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沒有的事,小兄弟莫要胡說。”秦東緊簇着眉頭急切地解釋着。
若舒雖然對自己的口不擇言有些後悔,但既然已經開了頭,何不幹脆問個痛快。“我走到哪裏都聽人說,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秦東扭頭看她,“你小小年紀怎麼對這種坊間流言感興趣?”
“不是么?你們將軍未娶,賀府小姐未嫁,有什麼好避諱的?”若舒接着吐槽內心的不滿。
秦東卻沉默了,良久才說了句,“我們將軍是正人君子,你莫要再輕信坊間的流言了。”
若舒聽了,心頭一陣火起,明明已經與我訂親,秦東卻在這遮三掩四,分明是秦道川的意思,越想氣越不順,扭頭就走。
“唉,小兄弟,你的馬蹄鐵還未釘好呢!”不理秦東的呼喚,若舒鑽出小巷,拐上大街,憑着記憶往盧氏衣帽行走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回青州,直接退親。
鐵匠以為他們是一路的,牽了馬出來就要秦東付帳,秦東無奈,只得墊了銀錢,牽着馬回到了國公府,正在刷馬的秦南看見,樂了,“呵,這趟值,順了匹馬回來。”
秦東無奈地搖頭,默默將馬牽進馬廄栓好,又添了草料和水。自己已經言明是國公府的人,不論早晚,小兄弟應該會來取。
回到秦道川的書房,就看見秦南領着秦西對着自己笑,一向不苟言笑的秦北都意味深長地看着自己,趕緊解釋:“許是短了銀錢,最多明日就會來尋馬了。”
秦南聽后更樂了,“還當你得了個便宜呢,沒成想還墊了銀錢。”說得恰如其份,秦東無力辯駁。
轉身去廚房端了晚飯送予秦道川,心想這事不說也不好,於是一五一十地稟告了。
秦道川早在秦南在外面樂的時候就聽明白了,看着一臉忠厚的秦東,寬慰道:“無事,這馬兒品質不錯,一般的人家養不起,許是遇到急事了,等他來要,還他就是了,你去帳房銷帳吧。”
若舒尋到盧氏衣帽行,掌柜的盧四爺見了,喜不自勝,“少東家何時到的京城?昨日三爺剛走。”若舒不願回答,只說自己有些乏了,要先歇歇。
盧四爺見她行容整齊,店外卻不見人和車馬,接着問道:“少東家是如何來的?”
若舒徑直走向後院,“我沒帶婢女,尋個人來,我要休整一下。”騎了半月的馬,鬆懈下來后,全身骨頭都是酸疼的。
盧三爺驚訝小小年紀的少東家竟如此老道,但也不敢遲疑,一面要店裏的婆子打水侍候少東家,一面要人去其他店鋪報信,若是沒尋到三爺,就趕緊去追。
蘭芷她們不在,若舒又不習慣旁人,胡亂地清洗后,躺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着半乾的頭髮,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疲累的,由里到外。
她決定放棄了,“秦道川,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我。”睡至半夜,又夢到秦道川穿着入殮時的大紅衣衫站在床前,一臉地哀怨。若舒因為白天的怨氣沖他喊道:“你還來尋我做什麼?!”說完竟然醒了。
黑漆漆的房中除了自己哪還有半個人在,“是你自己不要的,怨不得我。”若舒自顧自地說道。
第二日清早,就吩咐盧四爺派人送她回青州。馬車還未套好,京中的其他兩個掌柜盧五爺和盧六爺就尋了來,堅持要若舒去他們的店鋪轉轉,還說反正已經來了京城,不如好好逛逛。
若舒哪有這樣的心情,現在的京城她這輩子都不想再來,記憶里三位京中的掌柜做事十分妥帖,帳目都非常清晰。推說自己疲累,哪也不想去。
可在三位掌柜的看來,少東家既然離家出走,必定是盧夫人的驟然過世使她受了刺激,再加上若舒對諸事皆不感興趣的樣子,更令他們篤定如此。
盧四爺說道:“少東家,套馬車還要一會,不如讓兩位掌柜的陪你去吃個早點。”
盧五爺立馬接上,“少東家,我知道有一家天香樓,點心可好吃了。”
盧六爺也隨聲附和着,若舒見他們將自己當小孩兒般哄着,哭笑不得,只得應允。
從天香樓出來,大家行在路上,突然有人出聲喊道:“小兄弟,小兄弟。”
若舒隨着盧四爺他們的眼光一同看了過去,發現正是秦南在呼喊自己,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裝,十分懊惱沒有依盧四爺所言,在他店鋪里選了女裝換上。
與他一起的,還有其餘四人。盧四爺默默與另外兩位掌柜交換了下眼色,這不就是少東家未來的夫婿么?
若舒無奈地上前,未等秦南再開口,直接說道:“昨日多謝了。”說完就想轉身離開。
五個人一臉愕然,秦東開口道:“小兄弟,久候不至,你的馬我昨日牽回國公府了,不知何時去取?”
若舒回了他個莫名其妙的表情,“為何不放在鐵匠鋪?”其實若不是秦南叫她,她都將此事給忘了。
四個人都看向了秦東,這事只他最清楚,馬也是他牽回的。秦東連嘴都不敢張了,鐵匠問他要工錢,他想也沒想就付了,久侯不至人來,他就牽着馬回了,確實從沒想過可以將馬留在鐵匠鋪,自己閃身走人。
秦道川開口道:“我這位兄弟做事向來穩妥,況且馬兒也不是尋常之物,若丟了或損了,都不好。你留個姓名,無論何時去國公府西府去取就是。”
若舒抬頭仰望秦道川,年輕俊俏的面容,只是比她記憶里要黑上許多。可惜此時的她,既不想自報家門,又不想讓他們送馬來店鋪,留下假名吧,店鋪里的人去取終究是個麻煩事。
“且留在你們那吧,我何時得空了自會去取。”說完若舒就準備轉身離開,想着退親以後,再派人去取,想必堂堂國公府不會因此昧了自己的馬。
五個人瞠目結舌,連喊住她都忘了。三位掌柜的見少東家與未來夫婿十分熟絡,頓時明白了會在京城見到她的緣故,趁着若舒走到他們前面的時候,三個人遠遠地朝着秦道川殷勤地拱手。
秦道川倒是知道他們是與少年走在一起的,卻弄不明白,明明有隨從,為何這樣奇怪?
“真是奇怪,莫不是錢多得出奇,或者沒人養馬?”秦南嘟噥了一句。
秦道川說道:“事出反常必為妖,秦北,跟着他。”
哪知若舒突然又轉身走了回來,徑直走到秦道川跟前,抬頭說道:“我叫盧若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