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結局A

(正統結局)

十年後，領地的廂房中。

李冉坐在椅子上，目光中帶着一絲執念……十年的時光，猶如鈍刀，磨平了他的稜角，也讓他更加的睿智。

快到而立之年的李冉比以前更加成熟穩健，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看向了桌子對面的李政身上。

“政兒，你準備好了？”

李冉淡淡問道，語氣雖然平靜，仔細辨別之下，卻有着深深的擔憂。

因為，他即將把自己的嫡長子送到一條不歸路上……十年前，他答應了李顯和張柬之，而今天，正是履行承諾的時候。

幾天前他收到了洛陽城的來信。

李顯，積勞成疾，卧病在床久已。

而敬暉和薛思行將一起作為輔國大臣，迎接李政回京。

“嗯，爹，你教我東西，我都領會得差不多了。”

而李政這孩子顯然還不知道這個位置是多麼的腥風血雨……他的興奮大於憂慮。

“……唉，兒大不中留，你好好乾吧。”

李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決定撒手……雛鷹終究有長大的一天，眼下的兒子，也的確到了獨自成長的時候。

“……我也相信你能做好，陛下招咱們一家進京城，看來，他的大限也差不多到了。”

想到此處，李冉的語氣變成了鼓勵，又多了一絲莫名的傷感。

李顯的身體情況，他並不意外，甚至十年時間，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

這十年的時間裏，李冉將生平所學傾囊相授，李政雖然年幼不能全然理解其中的深意奧妙，但只論知識點，已然是個可造之材。

這孩子，此時已經成為了能夠獨當一面的人物，比起李顯，更有帝王之資。

他缺少的是實踐而已，自己這輩子沒有看到的工業大唐，或許能在他手裏實現。

“是的，爹爹，”李政見老爹同意，興奮的眨了眨眼睛，“我正想試試你教的東西了，這些年，突厥人那邊發展的很快，我們大唐再不前進，可要被他們拉下了。”

李冉欣慰的點點頭，對兒子並沒有沉浸於權利帶來的膨脹感而滿意……事實上，這十年來，大唐的局勢算是慢慢惡化了。

十年前大舅哥的判斷讓突厥人抓住了一次騰飛的機會。

而阿史那卻雲成功利用這次機會改變了突厥人的模式……或者說，全面升級。

它們發展壯大得很快，重點發展畜牧業和冶鐵，人口極度膨脹，再加上收攏了周邊其他的胡人，儼然已經恢復到了鼎盛時期的草原一霸。

而大唐這邊，在張柬之等人的主理朝政下，百官與大士族的守舊力量顯然限制了工業化本來應該帶來的崛起速度。

就連李顯極力推行的各種政策，都因為守舊派系的陽奉陰違，而漸漸陷入到了隱藏的內耗中去。

此消彼長，李冉相信要不了多久，周邊的蠻夷就會成為真正的禍端。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李政終於要進京城了……帶着自己認真執教了十年的學習成果，這孩子一旦上位，必然能有一番作為。

似乎，改變局勢還來得及。

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兩人雙雙走出了房門……外面，車馬早已經準備就緒，在揚起的滾滾塵埃中，一行隊伍緩緩駛向了遠方。

二十天後，長安城中。

李冉一行人的車馬進入到了城中，他和李政二人，則被太監帶入到了內宮裏。

還是那個熟悉的司禮太監引路……這人顫顫巍巍，行將就木，看到李冉后，露出的已經不是公式般的笑容，而是朋友之間的微笑。

他先將李政帶到了內宮中，足足兩個時辰后，才轉回來，對着李冉笑道，“李仙師，陛下對小皇子非常滿意。”

李冉微微頷首，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那孩子，已經是個合格的繼承人……除了血統，他能夠理所當然的勝任這個位置。

“陛下還請李仙師進去一敘。”

末了，老太監又笑着說道，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冉來到了御書房中，進屋后立刻感受到了這裏溫度高的發燙……他的目光看向了坐在躺椅上的李顯，老丈人渾身上下裹在鵝毛大衣中，雙眼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精明與神采。

此時的他……與武則天在行宮裏了卻殘生的落寞一模一樣。

李冉再次感嘆到了歲月不饒人，隨即行了一禮道，“皇上，臣李冉覲見。”

“……你不用那麼客套，不過幾年時間，你是什麼樣的性子，朕還沒有忘記。”，李顯輕輕揮了揮手，看了他半天後，才點頭道，“十年來，你在邊塞，辛苦了，政兒，比我想像中還要出色。”

“我既然答應了陛下這件事，自然會做到最好，畢竟，他可是我的兒子。”，李冉鄭重的點了點頭，他這話可沒有半點虛言，對於李政，他已經傾盡全力。

當然，眼前這個兒子，即將不再是他的兒子，而是大唐的下一任皇帝……從今以後，兩人的父子關係，只能斷絕了。

“咳咳，你在塞外待了這麼久，對朝局的了解還如以前那麼厲害么？”，李顯又點頭問道，說話時突然猛烈的咳嗽着，李冉分明瞧見太監遞送來擦拭的手帕上，隱隱有着血絲。

這位大唐的皇帝……還能活多久？

李冉心中忍不住冒出這個念頭，不忍的搖了搖頭。

“大概，還在吧。”，李冉輕輕頷首，半開玩笑似的說道，讓沉重的氛圍變得更加輕鬆些，“若說錯了，還請師傅不要見怪。”

在進入皇宮之前，他便猜到了李顯一定會考教自己……這位老丈人，對於自己的意見，那是非常看重的。

“突厥人的政權已經相當穩定，國力上漲，從偵查到的情報來看，他們開發出了很多特產，不再是當初那種只能出賣牛羊皮和戰馬的被動局面。”

李冉林林總總的說了半個時辰，起初李顯還認真聽着，到了後來，精神實在不濟，居然疲憊的睡著了。

嘆了一口氣后，李冉只能在太監的引導下，去了別院休息，而等了幾刻鐘后，李顯命太監給了他一道聖旨，讓他回去好好觀看。

回到住處后，李冉帶着幾分好奇翻開了聖旨，臉色頓時精彩。

這赫然是一份委任狀……嗯，並沒有蓋上玉璽上的印記，但是內容卻是李顯親筆所寫。

當然，考慮到老丈人的身體情況和墨跡的程度，李冉相信，這份詔書已經寫好很長時間了，只不過今日和自己見面后，才拿來給自己而已。

“……任李冉以征北大將軍，統領邊關各州各道守衛軍，伺機而動。”

毫無疑問，整個詔書中，這是最重要的一句話……相當於李顯將如何對付突厥人的權利全部交給了自己。

這份信任無人能及。

但李冉收到這份詔書後，卻悄然嘆了一口氣。

這份詔書會在朝中帶來什麼腥風血雨，他心裏有數。

畢竟，自己遠離了朝政十年，空降到這種重要的崗位上，百官會如何反應，實在難以預料。

反正絕不可能是雙手贊成便是。

更重要的是，李冉隱隱覺得，這份詔書……是老丈人給自己最後的東西。

果然，五天後，李顯駕崩了！

在遺詔中，他冊立了李政為下一任新君，敬暉和宋璟為太傅。

而李冉則獨自前往邊塞……搶在百官反對之前，在軍中站穩腳跟。

“好好乾吧，兒子。”

李冉喃喃自語着，對於大唐的未來走向，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唯一需要的，便是等待時間的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