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永遠的二探組
我這一下子也挺狠,咔一下頂在他下巴上,讓這日本傻爺們整個人向後軲轆了一圈。他反應挺快,停穩后就掙扎的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他下巴掉了,不得不張個大嘴,裏面還淌出哈喇子了。他急忙摸刀,想跟我死磕,但我才不傻呢,不可能讓他準備好,我又嗷一嗓子想他撲去,這次他站直了,我就不用那麼費勁了,直接用肩膀上了。我發現杜興這招真好使,這種撞人法簡直就是一個必殺,我撞到他身上時,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這日本傻爺們不由得又噗通一聲坐在地上。我想就勢騎在他身上,跟他撕扯,但劉千手喊了一句提醒我,“快對付向麒玉。”我一扭頭髮現向麒玉正摸向後腰呢,他有槍。我心說壞了,槍太厲害了,他要逮住機會射擊,我們這些人全得玩完。我發現記憶恢復后,我的體力竟然好了很多,感覺體內特別的有勁,但也有壞效果,我總有種咬人脖子或者啃肉的感覺。我也顧不上這感覺了,急忙爬起來,往向麒玉那奔。或許是我表情太過猙獰,向麒玉嚇壞了,他啊啊的亂叫着,也趁空把槍拿了出來。趕得很巧,在我撲向他的一瞬間,他開槍了。他這一槍打得不算特別准,正中我小腹,我突然覺得小腹一陣劇痛,與此同時,我也把他撞倒了。
我咬牙挺着,反正自己疼是疼了點,但還死不了,我就是用膝蓋壓住他握槍的胳膊,又一手摳着他脖子,一手拽着他頭髮。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就使勁掐着他,順帶這舉着他腦袋往地上砸。他腦袋底下正好有個凸起的石頭,這下可好,他算倒了霉了,沒被我砸幾下呢,後腦勺就全是血了,也蹦出一堆血點子來。我管他疼不疼呢?尤其在槍傷的刺激下,我凶性大發,砸了他幾下腦袋又覺得不過癮,又把雙手全握在他腦袋上,全力砸起來。剛開始向麒玉還試着反抗幾下,但漸漸地暈乎了,除了嘴巴一張一合的,再無其他反抗。我一下盯上他脖子了,他喉結大,這麼一張嘴,喉結會動彈。我明知道這是喉結,是人的,但就不知道咋了,控制不住的一低頭咬了一口。我這一口到底有多大威力,是無從考證了,反正當我抬起身子后,我發現向麒玉徹底翻白眼了,我嘴上也全是血。
這時候劉千手和杜興也都掙扎出來了,那男法醫本來都站起來,也自行把下巴接上了,還一手一個,握着兩把匕首往我這沖呢,但一看這形勢,要三對一,他一下沒了底氣,也不知道說的哪國語言,反倒嘀嘀咕咕幾句,一扭頭竟然逃了。這密室就一個大鐵門,他把鐵門一開,嗖的一下沒影了。我正站起來抹嘴上的血呢,滿腦子全是剛才的場景,也沒多想男法醫逃跑的事。但劉千手和杜興都不幹了,劉千手還下命令,“我救小鶯,你們追那個兔崽子去。”杜興看我還犯愣,提高嗓子吼一句給我提醒,又當先追了出去。我回過神,一點沒猶豫的緊跟着。那男法醫逃跑有利器,就是那個摩托,我們追出去時,他正開摩托離開呢。我和杜興四下一打量,發現周圍還有一輛警車。我倆全上車了,杜興當司機,狠踩油門,急着加速,讓車瞬間就吱吱叫着沖了出去。我坐副駕駛上,雖然一時間沒我啥事了,但我心裏那種咬人勁又出現了,還有種嗜血的感覺,我知道這是毛病,不找醫生看看,一時間肯定改不了。我怕我一時犯迷糊別咬杜興,我盯着車裏來回找,可這裏沒啥能封住我嘴的,最後我也不嫌臟,從身上撕了一塊布,全塞嘴裏去了。
男法醫一定是糊塗了,他逃得路線不往市裡走,反倒往郊外去了,還在一個岔路口右轉。
我記得這岔路口是通往海邊的,而且還是個險地,在路的盡頭是個懸崖,底下是茫茫無際的大海。我心說今晚可有意思了,我們跟他註定要決勝負了,只有一方能從這絕路上退下來。
