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惱羞成怒
唐時的長安不像都城，更像是一座巨大的軍營，各個坊把人們都劃分開來。
你想買東西，就需要去東西兩坊，你想找小姐姐，就需要去平康坊。
每天清晨，有專人打開長安城的大門，同樣，也會有專人打開各個坊市的大門。
穿着一身青衣，整個人也梳洗乾淨，看起來就像是一名貴公子的蘇曦跟在玄空老和尚身後，站在長安城前，等待長安城開，好進城赴約。
高大宏偉的長安城牆就像一座高山，把這個國家最中心的地方給保護起來。
隨着開城的鼓聲響起，長安城的城門逐漸打開，守在長安城外的百姓和商人們開始進城。
蘇曦本以為自己和老和尚會走去宋國公府。
蘇曦萬萬沒想到，老和尚的牌面這麼大，他們剛進長安城，就有一輛馬車過來接送。
難受，憋屈，屁股疼。
來到大唐，第一次坐馬車，蘇曦就覺得自己已經生無可戀了。
老和尚玄空看着一臉生無可戀的蘇曦，只想一本佛經砸他臉上，什麼玩意，和老衲坐同一輛馬車還委屈你了。
幸虧清晨的長安街人少，馬車行駛的很快，要是再待一會，蘇曦就該憋屈死了。
站在宋國公府前，看着能同時進兩三輛馬車的大門，蘇曦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朱門了。
玄空老和尚在大唐佛道兩家還是很有地位的，要不然宋國公蕭瑀也不會讓自己的長子出來迎接。
“玄空法師裏面請。”
“施主有禮了。”
跟在老和尚玄空身後，蘇曦穿過花園，穿過層層閣樓，終於來到了正廳。
此時的正廳中坐着很多人。
當玄空來到時，正廳中坐着的人紛紛起身，笑呵呵的打招呼。
“玄空法師，好久不見。”
“宋國公，好久不見。”
玄空進門時，坐在主位上的一個精神老頭立刻迎了出來。
聽着兩人的交談，還有那些人的自我介紹，蘇曦覺得長見識了。
河間郡王李孝恭、申國公高士廉、衛國公李靖、夔國公劉弘基、永興文懿公虞世南、渝襄公劉政會、莒國公唐儉。
蘇曦就一個感受，玄空真是把和尚這個職業做到巔峰了。
就房間內的這些人，有凌煙閣一半了。
基本上都是大唐的實權人物。
大唐崇尚佛法和道法，大唐的權貴基本上都會聊幾句。
蘇曦猜測，可能和這群老流氓殺人太多有關。
看着老和尚玄空坐在那裏和一群大佬談笑風生的樣子，蘇曦詭異的想到。
從始至終，蘇曦都只是低着頭，老實的待在老和尚玄空的身後。
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隨着時間的推移，很快就到了正午時間。
普通的大唐人家是不吃午飯的，而勛貴之家，自然是要吃的。
沒辦法，有錢任性。
蘇曦跟在玄空身後，有幸得到了一個位子。
看着自己面前一桌子的飯菜，蘇曦只有一個感受。
什麼叫朱門酒肉臭，這就是了。
外面還在鬧飢荒，這裏確在大魚大肉。
蘇曦自己桌子上就有兩盤肉，蘇曦嘗了嘗，一盤是羊肉，一盤是牛肉。
“時文，你家莊子咋和程知節莊子一樣，還摔死牛了。”渝襄公劉政會挑了挑眉毛，略帶不爽的說道。
“老劉，話不要這樣說，我這是偶然摔死的，他是故意，差距很大的。”
蕭瑀不爽的回道，老子請你們來討論佛法不說，還請你們吃頓肉，你竟然挑我的刺，過分了過分了。
“玄空法師，你來說說，老劉是不是很過分。”
蕭瑀是個直脾氣，不爽就直接說。
玄空老和尚則是微笑不語，他的桌上只有素麵。
看着已經吵吵起來的各個大唐大佬們，蘇曦才不管呢，抄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肉做的並不好，比後世那些經過各種調料腌制差遠了。
有句話說的好，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蘇曦來到大唐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就沒吃過肉，現在嘗到肉味，自然控制不住自己。
吃完自己桌上的肉，蘇曦就開始盯着自己對面的那些桌子。
坐在蘇曦對面的是衛國公李靖和河間郡王李孝恭，兩人是老戰友，一起扛過槍，關係相當不錯。
李靖正在和李孝恭聊大唐現如今的局勢，突然感覺到一股惡意，順着惡意尋過去，發現是坐在玄空後面的一位小朋友正在惡狠狠，流口水盯着自己的桌子。
看着那位小郎君不長不短的頭髮，李靖猜測，這應該是剛還俗的小和尚。
李孝恭說了半天，發現自己的基友竟然在看別處，順着目光看去，也發現蘇曦了。
