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陰損至極帝王路
其實細細想來也在情理之中,上一世她乃顧昭武的嫡妻,站在自己面前可不是趾高氣揚?
這一世她以侍妾的身份入府,這身價怕是跌落了一大茬,焉能擺出上一世盛氣凌人的姿態來?
人,易地而處身份改變時,這所謂的性情也會隨着改變,正如眼前的沈家女,也正如自己。
“妹妹既然入了顧家,日後便要恪守顧家的家規。”
“諾。”
沈青婉的聲音極為好聽,宛若緩緩淌過的細流,帶着幾分清甜之意。
“這茶本殿便喝了。”
將那茶水淺抿了一口洛錦凰便打發了沈青婉,她現如今一門心思都在洛浮生入主行宮的事情上,自然沒有那時間和她在這裏虛情假意。
只是她這般態度放在旁人眼中自然是極為傲慢,只見那小丫鬟走在小路上不停地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言辭間更不乏貶低之意。
“不過是落難的鳳凰罷了,倒是擺起了天大的譜,要奴婢說您就是太好說話,這少夫人的位置本來就是您的。”
“這等話語日後莫要再提及,免得讓人生厭。”
沈青婉聽着丫鬟的話語臉色瞬間不好了起來。她本也是極為傲然的性子,可時至今日錯已經鑄成。
若是不想剪了這一頭青絲去庵里了此殘生便只能與人為妾:“她瞧着不難相處。”
“您……”
“好了,我們回吧!”
沈青婉說話間手微微放在了小腹上,而那丫鬟知她不喜背後說人也不敢再言語。
與此同時,昔日南洛國的都城,秦承恩端坐在御書房內眉尾輕輕挑着,而他前面則躬身站着一個面容不甚真切的勁裝女子。
“朕知道此去鎮北府對你來說算不得一件容易的事情,可除了你朕不相信任何人。”帝王的聲音宛若珠玉落地,聽上去溫潤卻不失威嚴。
女子聲音清冷,聽上去鏗鏘有力:“屬下領命,定然不負主上所託。”
“清歡,你乃朕的義女,乃北秦的長公主,對朕用不着如此拘謹。”
陸清歡聽聞身子拱得更低了幾分,好似生怕讓人發現她臉上的神情一般。
瞧着她站在那裏不說話,秦承恩搖了搖頭:“此去北地兇險萬分,有些事情你務必要在暗中進行。”
“諾”
陸清歡這才抬起頭來,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張極為妖嬈的容顏,比起洛錦凰清冷之美她的美極具攻擊性,好似三月天的桃花一般濃郁至極。
“朕欲要重用秦書簡。”
“他可信嗎?”
“他是一個孝子。”
一句話似是而非的話卻引得陸清歡點了點頭,當初因為一個‘孝’字,他硬生生止步錦凰宮前,可見有些事情終究是經不住權衡利弊。
“清歡,帶着他的頭回來。”帝王剛才那溫潤的聲音盡數斂去,細細聽上去已經滿是肅殺之意。
“諾。”
陸清歡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一般,心間連一點波瀾都沒有,好似她即將手刃的不是自己的兒子。
“清歡,你確定不要改掉現如今的姓氏嗎?”
陸姓是秦承恩心中的一根刺,這個姓是讓他無法忘掉當初行乞的過往,也忘不掉午夜夢回的時那個女人絕望的容顏。
“已經習慣了,不用更改。”
陸清歡抿了抿唇艱澀地回應,她知道這是帝王心中的尖刺,可這何嘗不是她心頭的硃砂,正是這個姓氏給了她一切。
秦承恩閉上了眼睛,半晌過後才悠悠地道:“你樂意就好,這次的事情可莫要讓朕失望。”
“諾。”
陸清歡走出去的時候正好和一個男子迎面相撞,而那男子稍稍點頭之後便留給她一個背影。
望着那即將遠去的背影,她側了側身子詢問:“秦大人,當年的事情你可曾後悔?”
“你呢?可曾後悔?”男子並未轉身,只憑藉那淡淡的聲音很難讀懂他的情緒,而陸清歡則笑出了聲,“我那位小姑子自詡聰慧,可終究是看錯了人。”
“她只是從未看透我罷了,就像你從未看透過自己。”
男子輕聲低喃了一句便徑直離去,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陸清歡一個正面,而陸清歡臉上的笑意終究是漸漸隱去,一雙手慢慢地緊鎖在一起。
鎮北府。
一輛馬車在高府門前停了下來,馬車剛停下門前便跑出來幾個小廝,隨之而來的便是高家一眾婦孺。
洛錦凰甫一下車便看到眾人慾要跪拜之舉,她忙着上前將老夫人托起來:“姨婆可是要折煞晚輩了,今日我以小輩之禮前來拜訪,莫要驚擾了長輩們才是。”
“走,姨婆帶你入府。”
高老夫人臉上的真切做不得假,然而後面跟着的一眾婦人卻心思各異。
她們此時看向洛錦凰的眸光有的帶着好奇,有的帶着防備,更有的帶着些許不知名的抵觸。
“你的七位表舅今日都抽了空,我一會兒讓他們過來一趟。”坐定之後,老夫人便笑着說道了一句,而洛錦凰卻言,“應當是我前往拜會。”
相比較自己外祖母和外祖母在子嗣上的艱難,這位姨婆倒是難得的順遂人,雖然遠嫁北地可夫憐子孝,一輩子泡在了蜜罐裏面。
“你是南洛國的公主,這點禮數他們不會不懂。”
“姨婆,南洛已經亡國了。”洛錦凰的話語令氣氛瞬時一凝,而老夫人朝着幾房的媳婦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下去之後才道,“只要洛家還活着一個人,南洛就沒有亡國。”
老夫人說話間又長嘆了一聲,言辭間更是無比的憤怒:“秦承恩那賊子端的是一頭野狼,你的外祖母當初瞎了眼才會收他為義子。”
說著說著,她這心裏面便愈發的心酸,長姐子嗣與自己的母親一般艱難,並未生下男子頂門立戶。
當初她倒是想要將五子過繼給長姐,可長姐又心疼自己母子分離之苦,因而這件事情便作罷。
“您老彆氣壞了身子。”瞧着她有些氣喘洛錦凰忙着遞了一杯茶過去,而老夫人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你母親出嫁那年我去了一趟京城,那個時候我便同你外祖母說秦承恩那是一個養不熟的,可她愣是不相信。”
她輕蹙眉頭無奈言語:“我這姐姐天生一副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卻不想終歸是禍害了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