我們開的警車是被改裝過的,性能不錯,要是追一輛一般的摩托,簡直跟玩一樣,但問題是,男法醫這輛摩托也不一般,玩命開起來,竟不比警車差哪去。我們走的路很坑窪,顛的我身子一直抖個不停,這期間我有些擔心,又看了看小腹上的槍傷,在剛被向麒玉射中時,我感到特別疼,也以為自己受傷多重呢,現在一看,其實就是擦邊劃了一個口子,沒啥大礙。杜興倒沉得住氣,一直給油,將車速提到最大。我細細觀察下發現,我們倒是能追上那輛摩托,只是追的特別緩慢,有種一點點接近的架勢。男法醫心裏着急,也會偶爾回頭看一眼,但這並不能改變任何事實,他是眼睜睜看着我們將車頂在他摩托的后尾巴上。
砰的一聲輕響,摩托藉著撞力往前去了一些,男法醫嚇得哇了一聲,雖然這叫聲挺慘,但我一點同情的意思都沒有,還拿下嘴裏的布,跟杜興說,“大油繼續,大不了不活捉,直接碾死他算了。”杜興哼了一聲算是回答,又繼續讓警車往前靠。男法醫不笨,他知道要是再不想別的法子,我倆這車保準會一直不斷的撞擊摩托,直到摩托散架子。他也真狠,這時候冒險玩了一個絕活,他猛地把摩托往一邊靠去,又一腳剎車,甩了一個大彎兒。我們的警車就吃虧在體型大上了,跟着這摩托擦邊而過,杜興反應也不慢,他急忙打方向盤,讓警車也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男法醫調頭之後又想往回逃,但他一看杜興車技這麼好,一下放棄逃跑的念頭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把摩托挨着路邊停靠,又下了車,指着我倆嘰里咕嚕說上了。我聽不懂日語,估計不是啥好話,但看他意思很明顯了,要跟我倆肉搏。我是真不想跟他玩這一出,直接用警車撞過去不是更好?問題是,他站的位置很刁鑽,挨着一顆大樹,有這樹的保護,我們想撞到他是不可能的。
我和杜興互相看了看,杜興說,“他娘的,肉搏就肉搏,李峰,一會你在旁邊等着,我先跟他打,你藉機打援手就好。”我覺得這法子不錯,點點頭,我倆又一同下車。我發現男法醫陰險着呢,他等我們走近后,嘻嘻笑了,一摸腰間,拿出兩把匕首來,合著他留着後手,想藉著武器佔便宜。他還生怕我倆不跟他打了,搶先發動攻擊。我雖然對這男法醫表示鄙視,但還是按照跟杜興商量好的計劃,我退後,他打頭陣。杜興也不會因為對手多了武器而害怕,他很冷靜的弓下身子,靜候男法醫的到來。這男法醫給我感覺有點變態,他攻擊就攻擊唄,嘴裏卻一直阿巴、阿巴的喊着,好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他兩把匕首胡亂的划著,試圖在杜興身上留下傷口。杜興沒摸清這男法醫的套路,所以一直採取守勢,還跟着男法醫繞起圈,躲避匕首的襲擊。他倆這麼鬥了一分來鍾,也一同繞了半圈了,男法醫失去耐心了,其實他也看出來了,光憑划匕首,不可能讓杜興受傷。
他又想了別的招兒,突然間爆喝一聲,把匕首舉起來,從上而下的向杜興臉上刺去。自打進了警局,我破案時可是遇到過不少武把子,像江氏兄弟、錘王這類的,相比之下,我發現這男法醫是這群武把子中智商最低的,面上看,他這麼刺匕首很有氣勢,但他也不想想,他個子那麼矬,為何不走下三路呢?那豈不是更能發揮他的優勢么?這時候是生死搏鬥,又不是切磋身手,誰有時間給他指導這個?杜興一看他使這招,忍不住冷笑一聲。杜興掐准機會,猛地舉起雙手,一手一個的抓住男法醫的手腕,讓這倆匕首停在半空中。男法醫試圖掙扎着,想把這匕首抽出來,但他力氣不夠,不可能得逞。這麼一來局勢逆轉了,杜興改守為攻,他喝了一聲起,就把男法醫舉了起來。我發現杜興會的怪招好多,這次竟然大幅度的搖起雙手,甩來甩去的。這什麼感覺?男法醫就好像是空中的風箏一樣,在杜興帶動下,左沖右撞的,但他是個人,這種折騰法身子哪受得了?
