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少年鮮衣怒馬時 第二十四章:里世界——醫治與代價
看着陡然嚴肅起來的趙醫師，王凡微微眯起了眼睛，體內的真氣瞬息間奔流翻騰，一股凌人的氣息向外擴散而去，形成一股股氣浪不斷向著遠方覆蓋。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對方，隨風而動的發須顯得十分凌亂。沒有攝於王凡的氣勢，趙醫師嗤笑一聲。
“如何？想用武力解決問題？大魔頭果然就是大魔頭！老夫這麼多年見過多少大風大浪，你一個毛頭小子還嚇唬不到我。”
“前輩說笑了，不自己而為之，沒有不敬的意思”王凡嘴上解釋着，但這散發的氣勢卻是絲毫沒有收斂，甚至周身已經開始出現淡淡血色霧流！“不知晚輩哪裏得罪了前輩，為何前輩要以我自廢為代價才肯救治我這可憐的妹妹？”
“你之前並沒有得罪於我”趙醫師搖了搖頭，語氣略顯單薄的回應着，突然間又忽的抬高了聲調，面色戲謔“但是你現在得罪到我了！老頭子我不學武功，只修內力、學習醫之一道。多少年來向老頭子我求醫的人不計其數，莫不是應承着老頭子我，你這樣的態度，老頭子我為什麼要答應你？你，算什麼東西？憑你所謂的大魔頭？哼，可笑至極！”
聽完趙醫師的話，王凡冷靜了下來，收起了身上的氣勢，壓下了躁動的真氣。調整了一下情緒，以一種極低的態度向趙醫師賠禮道“是晚輩唐突了，前輩您說的對。晚輩是來求醫的，不當如此不識禮數，只是這讓我自廢功夫確實有些過了。不知前輩可否換個要求，在晚輩能力範圍以內的，晚輩定當允諾！”
“哈哈哈，你當老頭子我是什麼人？！實話告訴你，這世上，論起對走火入魔的了解，老頭子我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這小姑娘的癥狀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可以說，你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老頭子我。”
說完這些話，趙醫師從涼椅上起了身，又開始招着那把破鑼的扇子，邁着穩健的步伐向自己的房屋走去“老頭子我只有這一個條件，答不答應是你的事，什麼時候考慮好了什麼時候再叫老頭子我！無知小兒，無知小兒阿！”
看着漸行漸遠的趙醫師，回過頭又看了看趴在肩膀上至今昏迷不醒的小小素，一抹心疼和愛憐浮現在眼底。閉上眼睛，咬緊了牙關，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着。
在趙醫師即將推門進屋的時候，王凡睜開了眼睛，他，做好決定了！
“前輩且慢！”喊停了趙醫師，王凡看着小小素蒼白的臉，面帶柔情接著說到“我可以自廢武功，但求前輩答應晚輩一件事。晚輩知道這個時候提要求實數過分，但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了，還望前輩考慮一番。”
在王凡開口的時候，趙醫師的臉上就浮現出了勝利的笑容，聽完王凡的話，淡淡的回了句“說。”
“如果前輩能夠保證竭盡全力醫治我這妹妹，能夠保證她的安全。我，我便自廢武功！”
趙醫師回過頭深深的看着王凡，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着，一個滿是探索一個充滿堅定。
半晌，趙醫師笑了笑，停下了招着的扇子，遙指王凡“有魄力，我答應你，竭盡全力救治這位姑娘並保證只要在我這裏，我便護她周全，如此，可否？”
將陳素放在了涼椅上，溫柔的撫摸了一下陳素的臉，喃喃自語着“小小素，王凡哥哥只能陪你到這了，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阿，我不求你一生多麼輝煌燦爛，但求你一生無憂快樂就好。”
和昏迷陳素說完悄悄話，王凡對着陳醫師行了一個大禮“如此，就麻煩陳醫師了。另外，待我妹妹醒來，望陳醫師不要提起這件事，我不想陳素為了我而自責。若是她問起我去哪了，麻煩您跟她說，我有事情要去辦，以後江湖再見。”
陳醫師看着這個江湖傳聞中的大魔頭王凡，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臉上寫滿了對這個其實還有些稚氣少年的欣賞。
儘管得到了趙醫師的回答，王凡還是有些擔心，擔心自己自廢武功以後，他會出爾反爾。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做，有一定的幾率他會醫治陳素，不做，就一點機會沒有了。
