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還我河山
“混賬！”
朱媺娖的袖子揚了起來，以她的武功，這袖子甩下去，絕對比被打一巴掌還要更重。看着面前一臉鎮定的朱弘飛，她的目光，卻從憤怒慢慢的變得平和了許多，把袖子慢慢的放了下來。
“飛兒，這可是為師苦心為你安排的，自此，這天下人便都知道了，我朱家還有飛兒你在，天下英雄，自然會前來歸附。你知道什麼是殺敵祭旗嗎？他是耿繼茂的兒子，於韃子來說，身份尊貴，殺了他，正是揚我大明國威，震懾韃子之舉，有何不妥？”
她向前一步，右手舉起，輕輕的放在了朱弘飛的肩頭上，繼續說道：“飛兒，你這樣說，知道為師有多傷心嗎？為師都已經和寧靖王定好了，島上已經在準備了，這次回去，就讓你和忘兒大婚。”
這顯然是讓朱弘飛沒有想到的，他稍稍低頭，能夠從朱媺娖的眼中看到滿滿的哀傷，還有滿滿的真誠，甚至這一瞬間，有那麼一絲感動。他知道自己是誰，但他更知道，為了中興大明，眼前的朱媺娖，真的不會管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魯王世子了。
“唉！”他還是嘆了口氣，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自己殺了耿精忠，是不是就沒有三藩之亂了，是不是就等於改變了大的歷史進程了呢？如果是，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回不去了呢？
所以，他不僅不能殺耿精忠，還要救耿精忠一命。
“師父，您有沒有想過，一旦殺了耿精忠，耿繼茂肯定會馬上進攻金廈，不死不休的。如今鄭經帶兵去了東寧府，金廈防禦空虛，恐怕很難擋住韃子的進攻吧？您別忘了，韃子兵還有施琅這個懂得海戰的人在。”
朱弘飛的話，反而讓朱媺娖有一點點驚喜了，“飛兒，你這些話，是寧靖王教給你的嗎？”
朱弘飛搖頭道：“不是！都是徒兒自己想到的。”
“很好！很好！”朱媺娖一臉的欣慰，“飛兒，為師真沒想到，短短時間內，你竟有如此的長進，我大明中興有望了！”
朱弘飛只能在心裏嘆息一聲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呢？
“飛兒，你說呀！你繼續說！把你真實的想法說出來，為師不會再怪你了。”
朱弘飛當然看得出來，朱媺娖是真的有些激動了，眼前的她，就像是一個看到自己的孩子有所成就的母親一樣。他的心裏，不禁一軟。
“師父，徒兒想過了，與其殺了耿精忠，倒不如放他一馬。”
朱媺娖在點頭，說道：“嗯！你繼續說，說說為什麼要放了他？”
“首先，放了他，耿繼茂多少肯定要承情的，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攻打金廈的，我們正好可以等鄭經回來。還有，師父您把耿精忠給放了，韃子會怎麼想呢？他們一定會認為，耿繼茂父子已經棄暗投明了，隨時都會有所反覆的。”
“妙啊！”朱媺娖是真的沒想到朱弘飛會有如此獨到的見解的，尤其是後面那個理由，“飛兒，真沒想到，你還有如此獨到的見解，是為師魯莽了。”
“師父······”
“你不必說了，為師聽你的。不過，就這麼放了耿精忠，似乎也有些不妥，你想過要用什麼理由放過他嗎？為師讓人辛辛苦苦的從福州把他給抓來了，如果說放就放，那也太過兒戲了。”
這倒是！放人總要有個理由的的，“師父，這樣吧！人我來放，正好也可以宣佈我朱家還有人。至於放人的原因，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希望他們有一天可以幡然悔悟，驅逐韃虜，還我河山。”
“哦！”朱媺娖的眼睛已經亮了，“好！就這麼辦！你來做主！去吧！”
朱弘飛從朱媺娖的眼中，看到了對自己滿滿的信心，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心頭一暖，一句話冒了出來，“師父，往後徒兒不叫您師父了，叫您姑姑好嗎？”
“好！好！”長劍瞬間落地，朱媺娖是真的感動了，這麼多年了，她身邊的至親，早就已經一個個的走了，如今，卻有一個年輕人願意叫自己姑姑，讓她如何不感動呢？她眼睛濕潤的擁住了朱弘飛，“孩子，好孩子！姑姑高興着呢！”
“姑姑！”
“誒！”她還是離開了朱弘飛的懷抱，“孩子，去吧！”
朱弘飛愣了一下，他分明看見了朱媺娖轉頭的那一瞬間，有淚珠從她的臉上滑落了下來。所以，哪怕只剩下短短的半年多了，他覺得，這段莫名其妙而來的親情，自己都需要好好的去維護着，哪怕只是為了朱媺娖流下的真誠淚水。
他知道朱媺娖一直都很堅強，轉身只是不想讓人看到她的淚水。所以，他沒再說什麼，轉身就朝前走去，腳步邁得很大，很堅定。
他看也沒看周不忘，在陽光下探出頭去，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對着耿繼茂大聲說道：“耿繼茂，本世子就是魯王世子朱弘飛了，你出來和我說話。”
“朱弘飛？本王聽說過你，卻是不知道你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且不管我是從何而來，最少我還知道，自己是個漢人，是大明的子民。只是你耿繼茂，恐怕早就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誰了吧？”
“你······”
“我說錯了嗎？你敢跪在你耿家的列祖列宗的面前，告訴他們，你已經認了韃子做祖宗了嗎？”
耿繼茂真的是被氣到了，手在顫抖着，因為他實在是無法反駁了，什麼樣的話，在列祖列宗這四個字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朱弘飛很滿意耿繼茂的反應，就是要說到他啞口無言，他繼續開口說道：“耿繼茂，我已經決定了，今天放了你兒子。”
這實在是個讓人意外的決定，耿繼茂當然不能說什麼了，總不能說不用吧？當然了，說感謝更不可能了，他可不想給人留下話柄，自己找死。
“你如今被權勢蒙蔽了雙眼，希望有一天，你能睜開你的眼睛，看到光明。到那個時候，你可以跪在耿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告訴他們，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漢人，對得起耿家的列祖列宗。”
“還有你，耿精忠，能抓住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年紀輕輕的，希望你不要再走錯路了，有一天你可以以中興大明為己任，驅逐韃虜，還我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