他難受的啊、啊直哼哼,還試圖較勁讓自己身子穩住,可一番嘗試后,他放棄了。我一直旁觀着,看到這心裏不由暗贊,心說照這麼下去,男法醫早晚被疼暈了,接下來我們就能輕鬆的把他擒住了。男法醫也沒我想的這麼弱,他有了新招,要我說這人絕對學過跆拳道這類的武術,他突然踢起腿來,但不是直踹,而是側踢,專挑杜興大腿軟弱的地方下手。他嘿、嘿的叫着,兩條小腿左右開弓。這要一般人攤上,或許真能被踢個好歹的,但杜興身子骨啥樣?我平時捏他大腿肉,都硬邦邦的,還怕這個?只是被這麼踢,多少也疼啊,我看不下去了,覺得該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了。我湊到男法醫身後,也不耍啥花哨,用拳頭對着他腰間狠狠砸起來。我是擰着身子使勁,這一拳拳威力不小,打在他身上砰砰直響。男法醫疼壞了,他倒真挺頑強,都這時候還不認輸,還騰出一條腿來往後蹬,就好像驢尥蹶子一樣,嘴裏更不閑着,呸呸的吐起口水來。
我算服了這貨,他這種打法,打不死人卻能噁心死人。杜興腦門上挨了一口水,這把杜興徹底惹火了,他罵了句你個雜種后,整個人往地上一趟,又用雙腳踩着男法醫的肚皮,把他蹬飛出去。男法醫沒啥體重,這一下飛的老高了,他還在空中亂撲棱呢,我相信自己沒看錯,他竟然逗比兮兮的揮起雙手來。我心說這小爺們當自己是鳥人呢?還想藉著飛幾下來平穩着陸么?可實際上他哪是平穩着陸?往俗了說,就是狗啃屎,吧唧一聲,正面朝下的貼在地表上,匕首也被甩飛了。他哼哼呀呀爬起來,第一件事的就是張嘴吐了一口泥土出來,又驚恐的瞪着我倆。我倆一左一右,往他身邊慢慢靠去。他知道,想跟我倆肉搏,是沒希望贏了。他打起別的主意來,小眼睛來轉來轉去的。我一看他這德行,就知道他要使壞,但還沒等我想明白他要幹啥時,他又一摸胸口,拿出一個吹筒來。這吹筒有一個指頭那麼長,他把這玩意兒含在嘴上,對着我倆噗的吹了一口。
我知道這吹筒的厲害,之前我們仨就着了道了,我和杜興不敢大意,一看他亮出這個傢伙事,趕緊往一旁避去。其實這吹筒里沒有飛鏢了,男法醫就是藉著這勢頭給自己弄出逃跑時間來,看我倆這麼一躲,他趕緊扭頭就逃,嗖的一下鑽到路旁林子裏去了。我和杜興能讓他跑才怪呢,我倆不約而同的喊了一句追,也先後鑽到林子裏。這裏面灌木太多,一時間鑽起來挺有難度,但我倆追的費勁,男法醫逃得也費勁啊,尤其在半路上,我還撿到一隻鞋,看這鞋又臟又臭還這麼小的尺碼,肯定是那男法醫的。這樣追了有一刻鐘,我們仨一前一後的鑽出林子了,男法醫先出去的,當他望着眼前一片懸崖時,整個人愣在當場。我這時有些無語,心裏算服了這哥們了,他帶頭逃得,卻依舊保持着讓人不可理喻的風格,把自己徹底帶到絕路上了。我倆算着角度,圍在男法醫後面,把他封的死死的,杜興還指着懸崖跟他說,“跳吧,有本事你就下去,咱爺們就此絕對不追了。”
男法醫氣的直哼哼,我倒是就事論事的說一句,告訴他,如果現在高舉雙手投降,憑他的表現,或許還有條活路。可男法醫根本不買我的帳,還突然猙獰的笑起來,跟我們說,“讓我投降,做不到,我就是死也拽個墊背的。”我聽着他話裏有話,也搞不懂都這時候了,他還有啥玩命的本錢呢?男法醫做了個假動作,突然要向杜興衝去,實際上他卻猛的一扭身子,還一扯上衣,把褲帶露了出來。他褲帶很特別,鼓鼓囊囊的,也沒看清他摁了啥,反正褲帶上突然嗤了一聲響,從裏面射出一個連着鎖鏈的小鉤子來。這鉤子射出來的速度太快了,我冷不丁反應不過來,杜興倒是機靈,他猛地往我這邊跑,還及時伸手,把這鉤子給擋住了。
