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撈屍人 第二回 撈屍不利
此時的雨勢漸漸變得更大了一些，可令老陳心中有些瑟瑟發抖的卻不是這豆大的雨點，而是此時站在船上的人。雨衣男子從船上直起了身子，默默的在手中拿起了一支船漿，老陳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男子一擺手，手中的船漿竟朝自己身上打了過來，老陳始料未及，沒來得及避讓，後背上竟中了一板！疼得老陳連呻吟聲都難發出！男子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他媽錢都收了！屍體也找着了！竟然跟我說不撈？你給我手腳利索些！否則你也別想上來了！”
老陳掙扎着用一隻手抓住了船邊，此時的他仍疼得厲害，他萬沒想到船上的年輕人竟會這般翻臉，可他想了想剛才女屍的情況，心中還是有些懼怕，於是說道：“小夥子，那個…確實…”話沒說完，男子又是一船漿打了過來，幸得此次老陳提前做了準備，連忙頭一偏，避了過去，否則腦袋絕對要開花了！船漿重重的打在船身上，發出了一聲悶響！震得老陳心裏發麻，看來船上這貨兒也絕不是好惹的，比起水中那個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奈何此時身在水中的自己，要不隨了他的意，恐怕今晚就要遭殃了！
“你是真打算不聽話嗎？”男子再次歇斯底里地吼道。
老陳心裏一沉，感到萬般無奈，可看了看他手中舉着的船漿也只好怯聲道：“好，我這就下去撈！日後遭了什麼大災你可千萬別怨我！”
“砰”男子再次將船漿重重地砸在船邊上，大聲喝道：“快去！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老陳一翻身再次回到了水下，他記得女屍的位置，沒游幾下便也到了屍體跟前，老陳打開了事先系在手上的電筒往女屍身上照了照！可就是這一照，徹底把老陳給嚇壞了，他的後背不經冒出了一股寒意，他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溺水女屍，即便在水中浸泡多日也不會是眼前這般模樣！
女屍圓瞪着眼睛、眼珠子上翻、整個眼珠子都快凸到了眼眶之外，眼角竟緩緩滲出血絲！女屍膚色慘白、嘴唇變得外翻、肥大，而她的上下唇早已呈烏青色！她的頭髮、白裙在水裏自然地散了開，飄在水中顯得異常詭異！最令人不寒而慄的是她的雙臂，正直直地伸向前方，就像是要用力抓住某種東西一般。整個屍體直挺挺地懸浮於水中，周邊纏了一些水草，這番景象即便是撈屍多年，老陳也從未見過！到了此時，老陳心中不免再次打起了退堂鼓！可一想起船上的那個人，老陳也是一陣發怵！左右權衡了一番，他還是硬着頭皮繼續游向了女屍。
老陳游到了女屍身後，他實在是不敢面對面直視女屍，猶豫了片刻終於把雙手伸向了女屍腰間，準備把女屍給托上水面。給奇怪的事發生了，他接連兩三次用力，可女屍異常沉重，不見絲毫挪動！難不成被屍體被水草絆住了？老陳打算俯身下去檢查，可他實在憋不住氣了，於是連忙朝水面遊了上去。
男子見老陳出了水面，當即吼道：“屍體呢？怎麼就你一個人上來了？”
老陳一邊喘着氣，一邊擺了擺手道：“屍體怕是被水草纏住了，托不動！”
男子眉頭一皺，當即轉身朝船里望了望，緊接着抱起一捆繩子扔給了水中的老陳，吩咐道：“你用繩子把她繫上，咱們拖都要把她給拖上來！”
老陳無奈，抓着繩子調整好了呼吸再次回到了水底，女屍還是像先前一般矗立於水中，老陳遊了過去，用最快的速度在她身子上系好了繩子，然後又連忙返回了水面！他可是多一秒都不願和這具女屍呆在一起。
男子見老陳返了回來，於是下令一起開始拖拽，可女屍恐怕真被水草絆得緊，二人使出了極大的力量也愣是沒給拖上來，到了最後男子發狠一用力，竟直接把繩子給拖出了水面，可仍不見女屍！男子急了，大聲怒道：“你這他媽系的是什麼繩子？這樣就給掙脫了？快給我下去重新系！”
老陳臉色大變，撈屍人有一條最重要的忌諱，如果一具屍體幾次打撈都上不來，那是絕對不能再撈的了，否則必定會倒大霉！這一次老陳怎麼都不願意再下去了，他連忙在水中擺手道：“這次絕對不能下了！小夥子，一會兒回去我就把錢退給你，你找別人吧，我…我真沒這個本事兒！”
男子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抄起船漿就朝水中的老陳打了過去，反覆多次，老陳避不開，身上挨了好幾下，男子仍然不依不饒，口中罵咧道：“你他媽到底撈不撈？再不下去，明天我就找人撈你了！”
