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引流
兩人是在步行街外圍的一家自助火鍋店吃的晚餐，方棠請客。
林謹言沒有提出異議，因為他確實已經沒錢用了。
他在租房協議上寫了兩千塊每月的住房租金，但實際並沒有跟對方索要這筆錢。
他是藏着些私心的。
方棠對此卻沒有太過心安理得，見他不肯收錢，便提出了保障日常飲食的交換條件。
這項提議，正好戳中了林謹言心裏的一部分盤算。
他沒有理由拒絕。
於是，連外出吃飯的付款人也被順理成章地安排了下來。
“卧室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書房要怎麼整理就看你自己的想法。如果只是放些器材的話，我會幫忙清出一部分空間；不過要是還想做直播的話，可能就需要重新調整一些傢具的擺放了。”林謹言一邊往鍋里下菜，一邊隨口說道。
“簡單收拾一下就行，不用動傢具。”方棠幫忙把菜都壓入鍋底，“我暫時還沒有做直播的打算。”
“嗯，有需要就儘管提，不然這飯我吃着不踏實。”林謹言笑道。
“好。”方棠應了一聲，抬手夾起一片牛肚，隨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彎起嘴角，輕聲道，“問你個問題。”
林謹言停下撥動食材的動作，轉頭看着她：“什麼？”
他感覺對方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喜不喜歡吃芝士？”方棠低下頭，沒有與他對視。
“芝士……普通芝士應該還好吧，談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林謹言稍稍回想了一下芝士的味道，感覺完全能接受，“所以你下一期視頻的主題跟芝士有關？”
“嗯，到時候可能會有一頓芝士點心或者芝士宵夜。”
“可以啊，只要你的手藝夠好，把芝士當正餐都行。”
“我的手藝當然沒問題……”
方棠小聲嘀咕着，嘴裏明顯還有話，卻沒再接着往下說。
林謹言也沒多想，夾起一片已經被燙熟的牛肉吃了起來。
他原本還想提一句自己那個二創剪輯視頻的事，只不過自己主動開口總有一種讓對方幫忙引流的嫌疑，最後也就把這事丟到了一邊。
反正還有系統承諾的“協助”，暫時還不需要太過糾結。
……
午夜零點十分。
魔都某出租屋內。
一名臉色蒼白、精神萎靡的瘦弱青年，正側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用手機刷着O站。
面無表情不是因為他心情不佳，而只是因為……他困了。
這種扛着睡意還要堅持刷視頻的不屈精神，幾乎已經達到了修仙的入門標準。
‘再刷兩個，再刷兩個視頻就睡覺……’
他一邊在心裏念叨着，一邊屈指下划，刷新了推薦首頁。
下一秒，一部以《月色正好》中的女主千葉憐為封面的視頻，便十分“湊巧”地躍入他的眼中，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
【月色正好|誤解向|千葉憐的黑化之路】。
他的眼皮悄然上抬了0.1公分。
他最近剛追完這部番，對其中男女主角的青澀愛情故事頗有感觸，正打算據此出一期雜談視頻。
沒想到念頭還在心裏打着轉，首頁就給他推送了一個相關視頻。
‘誤解向……黑化之路……這是什麼風格的MAD？’
他的眼皮繼續上抬，從原本的眯着眼變成了半睜眼。
遲疑兩秒后，他點開了視頻。
畫面跳轉，即刻進入播放界面。
他順勢瞥了眼左下角的作者名。
雙木言。
沒見過的名字。
再看粉絲數，居然一個都沒有。
‘是個新人啊……’
思索間，他按下了播放鍵。
視頻開始是一段黑屏。
沒有畫面，沒有音樂，只有淡入淡出的字幕以及幾句女聲台詞。
這些台詞他都聽過，是女主千葉憐在與男主相戀后說的一些親昵話。
單單這一個開頭，暫時還看不出什麼好壞，但至少可以說明視頻製作者用了心，有認真設計過整個視頻的架構。
大約五秒過後，屏幕逐漸亮起，《月色正好》的男女主角出現在了視頻畫面中。
熟知劇情的他，很快就認出這些都是男女主角相戀之後的撒狗糧情節。
畫面很美很甜，但是……
背景音樂不對。
悄然響起的音樂，帶着難以言喻的壓抑和悲涼感，彷彿下一秒就會有悲劇發生。
‘這……’
他回想起視頻的標題，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不過他也沒有深入思考，而是選擇了繼續看下來。
隨着視頻的進度條不斷推進，他的眼皮開始不斷上揚。
當看到男主和不知名女配“搞起曖昧”時，他已經瞪大雙眼，完全沒了睡意；
當看到女主在濾鏡和背景音樂的幫助下，露出“病態”的笑容時，他差點驚掉下巴；
當看到“女主”手握滴血的柴刀，完成“黑化”之後，他徹底傻眼了。
‘一部校園純愛狗糧番還能這麼玩的？’
‘這就是所謂的誤解向？’
他盯着手機屏幕發了一會兒呆，隨後立馬按下重播鍵，又看了一遍。
看了整整三遍，他才放下手機仰躺下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半分鐘后，他忽然輕“哼”了一聲。
‘有點意思……’
他嘴裏念叨着略顯中二的動漫台詞，重新拿起手機，選中視頻下方的轉發按鍵，編輯了一條信息。
“挺有新意的一個MAD，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妙啊]。”
點擊發送。
下一秒，這條帶着原視頻的動態，就被推送給了所有關注他的粉絲。
他的粉絲……其實有很多。
他本名叫何遠，網名“止戈”，O站知名動漫區up主，專攻動漫雜談九年的老二次元。
他在O站上有着70萬的粉絲，視頻平均播放量在20萬左右，勉強可以算是O站的上層up主。
像這種量級的up主，在圈內多少會有些人脈，跟一些頂流up主也能混個臉熟，喜歡他的“真愛”粉更是不在少數。
他轉發的視頻，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吸引到那些“真愛”粉的注意。
於是，這部名為【月色正好|誤解向|千葉憐的黑化之路】的視頻，轉眼就進入了幾千乃至上萬人的視線，播放量開始火箭般地往上竄，短短半個小時就達到了三千多。
這個數字說來不大，但是考慮到此時剛到凌晨時分，許多人要麼還在打遊戲，要麼已經上床入睡，再加上看到這條動態的人未必都會點進去……半小時三千多的播放量，已經算是相當驚人。
何遠發完動態后，又看了一遍視頻，在評論區留下一條評論，接着便直接退了出去。
他沒有關注視頻作者，甚至都沒有收藏這個視頻。
於他而言，這只是一次偶然的遭遇，根本就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他願意轉發，只是因為視頻本身。
給新人引流、擴展人脈這種事，他早已看淡。
‘我的關注位可是很珍貴的……’
何遠在心裏嘀咕一句，翻了個身，繼續刷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