這鉤子很怪,一把繞在杜興胳膊上,男法醫看到這兒興奮的笑了,仰天嘰里咕嚕一句,又後仰身子,往懸崖下面落下去。
懸崖旁全是碎石子,地表很滑,杜興想扯着不讓自己下去,但他控制不住,還腳一滑摔在地上,被男法醫帶的嗤嗤往懸崖邊上滑去。我心裏一急,不想讓杜興有事,我吆喝一聲往前面一撲,一下抓住杜興的腿。可我們兩個人全發力,仍止不住這勢頭,尤其那男法醫還不想活了,在半空中不住的往下拽鎖鏈,就想找一個人給他墊背。形勢一下變得危及起來,我和杜興都快滑到懸崖盡頭了,如果再沒法子,結果就是我們仨一起殞命在這懸崖之下了。我一時間沒多想,甚至都下了狠心了,要死就跟大油一起死,可杜興不幹,他突然喊了一句李峰保重后,狠狠踹了我一腳。我沒想到他會踹人,被他一下踹開了,這下好,他和男法醫一起墜落崖下。我聽到懸崖外傳來男法醫的慘叫聲,一時間愣住了,這麼持續幾秒后,我瘋了似的向懸崖旁爬去。我探個腦袋往下面看,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清什麼?我不知道杜興和男法醫咋樣了?但從正常角度分析,這無疑是九死一生。
男法醫死不死無所謂,我心疼杜興,他要死了,我怕我會被這打擊弄瘋。我有點歇斯底里的拍着地,對崖下扯着嗓子喊大油。我真希望下面能傳來一個聲音回應我,可過了一支煙的時間,我嗓子都啞了,也沒等到任何回信。我有點神經兮兮的亂嘀咕一會,又想到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趕緊叫支援,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組織人手去崖下面看看。我手機早就丟了,這時候想聯繫人,只能往警車那趕,我趕緊起身,返身鑽回林子裏。這次我顧不上灌木刮不刮人了,也沒在乎身上被劃了多少個口子,可等我鑽出林子時,一下愣住了。我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在警車旁,停了一輛摩托,摩托旁站了一個女子。這女子穿着黑色皮衣皮褲,留着一頭長發,還散披着,這都不算什麼,她臉色很嚇人。毫不誇大的說,就是死人白。在這夜色襯托下,尤其還颳了一陣小風,讓她頭髮亂舞着,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她像一個女鬼。
她也知道我來了,扭頭看了我一眼,並沒說啥。我也不知道她是啥人,一時間不知道說啥的好了。我倆對視一小會,那女子又一扭頭,幾步走到摩托前,輕巧跳到摩托上,吱的一下將摩托開走了。
也說這邪門勁,我是啥作為都沒有的目送她離開,這才緩過神來,又急忙鑽到警車裏,跟警局調度聯繫着。我告訴案發地點,讓他們趕緊派支援來。之後我又開着警車,往密室那裏趕,我得知道,劉千手他們怎麼樣了。在我來到密室時,又有一個外人先一步趕到了,是侯國雄。密室里氣氛很壓抑,讓我一時間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我現在腦袋裏很亂,剛發生的一系列事都快讓我拒絕思考了,我只能用眼睛看,麻木的留意着這裏的一切。何雪被劉千手從木樁子上卸了下來,她早沒了生機,變成一具地地道道的死屍,小鶯倒沒什麼大礙,現在也醒了,正坐在地上晃腦袋。向麒玉狀態不怎麼好,他倒是沒死,只是被我連砸腦袋帶咬喉嚨的,都已經陷入暈迷之中了。劉千手多聰明,看我自己回來的,他猛地站起身子,不過他定力很強,又緩緩低下頭,不再言語。