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別兩年,戰友再逝。
華夏,帝都郊區,一輛紅色跑車如同一團火焰一般奔馳在一條僻靜的馬路上。
車上,顧念開着車窗,任一頭長發隨風飛揚。
她面容沉靜,一隻胳膊搭在窗上,一隻手掌握着方向盤。
“滴滴”短訊聲響起,她換了個手,拿起手機看了眼短訊。
短訊是銀行發來的,是提示一筆錢款打入的消息。
顧念看了眼後面的那幾個零,臉上難得的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雖然這次任務出了一些岔子,還見到了一個她不想看見的人,不過任務也算是完成,所以才有了這筆錢款的入賬。
但當她拐入自己所住的小巷時,頓時那絲好心情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停下車,推開車門長腿一邁從車裏走了下來后,臉上那一絲淺笑早已不見了蹤影。
“頭狼,好久不見。”
這句好久不見,她說的艱澀無比。
故人相見,這讓她的心又隱隱痛了起來。
她本以為經過兩年的時間,她已經可以試着去放下的,可現在發現,她還是做不到。
“好久不見……銀狐。”
頭狼話里難得帶了幾分尷尬,顧念看見他覺得尷尬,他又何嘗不是。
當年在邊境,正是因為他的決定,潛龍才去毅然執行了那個必死的任務。
這於公來說,當時的情況下,那種選擇是最正確的。
但是於私來說,他作為隊長覺得很對不起死去的潛龍,和他的戰友兼愛人銀狐。
他這一聲“銀狐”一出口,顧琳臉上閃過一抹黯然與傷痛。
“頭狼,這世上已經沒有銀狐了,銀狐早已死在那場邊境追擊戰中,現在活下來的只有雇傭兵流醉。”
“銀狐,我不管你承不承認,但你始終是我心中的特種兵精英銀狐。”
“頭狼,別在提起這個名字了。”顧念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
每次想到這個代號,她總能想起那個面容堅毅的男人,和兩人之間的回憶。
“銀狐,想要做一個出色的特種兵,不管何時你都要保持絕對的冷靜。”
“銀狐,記住,左手持槍時要穩,決不能有一分顫抖。”
“銀狐,走,二十公里負重越野了。”
顧念閉上眼,盡量不讓自己失態。
那邊頭狼看着她臉色變化,心裏也有些難過,他知道她不好受。
但是,她一會恐怕還會更難過。
“銀狐,今日我來是因為……”
“我讓你別再提這兩個字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被眼前突然放大的拳頭給打斷,他下意識將頭一偏,右手抬起招架住,“銀狐你……”
顧念眸中滿是傷痛和怒意,她並未理會曾經隊長的錯愕,只是沉默着揮拳出腿。
見此,頭狼眼裏劃過一抹無奈,也只能開始見招拆招。
“砰砰砰”眨眼間,兩人拳來腳往過了十好幾招,均是不分伯仲。
“銀狐……”他並不想和她真正動手,他今日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的。
不能將時間都浪費在打鬥上。
顧念還是不答話,可卻敏感感覺到他的拳腳之間總是閃躲,不和自己對上。
顧見見此眼中劃過一絲幽光,下手也開始狠辣起來,招招照着頭狼的要害處襲去。
頭狼不妨她來真的,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心中亦是苦笑連連。
她出手還是這麼凌厲。
十分鐘后,顧念瞅准機會,抓住頭狼胳膊輕輕一點。
然後快速繞到他背後,用力將他胳膊一扭,趁着他因胳膊上傳來的痛感而不自覺身子前傾時。
飛起一腳踢在他腿彎,隨後頭狼一個踉蹌,顧念的腳便已經踩在了他的後背上。
顧念一手反剪着頭狼的胳膊,一腳踩在他後背的脊椎骨處道:“這要是真正的生死搏殺,你早就死無數回了。”
話一出口,她又是一陣傷神,這句話,那個男人也對她說過。
雖然現在狼狽的雙膝跪地,頭狼卻絲毫不在意,“這不是生死搏殺,你也不會真正傷害我。”
聽着他篤定的語氣和話語滿滿的信任,一如曾經她對那人的信任。
顧念的心悸動了下。
可隨即她便壓了下去,恢復一開始的平靜之態。
一番打鬥,讓因為猛然見到故人時那些不好的情緒已經揮發了一大半。
“頭狼,今日你不該來的。回去吧!”
說完,她鬆開他的胳膊,腳也拿了下來。
旋即轉身,便朝着巷子內走去,“頭狼,回去吧!我們現在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以後再也別再找什麼銀狐了,她早死了,現在活着的只有流醉!若你還念着往日的一些戰友情,就請以後再也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不是不知道這話很傷人,曾經怒血小隊一行七人彼此之間比之親兄弟姐妹也不差什麼了,他們在一起訓練,在一起執行任務。
他們可以在戰鬥中毫不猶豫的將後背留給彼此,因為他們知道,對方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他們遇上危險時,也都寧可犧牲自己,也會保護身後的人。
但是後來潛龍犧牲,她實在壓抑不住心中的痛楚,主動退役。
退役后的兩年多來,她從未去主動去聯繫過戰友。
她其實並不堅強,內心也很脆弱。
如果在接觸曾經的那些人,她會一直走不出來。
所以,就這樣吧!
就讓曾經那些情誼,深深埋在心底最深處吧!
直到,哪一天她能夠真正放下了,再去和那些一同生死走過的戰友說上一句抱歉吧!
她想着,腳步越來越快。
李斌站起身,看着她纖細的身影越走越遠,眼裏劃過一抹沉沉的傷痛和愧疚。
可卻還是朝着她的背影大聲喊道:“靈鼠犧牲了,飛燕現在下落不明。”
顧念正在行走的腳步一僵,瞬間轉身,又快步走了回來“你說什麼?”
頭狼臉色難看,眸子中滿是沉痛,“靈鼠三日前戰死,飛燕也在那時失蹤。至今未有消息傳回。”
“不可能!”
“這是真的!”
“我說了,不可能!”
“你知道,我從來不說謊,尤其是……事關戰友的生死上。”
“不,我還是不信。”
顧念說完后,轉身便向巷子裏面走去,嘴裏還反覆重複着“不可能,我不信。”
可腦中卻不期然的想起,靈鼠憨憨中帶着幾分狡詐的笑容,和飛燕平時的幽默靈趣。
她還曾記得她離開怒血戰隊的那一天,靈鼠拽着她的行李不讓她走,飛燕則是雙眼含淚,言辭懇切的哀求。
“銀狐,我不讓你走。”靈鼠整個身子都壓在了行李箱上,雙臂緊緊將箱子抱着,死活都不撒手。
“念姐,我們已經失去一位戰友了,難道你也要拋下我們?我求你了,你就留下吧,好嗎?”
作為怒血戰隊唯二的女隊員,飛燕和她素來要好。
兩個人比親姐妹都親,見她要走,一貫從未說過求字的飛燕,也對她說了求字。
難道,兩年前那一別,竟成為了永別?
她還要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
想着,她的心彷彿又空了一大塊。
腳下亦是一個踉蹌,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