老陳挨了幾下打，身子骨早已是疼得厲害，再加上在水中躲閃掙扎，早已是沒了力氣，要是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也要出問題了，於是連忙求饒道：“小夥子，別打了，我歇口氣就下去，行了吧？”
男子聽老陳這麼說，終於止住了手，他惡狠狠地威脅道：“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今晚無論如何你都必須把她給我撈上來，否則…你住哪兒我可是知道，當心後果！”
老陳無奈，船上的人心狠手辣他自是懼怕，特別是他還知道自己的住處，老陳更是不敢惹事！氣喘得均勻了些，他不得已再次回到了水中。女屍還是杵在原地，老陳壯着膽子把纏在她身上的水草除去了些，可當他再次用力，女屍還是紋絲不動！老陳心裏徹底慌了，這已經算是他第三次下來撈屍了，這次若是還撈不了，無論如何也不能有第四次！那可是倒了血霉的事端！他用了最後的氣力，扯着女屍的衣服又試了幾下，終於還是放棄了。可此時的他哪敢再次浮出水面，船上那個瘋子指不定會對他做什麼！
老陳在水下盤算了一下，終於做了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走人！不管怎麼說，先避過今晚，趕明兒那瘋子要是敢來生事兒，他就報警，他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他還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好在老陳水性不錯，他朝水面上望了一眼，於是往一旁快速游去。
老陳輕輕地把頭伸出了水面，此時他憋氣早已經到了極限，他不敢大口喘氣，生怕這動靜驚動了船上的男子！好在天下着大雨，老陳這點聲響早已被雨聲遮掩了過去，老陳小心翼翼地回頭望了望。此時他與船已有了一些距離，男子還站在船上，手持船漿直勾勾地盯着水面。老陳不敢耽擱，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又鑽進了水中…
老陳回到家中已是半個小時之後，李嬸開了門，見一身脫得精光，身上滿是淤青的老陳自是感到詫異！老陳沒敢耽擱，連忙一個側身進了屋，把門關的緊緊的，顫聲道：“快把那一萬元拿出來，明天還給那個瘋子！但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能開門給他！”
老陳這麼一說，李嬸更是大感詫異，可見老陳緊張的神情一時間也不敢多問。老陳擦乾了身上的水，穿好了衣服，又點燃了一支香煙，這才算是回過了神，他聲音仍有些發顫的向李嬸說了剛才的事兒，李嬸聽完自是雙腿一軟，險些跌坐了下去。李嬸手止不住的有些顫抖，低聲道：“你說他為什麼這麼著急要撈那具女屍，會不會…人就是他給害的？”
老陳一怔，他怎麼沒想到這一茬兒？照此說來，還真有這個可能！老陳深吸了口氣，低聲道：“你別說，此事…”
“咚咚咚”老陳家響起了急促地敲門聲！老陳夫婦倆同時嚇得臉色一白，難道是那個瘋子發現事情不對，折返了回來？老陳連忙關了屋子裏的燈，嚇得大氣不敢出！可門外的敲門聲仍是響個不停，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老陳夫婦對視了一眼，完了！肯定就是那個瘋子！
老陳從門后抄起了一根木棍，做好了準備，萬一那個瘋子敢亂來，他就算豁出這條老命也要跟他拼了！可就在此時，敲門聲突然停了！老陳疑惑地湊了過去…
“爸！媽！你們在嗎？快開門啊！”屋外傳來了叫喚聲！
老陳心裏一松，原來是他們的兒子陳福回來了。老陳連忙打開了門，此時屋外仍是風雲大作，老陳往屋外望了望，果然只有陳福一人，他連忙把兒子拽了進來，鎖緊了門！低聲罵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陳福嘟喃道：“下大雨，路上…路上耽擱了！爸、媽，你們這是…”
聽陳福這麼一問，老陳連忙把手上的木棍一放，低聲道：“沒事兒，今晚家裏碰上了一個瘋子，爸怕他來鬧事！晚了，你快回屋歇息吧！”
陳福左右望了望，當即點了點頭，轉身回了裏屋。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老陳和李嬸雖然躺在床上，可眼睛卻始終合不攏，那個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回來，他們甚至不敢想像待他回來後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