侯國雄見到我時,突然皺起眉來,他一定從我的狀態或者眼神瞧出什麼來,他嘆了口氣問我,“你都回憶起來了?”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好了,按說我該叫他一聲爹,但他能把我送給別人,不認我這個兒子,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不想因為自己一時莽撞壞了事。但他問我話,我總不能不回答吧?我微微點了點頭。侯國雄嘆了口,再沒說啥,他還起身往外走,在經過我身邊時,他突然輕聲說道,“好好活着!”之前劉千手放了兩隻烏鴉,我一直搞不懂另外那隻烏鴉是聯繫誰了,現在一看,我有個猜測,那隻烏鴉是給侯國雄的,又或者是給之前見到那個女摩托司機的,只是這女摩托司機與侯國雄到底什麼關係,我就不得而知了。現在杜興生死不明,我再急也沒用,只能顧着眼前,跟劉千手一起照顧小鶯,看守向麒玉。過了一個多鐘頭,支援來了,他們分成兩撥,一撥檢查密室現場,一撥去了懸崖那邊,尋找杜興和男法醫的下落。
這一次沒少死人,三個警察,何雪,向麒玉,這些人都已經掛了,如果按照之前的“證據”,我們二探組是要攤上麻煩的,可好就好在,省里那邊已經接到資料了,還連夜對向麒玉展開調查,我們二探組,尤其是小鶯的嫌疑也被洗刷掉了。按說我們也是這次案子的受害者,該早一點回去休息才對,但我能有這心情么?簡單把傷口包紮一下就跟劉千手一起趕到懸崖邊上,在那裏一直熬到第二天中午。崖下的場景很“壯觀”,幾乎不用搜,男法醫的屍體就被找到了,這爺們運氣真差,正好落在一塊石頭上,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他當場就被摔成一灘爛泥,但杜興卻一直沒被發現,尤其男法醫那條帶鉤子的鎖鏈,也只是空蕩蕩的泡在水裏。我挺納悶的,杜興這算是失蹤了,他如果也死了的話,應該被鎖鏈困住才對嘛。警局沒少下力氣,最後把蛙人隊都請來了,在附近海域嚴密搜索一番。可依舊找不到人。我也說不上自己什麼感覺,反正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日子裏,都稀里糊塗的。向麒玉的案子結束了,當然牽扯不小,連帶着揪出不少人來,不過這案子具體怎麼判的,都揪出哪些人了,這我不得而知,尤其這案子最後還作為最機密的檔案封存起來。
本來這個案子的結束也該標誌跟其有關的事都結束了,但很奇怪,平靜了幾個月後,一個個慘劇陸續發生。先是一天早晨,我剛上班后就接到報案,說侯國雄在診室上吊而亡,我當時聽完心裏跟被針刺了一樣,跟着大部隊用最快的時間趕了過去,可我們去了能有什麼用?無非是給侯國雄收屍罷了,現場留下的一切證據都證明,這是一次地地道道的自殺。但侯國雄的死無疑讓我的心情雪上加霜,我接受不了自己的生父就這麼完了,那一天晚上我找劉頭兒喝了很多酒,最後還醉倒在飯桌上,等醒來時,我卻在自己家中,身旁還有一個人抱着我。她是小鶯,我不知道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但憑我的感覺,我們該是行了夫妻之事了。
小鶯也很怪,陪我一天後就再度消失,還把她法醫的工作辭了。我對小鶯是有感情的,她悄悄的走了,也沒告訴我一聲,這讓我放不下,我特意請假找了她好幾天,可依舊毫無頭緒。
這期間劉千手也有點動作,他變得特別悠閑,一點不符合之前的辦事風格,還經常一個人去看海,有一天夜裏,我接到他的電話,讓我去海邊陪他坐一坐。
