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催
中年司機一路也沒停，車開得很穩，但明顯還有些急。
下午兩點才進了省城市區，路兩旁都是連成串的紅燈籠，比起榮城要更正式一些。
沈謹媛往車窗外看，這裏跟記憶里的一點兒也不一樣，這裏人太多，生活氣息太濃，記憶里是沒有這些的。
穿過市中心街道，又拐了幾個彎，沒多久就駛進了一條林蔭道，兩邊是法桐，樹榦很粗，有些年頭了，繞樹纏了幾圈小燈。
街道不窄，但卻只有兩條車道，兩邊都是不超過五層的家屬樓，很齊整，透着股森嚴。
越往裏樓房越稀少，沒隔幾米就是獨棟的中式小樓，院牆很高，獨具復古感的厚重木門把內外隔開。
“你家在這兒？”沈謹媛靠近輕聲問他。
季琰關掉電腦，捏了捏鼻樑根部，見她這樣偷偷摸摸地說話覺得很好笑，也低聲道：“你做賊呢？”
沈謹媛眨巴着眼睛定了會兒，瞬間又氣炸了。
季琰心中好笑，對司機說：“老陳，就在這裏下。”
司機心道還有兩個區才到，這會兒下不太早嗎？但也不敢左右這少爺的意思，應了一聲，穩穩停在了路邊。
車停以後，沈謹媛沒等司機動，直接開了門抱着貓下去了。
季琰囑咐了幾句，推門下去，腿長快走兩步便趕上了，落後她一步挑眉問：“你緊張？”
沈謹媛氣的跺腳，肥貓又壓的胳膊酸，下車就下車，抱着個貓是為什麼，她轉身，把貓硬塞給季琰，頗有些不屑道：“我緊張個鬼，我看是你吧？”
季琰輕笑出聲，意味不明：“對，是我緊張。”
沈謹媛被那笑給晃到了，後知後覺自己盯着人看了好久，想了想，又嘆氣，低着頭拉着季琰西裝下擺，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她穿了條簡單的牛仔長褲，寬鬆的純白色衛衣，同樣寬大的短款羽絨服，頭髮扎在腦後，出門前倉促化了個淡妝。
還是個小孩子，季琰想。
“我奶奶他們很好相處，你這樣的，他們沒理由不喜歡，有我在，放心吧。”季琰一隻手抱着貓，另一隻手去揉她頭髮。
沈謹媛唱歌時hold住場子，但從沒跟這樣一家子人相處的經驗，短板總是這麼磨人。
兩人沿着長街走，地面乾淨的出奇，連個碎葉子都看不着，路上人很少，偶爾有幾個帶着小孩的老人走過，均是中氣十足，腰桿挺得倍兒直。
“你以前一直住這兒嗎？”沈謹媛問。
“嗯，中學之前。”
“這兒好嚴肅，怪不得你會長成這樣。”沈謹媛說著就笑了。
季琰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頓了一下，又彎腰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沈謹媛臉色一瞬間紅到耳根。
腦袋裏已經草擬出了除惡十八式，就見前面的一家宅子裏走出了人。
一個穿着盤扣衫的人和藹笑着：“少爺回來了。”
“吳叔。”季琰禮貌回了句。
吳叔一下注意到他身後的年輕姑娘，規矩地沒多問，只笑着看了看：“坐車挺累吧，姑娘快進來。”
沈謹媛一臉正經，道了聲謝。
大宅的門被推開，院子裏傳出幾聲小孩子的尖叫聲。
“景松先生一家上午就來了，帶了幾個小孩子，原本在屋子裏叫，老太太嫌吵，讓帶出來玩了。”吳叔解釋着。
“奶奶還在睡？”季琰問。
“這哪兒睡得着？小孩子鬧得她頭疼，在茶室喝茶呢，你二嬸在陪着。”
沈謹媛很少見這樣的院子，簡樸的中式佈局，已是冬天，可小花園裏的花還開着，泥土也微微濕潤，完全沒有凍過的跡象。
鞦韆架附近跑了兩個小孩子，穿得像只熊，圓溜溜的，倒是靈活，兩個阿姨在陪着。
“我二叔家的孫子孫女。”季琰見她看的出神就解釋。
“很可愛。”沈謹媛笑了笑。
主樓的大門從里打開了，一個繫着圍裙的女人笑着出來，看見還有個女孩，嘴角的笑容就更大了。
沈謹媛猛然回過神來，拉着季琰的衣袖：“我是不是該帶點兒禮物過來，這麼空着手好沒禮貌。”
季琰勾了勾唇角：“你帶了，在車上，待會兒老陳就搬進來了。”
沈謹媛鬆開手，心裏舒坦了點兒。
吳叔把他們送到主樓門口就折回去了，季琰彎腰放下貓，橘貓熟練地跳上台階，衝進了大廳里。
“小琰，老太太可等很久了。”女人走下來，眼睛一亮，視線粘到沈謹媛身上似的，“多好的小姑娘，快進來，外面冷。”
“這是吳媽。”季琰介紹說。
“您好。”沈謹媛做出一個很合長輩心意的乖巧表情。
吳媽藏不住的欣喜，但想到要顧全季家面子，還是客氣地站着，引着他們往屋裏走。
沈謹媛覺得還可以，便多了信心，壯着膽子往裏去，季琰突然牽起了她的手，帶着微涼的手裹住了她。
很敞亮簡潔的客廳，拐角處的大樓梯上，有個老太太正往下走，身後的幾個女人緊跟着。
“哎呦！”老太太腿腳已有些僵硬，看到來人之後動得更快了，一張蒼老的臉滿是活力。
“奶奶好。”沈謹媛這次反應極快，大方問候着。
老太太顫顫巍巍走下來，直接忽略了念叨已久的孫子，拉着沈謹媛就往沙發上去：“好啊，今天可好了，早想着要找個機會見你，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道送上門來了。”
沈謹媛聽見這話開始懵逼，總感覺自己是被拐賣來的，求助似的扭頭看季琰。
季琰似笑非笑，只是抬手鬆了松領帶。
“多大了？成年沒？”老太太按着她坐下，自己則握着她的手坐在旁邊。
沈謹媛愣了一下，點頭說：“20歲了。”
“看不出來呀，不過成年了就好。”老太太看到她顯然還激動着，渾濁的雙眼都開始晶瑩，“我一個半條腿都踏進棺材的人，你們能來看我真是難得。”
“奶奶您還年輕着呢。”沈謹媛面不改色。
老太太樂了，笑了好一會兒，又盯着她看，最後道：“你是個好孩子，別的我也不想多說了，你倆什麼時候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