回了人群。

“祥子，一會鐵牛入水前深吸一口氣，你得憋氣直到我割斷紅綢我們一起游回江面，等上了岸他們問什麼你都不要回答，我來說，我說什麼你就說是就好了，明白了嗎？”嬴暎現在幾乎不再擔心自己了，唯一不安心的因素就是這個小不點，才五歲啊，能不能做到她教他的這些，“嬴暎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憋氣，我還要和你一起游上來呢。”祥子認真的看着嬴暎說道。“好，我們一定一起游回來，拉鉤。”

岸上的祭祀漸漸完結了，接下來最重要的環節到了嬴暎和祥子的活祭階段，不出嬴暎的所料，未曾綁住他們的手，只是用紅綢在他們腰上繞了兩圈然後和他們騎着的鐵牛背往下的牛肚子進行固定，然後眾人將鐵牛抬上大竹筏子行至江中，大竹筏子上還剩下的4個大漢，正望向岸上的村長，正在等待老頭子的命令，此時嬴暎坐在祥子後面對着前面的祥子說道“時刻準備，他們一砸竹筏，竹筏一散，你就吸氣，準備下水憋氣等我割紅綢哦。”邊說，嬴暎見漢子們的注意力都在岸上，悄悄將匕首從袖子裏拿出，轉移到了祥子和自己中間，用自己白嫩的小手緊緊握住。

此時，只見岸上的村長大手一揮，竹筏上的4個漢子，抽出斧子砍斷扎竹筏的各條連接繩，不消一會繩子皆斷，竹子開始四散，四個漢子跳入水中，往岸邊游去，嬴暎對着祥子喊道“吸氣，大吸氣，準備下水”，才喊完竹子四散，鐵牛入江，鐵牛往江底去的時候，嬴暎開始用匕首割斷自己腰間的紅綢，一覺腰間一松，連忙用手抓住祥子腰間紅綢用匕首割斷，待割完，立馬扔掉匕首拉住祥子的小手，往上游去，小祥子看了嬴暎一眼，抓緊了嬴暎的小手也奮力往江面游去。

不多會兩人游至了江面，看着身子周邊的竹子，兩人攀上一根立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嬴暎攀着竹子，往江岸望去，只見岸上眾人除了纓子的姑姑都在祭台周圍潛心跪拜，竟無一人注視江中，嬴暎再細一瞧，發現姑姑也眼尖看到了他們，似乎腿一軟也跪了下去。嬴暎覺得這樣挺好，本來她就還需要點時間才能和小祥子游回去。轉頭往小祥子望去，只見這小子攀着竹子衝著她傻笑，嬴暎心想，總算都活着了，真好。

“休息會，我們一會游回岸邊。”嬴暎對小祥子吩咐道，“上岸后，什麼也別說，傻笑就行，我說啥你點頭就好，記住啊。”“恩，都聽你的，嬴暎。”小祥子回道。

約莫10分鐘左右，嬴暎看着岸上，發現陸陸續續有人開始站起來了，估計祭禮該結束了，嬴暎對小祥子說，“走吧，往岸上游。”話畢，兩個小身子放開竹子，開始往岸邊游去，遊了一半的時候，岸上的人群忽然有人發現了江中的他們，就聽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快來快來啊，看那童男童女游回來了啊。。。”聲音一起，連準備回家的眾人紛紛回至岸邊，定睛細看，果然看到嬴暎和祥子游回來了，待他們兩個上岸，人群紛紛將他們兩個圍住了。

“你們怎麼回來了？這怎麼可能呢？”村長疑惑道。

“村長村長，我們在江里碰到了個老爺爺。”嬴暎奶聲奶氣的對着村長喊道。

“你說啥？什麼老爺爺？”村長問道

“老爺爺說讓我們給你捎句話。”嬴暎回道

“你先說吧，捎的啥話啊？”

“老爺爺說，他在河裏江里住久了，習慣安安靜靜的，不要沒事給他送小娃娃，會吵到他，如果一定要送祭禮，就用荷葉包點白米蒸熟了投入江中就好，連豬羊也不要送了。”嬴暎邊說邊想着，本來想說包點粽子的，可惜不知道這裏有沒有粽葉一說，所以改成了荷葉，說完轉頭看了看祥子，只見祥子心領神會的對着村長說道，“恩恩，那個老爺爺就是這麼說的。”

眾人聽完，還沒等村長說話，就開始議論紛紛，“看來水災是因為咱們送錯祭禮了啊。”

“是啊是啊，原來神仙都是吃素的”“還好這兩娃河神給送回來了，沒生氣，否則又得水災了。”“就是就是。”

村長見眾人皆如此說，自然就算心有疑惑，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一帶而過，“好吧，既然河神送回了娃，咋就按照河神的囑咐，用荷葉包白米蒸完再來做次祭禮吧。”眾人皆點頭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也。

纓子姑姑看着完完整整活蹦亂跳的兩個孩子，頓時撲了過去抱住他們一頓亂親，親完噙着淚水的說道“纓子，祥子，姑姑帶你們回家。”“恩，姑姑帶我回村子，我自己能回家找爹媽。”祥子開心的回道。

回村的路上，嬴暎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麼模式，主要是她想早點弄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情況，穿or夢？

“姑姑，現在是什麼朝代啊？皇帝是誰呀？”嬴暎問道，“咱們是西郅啊，皇帝是郅武帝啊。”姑姑回道。“西郅是哪個朝代，中國歷史上有嗎？”嬴暎很疑惑，主要是自己歷史相當渣，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接着問道，“還有其他國家嗎？就我們一個嗎？”“當然不是啊，還有東萊，南戎和北冀。”姑姑又道。

看來是四個國家，總算大致是以東南西北劃分的，看來應該不是中國的歷史上的任何時間段了，就算嬴暎歷史再差也沒聽過有這四個國家同時存在的中國古代史時間段了。嬴暎想反正如果是穿，也不是中國了，如果是夢，自己也算牛叉，這個夢也算是背景齊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