我當晚喝了酒,借酒澆愁的剛睡下,沒想到他能叫我出去。我知道劉千手一定有事,也挺重視這次跟他見面的,就急忙去廁所扣喉,還洗了洗臉讓自己精神一些。我倆見面的海邊真有點說不出來的巧兒,正是幾年前我們抓陰公子的地方。劉千手就坐在沙灘上,凝視着夜間的海面。我跟劉頭兒也不是外人,我沒客氣,大咧咧的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可當我離近了,發現他身上有股很濃的藥味,熏得我直反胃。我先問了句,他吃什麼葯了?怎麼劑量還這麼大呢?劉千手笑了笑,並沒直接回答我,反倒嘆了口氣說,“李峰,你看看這夜景,尤其是海面上的天空,有什麼感覺么?”我順着他的意思看了看,這一晚海面上有些淡霧,讓這天空看着有些模模糊糊,尤其那些繁星也變得暗淡不少。劉千手接著說,“我本來喜歡晴空烈日,覺得那種環境能讓一個人的心情也變得晴朗,但自打幹了警察以後,很奇怪,我反倒喜歡上夜裏的月光了,每次看着它,這種環境都能產生一股平靜蕩漾在我心頭,或許黑夜裏的月光沁人心脾吧。”
我細品他這話,一時間覺得有些深奧,也讓我有些似懂非懂,聯繫着這幾年發生的案子,尤其那些本該逃出法網卻意外死亡的惡人,我覺得在今晚,我也沒啥抹不開的,該跟他好好問問話了。但我沒那麼直接,藉著黑色的夜空說事,“頭兒,咱們本該活在晴朗的烈日下,你卻為何非要喜歡黑色中的月光呢,它或許能在黑暗中找出一道光亮來,但也會讓你身上沾染黑色之氣,這是白日中所不允許的。”劉千手改為盤腿坐着,拿出一副無聊的樣子晃悠起身子,跟我說,“你這麼想很好,也一定一直想下去,說實話,你不適合干刑警的,因為乾的久了,你就會被很多事所禁錮住,那些事讓你無奈,更讓你難受,這不是說你喝一頓酒就能緩解過來的,除非你戀上月光,用它來洗刷那些本該不出現的黑暗時,你才能徹底解脫出來。”他又把手機拿出來,翻開一個照片給我看,其實這照片我早就見過了,就是那一群軍人的合影。劉千手指着照片中的人,挨個念了一遍,我冷不丁聽這麼多陌生的名字,根本記不住,但我留意到,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人,他的名字就是侯國雄。
劉千手也在留意我的表情,他發現我沒太大反應時,念叨一句,“我猜你早就知道了,但你知道我為什麼說第四人是一個全新的物種么?”這話在我們查筆仙案時,他提到過,我一直只是記着並沒太細想,現在被他這麼一問,我合計起來。第四人說白了是兩個人,一個是侯國雄,一個是候鶯,可接觸這兩個人後,我只知道他們有點怪,並沒發現他們跟全新物種掛上什麼鉤?我也老實的搖搖頭,那意思我不知道。劉千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接著說,“侯政委受過傷,腦袋裏留了一個彈片,雖然沒死掉,但這彈片位置太敏感,是取不出來的。你跟他接觸的時間短,並不了解也沒見過他的痛苦,在彈片的刺激下,他有時會發瘋的,變得跟瘋子一樣。另外因為某些原因,小鶯被侯國雄收養了,童年時代的經歷很能影響一個人的性格,你是被另外的人收養的,他們都是本分的農民,所以你的童年很正常,但小鶯呢,時常親眼見着政委的痛苦,也讓她變得有些心理扭曲,尤其她的心裏竟慢慢產生縱慾殺人的念頭,她是有功軍人的後代,絕不能成為一個殺手,為了能讓她把這種邪念壓制住,政委最後給她選了法醫的職業。你說,這兩個人如此怪異,甚至要是上來邪勁兒了,還會變得不通情理,他們不是全新的物種是什麼?”