遙想當年和師傅聊天時，師傅千叮萬囑練功千萬不可急功近利，一但走火入魔，這世間無人能解。這趙醫師，還是王凡走遍江湖第一次聽說能夠醫治走火入魔的人。要說自己和陳素許諾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治好她，可能，可趙醫師就是那唯一的天涯海角了吧。
腦子裏回憶着自己從記事起的點點滴滴，想起了自己這麼多年遇到的人和事。要說心裏有所牽挂真的只有逝去的師傅和這個小丫頭了。那曹子恆都沒有真正的在王凡心裏佔據一席之地。
所以阿，如果是為了小小素，自廢這一身功夫又何妨？最為可惜的不過就是以後不能保護這丫頭了。罷了罷了，前塵往事就斷在今天吧，晨耕暮棲的生活其實也還是不錯的。
王凡想着想着笑了，笑着笑着放聲大笑着。周身纏繞着濃郁到近乎實質的血色真氣流。“趙醫師，望您說到做到，小子我這就履行承諾，幽極真氣，給我爆！”
隨着一陣噼里啪啦爆竹爆炸般的聲音想起，王凡周身纏繞的血色真氣流瞬間分崩離析，碎裂成一片片如同殘布一般，緩緩的消散在了這天地間。
當纏繞在王凡周身的真氣流消散完全后，映入眼底的是王凡身上千瘡百孔的模樣。身體穴道對應位置上的衣服都被真氣爆裂炸出了一個個洞，血液順着破損的經脈往外噴涌着，此時的王凡如同一個血人一般。
經歷着這般非人的痛楚，王凡咬着牙沒有哼出一聲，身體搖搖晃晃的卻是再也承受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無力的雙手顫抖的扶在地上，撐着自己沒有癱軟倒下去，這是王凡最後的倔強、最後的尊嚴！
抬起頭，七竅都在流着血，十分可怖。血色瞳孔中閃耀的不再是凌人的氣勢，而是一種暮氣與希冀。喉結上下挪動了好幾次，才勉強發出一絲聲音“晚輩，做到了。麻煩前輩儘快醫治我這小妹，晚輩感激不盡！”
“愚昧，可笑，你都這樣了怎麼對我感激不盡？！話說的挺恭敬，怕是心裏早已對我恨之入骨了吧！”趙醫師毫不客氣的指責着此時如同喪家之犬的王凡“想要報答我，等你養好了傷再說吧。你這小妹現在體內暴亂的真氣正在處於一個自我平復階段，待明日一早，我便出手替她醫治。”
“多謝前輩。”
“行啦，不用這麼虛偽。這小姑娘就在我這留下了，老頭子我自當遵守承諾全力救治，至於你，也給老頭子我留下吧！你想讓老頭子傳達的那些話，老頭子我現在反悔了，你自己等她醒了跟她說吧！”
說完趙醫師一揮手，一股磅礴浩然的內力將王凡和陳素包裹住，穩穩噹噹的將二人托住送進了屋內給病人留的床榻之上。
王凡本就虧血，經脈近乎全部損壞，此時經過這樣一折騰，再也扛不住直接昏迷了過去！最後的意識完全在趙醫師的功力上。
這老頭子，深藏不露阿。這內力怕是比我全盛時期還要深厚幾分，該死的糟老頭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不過也好，能修出這般深厚且浩然的內力必當是正人之輩君子之道，小小素，你有救了！
表世界，王凡陡然從夢中驚醒，渾身都是冷汗，回想起剛剛夢裏的發生的一切。那不經意間感應到的微弱的痛楚，就已經讓此時的王凡心有餘悸了。看着屋內熟悉的環境和身邊熟睡的剛子、感受着窗外馬路上此時竟有些悅耳的車流聲，這才慢慢的緩過神來。
衣衫已經被汗水打濕了，王凡此時睡意全無，只能被迫開始了自己的神遊之旅。這個時候的王凡已經不是昨日的王凡了，他知道夢裏的事情是另一個世界另一個自己真實經歷的事情。
看來里世界的我對於陳素那丫頭，不只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阿，可能他自己都沒發現。只是，若以後當現在的我和里世界的我意識合一的時候，我該怎麼面對陳素和慧慧阿！雖說這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涉及出軌這麼一說，可我不是這樣的人阿！
再者說回來，我還考慮着磨鍊意志力，通過意志力傳導給里世界的自己。利用里世界近乎站在食物鏈頂端的自己來突破兩個世界的緯度，儘早更深更廣更全面的觸摸到真相！這下好了，夢還沒做完就碎了，唉。
也不知道怎麼評價里世界的自己，好像自己還是很欣賞他的做法的？貌似換成自己，陳素換成慧慧，自己也會做出那樣的決定的吧。不得不說真漢子阿，那麼痛竟然能夠一聲不吭的忍受下來。果然能夠將武功練到那種境界是有一定道理的。
想起那種蝕骨腐髓般的疼痛感，哪怕只是意識上不經意間淺嘗輒止的交替，已經讓我從夢中驚醒，渾身驚顫不願再去接觸甚至回想那樣的感覺。
窺一斑而得全豹，自己以後的路該是多麼的艱難呀，自己將要承受的或許比這般痛楚還要凌厲幾分。
都說蜀山難，我看得道更難阿！
既然這條路選擇了我，與其被迫走下去，不如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