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問情為何物

今天就算許晗不來找凌風，凌風也打算去找她。也許冥冥之中的安排吧，她今天居然主動來找他，他從軍校出來之前拿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永恆之愛藍鑽戒指。

他前段時間從一個洋人手裏買下來的，那個洋人狠狠地宰了他一筆。他為了買到它，把自己名下所有的地產背着家裏人變賣了。

“這個戒指我放了好些天，一直沒有勇氣去找你。”他從軍裝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首飾盒，放到她的手心上。

“為什麼沒有勇氣去找我？”她邊說邊打開了盒子，看到的不是項鏈，不是耳釘，而是一個戒指！

男子送女子戒指意味着求婚啊，她喜出望外：“你這是準備好了要娶我嗎，凌風哥哥？”

不，他沒有準備好。只是因為聽說這個戒指很特別，代表着愛一個人就要給她永生永世的愛，堅貞不渝。他便以為喜歡她，應該把這個戒指送給她，才能表達他對她的情意。

“小晗，我也想和你廝守一生。可是國難當頭，亂世難有安穩生活，我必須要從軍，為國效力。這樣吧，如果這次打仗我能全身而退，我就娶你回家好不好？”他把戒指戴到她的中指上，這樣代表她就是他的人了。

這個戒指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美，她滿心歡喜。她有了他的承諾，一切等待將會變得有意義。

“好！”她笑盈盈地答應了。

分開前，他們擁抱了許久，最後他在她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一個吻，又憐愛地吻了她的眼睛。

回到家后，她看到傑森來她家提親了。一路的鑼鼓敲響，抬聘禮的人排成長長的兩列隊伍，求親規模可謂壯觀，引來街坊居民圍觀議論紛紛。

大家都說許家的女兒漂亮又有才華，和出身海外豪門的傑森相當般配。女兒嫁給有錢的洋人，許父覺得面上很有光，以後出去談生意，別人得敬他幾分，還怕有談不成的生意嗎？

傑森和她的父親在大堂里交談，商議舉辦婚禮的事。她覺得傑森自從提出想娶她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他本身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思想進步，根本不是那種會接受包辦婚姻的人。可是他為了娶到她，居然默認了讓她接受包辦婚姻！

“傑森，你有沒有聽過中國的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她衝到他們面前，對傑森說。

傑森看到她從外面回來了，開心地站起來拉她的手，他只要一見到她就會快樂得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小晗，我們就要成親了。你不開心嗎？”他跟許父把成親的日子定在下個月初。

今天離下個月初就差一個禮拜。

“你不可理喻！你太自私了！”她甩掉他的手，舉起自己戴着戒指的手給他們看。

“這是什麼？”許父發覺不妙。女兒的手上從來沒戴過戒指。

“你們看清楚了，這是我和凌風哥哥的定情信物。他答應我，等他打完仗回來就娶我。我除了他，誰也不嫁！”她得意洋洋地說道。

有了凌風的承諾，她很堅定自己可以等到他回來。

傑森認得那個戒指，傳說中的永恆之愛，價值連城。凌風捨得買這麼稀罕的禮物送給她，他徹底輸了，情感上既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求婚形式上也輸給了凌風。可笑自己搞的求親規模轟轟烈烈，得到的儘是她的厭惡，還抵不上凌風的一個戒指。

許父怒斥一聲，道：“你給我閉嘴，胡說八道！你敢背着父母私自定親，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還有沒有家法！”

“爹，我說了，我不會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我不去留學了，我絕不妥協。”

她已經想好了退路，凌風託過朋友幫她申請醫學院校，她過兩天就可以去讀醫，那裏包吃住。醫校的學生經常會隨軍做後援志願者，給傷殘的軍人救治。以後她和凌風說不定能在一個部隊裏相互照應。

自己對醫學不感興趣，但為了凌風，她願意學。她以前害怕打仗，從不想自己到戰場上，為了凌風，她敢去戰場。凌風勇敢威武，她要做他的妻子，也當和他一樣志在報國，無畏無懼。

心意已定。

傑森冷冷地盯着她，彷彿從未相識。他一腔的愛慕被她潑了一盆冷水，這顆心恐怕難以再暖起來。

許父先客客氣氣地派人送傑森回家，然後調出傢伙要行家法。家僕們把她押到祠堂上，許父親自上陣行家法，手裏拿着祖傳的金邊繩抽她的腿。

“你打死我，我也不從！”她痛得只想馬上死掉。

繩子不粗，但是鞭笞在身上像是要挖了她的命！

許父氣壞了，這個女兒不僅不聽話，還敗壞家風，私自和別的男子定親。傳出去，許家的臉面都丟盡了。傑森這門親事要泡湯了，傑森的父母知道女兒有心儀的男子，這門親事肯定成不了。

“這是造的什麼孽啊！”許父打着她，痛在她身上，疼在他心上。不拿出家法懲罰她，她不知天高地厚。

許晗的母親在後院聽說丈夫在祠堂行家法，唬得丟掉手中的刺繡往祠堂這邊趕過來。許父正好借妻子來勸說的機會給女兒一個台階下，扔掉了手中的金邊繩，拂袖而去。命人在祠堂好生看管她，讓她跪上一天一夜，好好反省，不給飯不給水。

到了後半夜，她佯裝躺地上睡著了。看管她的兩個家僕瞧着她那可憐樣，都心疼她，沒捨得叫她起來繼續跪着。家僕們也困了，在祠堂里尋個合適的地方打盹。反正大小姐都睡著了，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所以他們放鬆警惕睡去了。

她趁他們睡著了，躡手躡腳出去，想辦法翻牆逃出去。

此時天已快亮了，港口那邊有洋人進攻，炮彈如雨點落下，炸響了半邊天。楚城的人慌作一團，有的收拾東西準備逃離楚城，有的則閉緊門戶躲在家裏，有的則跑出來找安全的地方躲避戰爭。她在街上跌跌撞撞地跑着，小腿被繩子抽得皮開肉綻，每跑一步痛得她直咬牙。忍着身體的劇痛和心裏的恐懼，她來到了軍校門口，可是她遲了一步，那些載滿軍人的卡車一輛又一輛剛開走，最後一輛也離她很遠了。

“凌風哥哥！凌風哥哥……”

她的凌風哥哥走了。

那些洋人前兩天在攻打附近的城市，凌風他們這些軍校學生本來要去支援鄰城，沒想到洋人今天天還沒亮就來偷襲楚城港口，他們不得不先保楚城去迎戰了。

她沖那些車遠去的方向跑去，她的體力已經透支了，小腿疼到麻木，她最後摔在了地上。炮彈的火光衝破天際，染紅了半邊天幕，天空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紅的。人們恐懼尖叫的聲音還有遠處喊殺的戰鬥聲充斥在楚城這個小小的城裏，聽起來如一場混亂的戲劇，聽得人心慌慌。家回不去了，凌風也不在她身邊，無處可去。

她擔心凌風，這是他第一次出戰，他還那麼年輕，才剛滿十九歲。

“凌風哥哥，你不能死，你一定要回來！”她決定去找凌風。

凌風託了個朋友幫她報醫校，她知道那個朋友住在哪裏，先去找人家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