我很仔細的聽完劉頭兒的話,不得不說,他說的這些事是我始料未及,更沒想到小鶯會有這麼糟糕的童年,加上我對小鶯的思念,我忍不住轉移話題,問劉頭兒到底知不知道小鶯的下落。劉千手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不出意外的話,一年以後,你會得到小鶯的消息。”
這期間,他還從兜里拿出一個藥盒來,我知道他又要吃藥,想勸他,但他不僅不聽勸,還出乎意料的把這盒葯全吞了下去。我一下害怕了,心說他啥身子也架不住這麼多葯的折騰吧?我急了,想強行讓他把葯吐了,但沒想到劉頭兒突然對我下黑手了,對我脖頸切了一下,讓我昏迷過去。在我尚有一絲意識時,好像聽他在我耳邊念叨一句話,“U盤。”等我醒過來時,這裏多了不少人,我細細一看,有熟人也有不認識的醫生,而劉千手呢,正被人抬上擔架,他人沒昏迷,卻傻兮兮的笑着,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嘴角還溢出大量的口水,這明顯是瘋了。我不知道咋會出現這種情況,心說難不成是他吃了那些葯的緣故么?我掙扎着站起來,想湊到劉頭兒身邊看看他咋樣了,但警局同事卻把我攔住了,還很無情的告訴我,劉千手精神出了問題,需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我很想反駁他們,說帶着劉頭兒去洗胃試試,看能不能讓他緩過勁來,不過這話我最終沒說出口,因為打心裏我又有了一個猜測,這猜測讓我把反駁的念頭強行壓了下去。我知道劉千手的為人,他能這麼對待自己,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且他今晚把我叫到海邊,就是為了專門跟我交代一些事的。我拚命控制自己,眼睜睜看着劉頭兒被送到精神病車裏。等回到家裏后,我把一直鎖在柜子裏的U盤拿了出來,就是劉頭兒交給我的那兩個,我先把藍色U盤插在電腦上,還把裏面資料打開。我發現在這U盤裏,全是一些線人的檔案,這些線人我都認識,甚至都打過交道,只是一直沒機會對他們有更深層次的了解。這些人有些是自願者,為了掙錢而當線人的,有些是減刑犯,為了贖罪而被警方招募。不得不說,這資料對我很有幫助,如果我還想繼續干刑警的話,有這些線人供我調遣,無疑讓我增大破案的機會,多了不少眼線。
我也理解了劉頭兒說這藍色U盤是一筆寶藏這話的真正含義了。我嘆了口氣,又把紅色U盤換上。我猜測,這藍色U盤裏既然都這樣了,那這紅色U盤中不得有什麼好玩意兒呢。我帶着一絲忐忑,把密碼輸了進去,但沒想到,在有這種心裏準備下,進到U盤中時,還是被裏面的資料驚呆了。我先點開一個txt的文檔,裏面是一份名單,這裏面的名字海了,大部分人我不認識,但細瞧之下,我也發現幾個熟悉的,比如江凜城、大小錘王,還有那讓我一度噁心的陳奎竹。我懂這名單什麼意思了,雖然有些震撼,但還是壓着性子往下看,接下來出現的是一個資料夾,點開后,裏面出現不同的文檔,還附帶着圖片。這圖片跟劉千手左胸紋身一模一樣,按照文檔的解釋,這是生苗部落的圖騰,只有本部落的人,才能配有這個標誌。換句話說,劉千手是生苗人,我雖然對生苗不了解,但也知道他們是不能隨便與外人接觸的,可劉千手不僅來到烏州市,還當了刑警,這不是壞了規矩么?我突然記起很早以前的一句話,那是錘王說的,劉千手是個叛徒,會有人收拾他的。
我這下明白了,想想也是,他如果真的是壞規矩逃出來的,那他真算是個叛徒,也真要提防有部落的人來找他。雖然冷不丁知道劉千手的底子了,但我沒覺得有什麼,他在我心裏依舊沒有任何改變。這資料夾其他的文檔,介紹的有些是養蟲的心得,還有一些是藥物的配置,這都是一些奇葯,我目前對這個興趣不大,只是掃了一眼。最後還有一個資料夾,這個資料夾的名字也很古怪,上面標記着機密二字,我警惕起來,點開看了看。這裏面介紹的依舊是線人的事,只是這線人跟之前藍色U盤中的線人不太一樣,往俗了說,他們是高級別高待遇的,甚至都在警局備檔了,專門處理一些離奇案件的。我把介紹反覆讀了好幾遍,細細品味着,隨後我又有一種更深層次的理解,這裏介紹的線人,只是頂着線人的字眼罷了,就算把他們叫做特工或者特務也不為過,只是這些人,因為背景或者經歷的問題,不能正式授予一些名頭。我又詳細看着每個人的資料,不得不說,他們確實辦了不少大案,有些案子更是獨立偵破的,警方只是後期負責結案拿榮譽就可以了。而這些人的身手也極不一般,他們每個人都有獨特的絕活與本領,我記得一句老話,叫戰死為榮,但在這些線人面前,這話顯得太弱了,對他們來說,死才是一種恥辱,才是一種沒能力的表現,如何保住性命全身而退,這才是關鍵。
我冷不丁接受這麼多信息,腦袋有種快爆了的感覺。為了讓自己緩衝一下,我不得不先把U盤拔下來,等日後有空再慢慢研究。而且劉千手說對了,在一年以後,小鶯出現了,她還抱着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這孩子不用說,肯定是我的了,我當時特別高興,以為小鶯回來了,但沒想到她把孩子留下后,又在一天夜裏去自首了。我真懷疑她怎麼想的?說了一些讓我覺得是莫須有的罪名,我試圖把這事大事化小,小鶯卻處處阻攔,最後她“如願以償”的進了女子監獄,跟晨晨作伴去了。我真的放不下她,這輩子也沒再結婚,也打心裏把她當成我的妻子了,至於那個男嬰,我考慮再三,讓他姓候了,對外就說,他隨了母姓。
之後我也代替劉千手當了二探組的探長,我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受了劉千手的影響吧,我辦起案來很瘋狂,也一度偵破不少大案,但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我有種想嗜血的衝動,這應該是被我腦海中那段記憶弄得,剛開始我很頭疼,最後卻意外發現,劉頭兒留下的那些藥方中,有能緩解我癥狀的法子,我配好葯吃下去,勉強能撐得住。
只是有一次我太玩命了,開着警車追匪,竟不小心跟匪徒的車撞在一起,讓腰受了不小的傷,從此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離開刑警隊,掛着探長的頭銜做了一個文員。在刑警隊當探長的期間,我得到了一個消息,這是一個老線人給我的,他認識杜興,有次去外地遊玩,無意間撞見一個人,按他說的,這人長着鬍子,很粗獷,但他敢肯定,這人是喬裝后的杜興。我當時聽完一度要抓狂,也藉著出差的名義去那裏找了找,只是我沒那運氣,沒找到他,其實我也想過,杜興或許是不想見我吧,但他為何不見我?我是搞不懂了,而且我也不想去搞懂它。
偶爾我也會回憶跟劉千手、大油在一起的日子,尤其經常想起劉頭兒那句話:黑夜裏的月光沁人心脾,雖然這月光沒有日光那麼強烈那麼耀眼,但它卻能讓深陷黑暗中的人們尋到一絲光線,擺脫黑色的束縛,或許這就是一個黑色的法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