李孝恭是個老流氓，當年李家在太原的時候，他也是響噹噹的紈絝子弟。
也就李家造反，他醒悟，有點追求，再加上天資不錯，打了幾場大勝仗，現在開始注意身份。
蘇曦在李靖看過來的時候，就收斂了目光。
李孝恭對蘇曦笑呵呵的招了招手。
“藥師，我打賭他不敢過來。”
“不一定。”
蘇曦糾結了一會，在李孝恭要笑出來時，起身走了過去。
此時的大家要麼在相互交談，要麼注意力都聚集在劉政會和蕭瑀的爭論中。
蘇曦的移動只有老和尚玄空注意到了。
“小傢伙，你和玄空法師什麼關係。
你是不是還俗的小和尚。”
李孝恭看到蘇曦過來，笑嘻嘻的問道。
逗小孩子，他最喜歡了。
就像他兒子，他有事沒事都會拽過來打一頓。
“憑什麼告訴你。”
蘇曦才不慣着李孝恭。
“說出來，這盤肉是你的。”
李孝恭被噎了一下，當即使出兵法中的攻敵弱處。
哼，本大爺是你一盤肉就能收買的，太小瞧你蘇大爺了。
看蘇曦依然不說話，李靖把他桌上的那一盤擺了過來。
“我是逃難到長安的，差點被人販子拐賣，玄空老和尚救了我，我寄住在普陀寺。”
兩盤肉，蘇曦立刻交代情況。
看到蘇曦乾脆的樣子，兩人無語。
這還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主。
對蘇曦的話，兩人並沒有懷疑。
蘇曦的眼神和身上的氣質，都和那些普通的難民不同，就像落於凡塵的明珠。
“小傢伙，讀過書嗎？”
李孝恭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來了性質，笑嘻嘻的問道。
“讀過。”
咽下嘴裏的肉，蘇曦頭都不抬的回道。
他得抓緊時間吃肉，要不然宴會結束，他就沒機會了。
“有什麼夢想？
將來是想當兵還是當官。”
看着蘇曦狼吞虎咽的樣子，李孝恭和李靖只覺得悲哀。
在他們眼中，蘇曦一看就是貴公子跌入凡塵吃苦的形象。
“夢想的話沒有，只是有一些想法而已。”
蘇曦想都沒想的回道。
蘇曦沒有注意到，此時的大廳之中，交談的聲音小了很多，大家的眼神都在若有若無的看着蘇曦。
“哦，有什麼想法，說出來聽聽。”
李孝恭來了興趣。
“我準備攢錢，然後去做點生意，掙點地位，再然後貢獻一些好東西給陛下，混個爵位，從此過上白天牽鳥遛狗，晚上美女陪侍的生活。”
蘇曦的話一出口，整個大廳都愣住了。
什麼玩意，你這還真是有想法。
“當將軍統兵一方，封侯拜相光宗耀祖不好嗎？”
李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這個孩子的思想掰過來。
聽到這話，蘇曦抬起頭，擦擦嘴看了李靖一眼。
“兩盤肉吃完了，您再問問題，需要加肉。”
“加錢也行。”
看着愣住的李靖，蘇曦冷笑道。
就你，李藥師，歷史上著名的苟命流大佬，也好意思和我談封侯拜相，呸。
“來人，再上拿幾盤肉來。”
蕭瑀在後面喊話道。
其他人都看着蘇曦，他們覺得這個孩子有趣。
同時，有人看了一眼玄空，想看看這個大法師是什麼態度。
玄空看着這一幕，沒有態度，只是微笑。
蘇曦看着過來圍觀的眾人，覺得自己可能闖禍了。
“來，小朋友你繼續說，我們不差你這幾盤肉和錢。
我只想知道，你一個讀過書的人，怎麼就不想封侯拜相，想去經商和做工。”
虞世南走了過來，咬牙切齒的說道。
作為有名的經學大佬，他很討厭蘇曦的說法，今天，他要好好的教導一下。
“楚令尹、秦武安、韓淮陰，他們三人在兵法上的造詣古往今來，有幾人能敵，他們的下場如何。”
蘇曦直接用三個人懟了過去。
這三人，在座的都知道，下場就一個字，慘。
而且，這三個人也都滿足封侯拜相，青史留名的成就。
“那當文官，坐鎮一方，受百姓愛戴不好嗎？總比經商做工，被人看不起的強吧。”
蕭瑀看李靖提出的話被懟，站出來問道。
“先漢的蕭何張良，三國的諸葛武侯，他們的下場又如何呢。
他們受人愛戴青史留名了，可是君王妒忌，一生大志未曾完成的也是他們。”
蘇曦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兩連殺。
“那是因為他們都沒有遇見好的君王。”
劉政會過來懟道。
看着面前的老頭，蘇曦絲毫不懼，反正也不會出人命，那就懟唄，誰怕誰。
“允許楚令尹變法的楚王，給予秦武安全國兵權的秦王，從一小小亭長成長到漢高祖的漢帝，最後榮華富貴一生的蜀後主。
他們那個人不是聰明決定，他們那個人不是智商在線。”
三殺出現，蘇曦忍不住在內心中呼喊。
沒辦法，在場的人都是要臉的，他們都沒有辦法否定歷史。
“好，即使你說的都對，那再問你一個問題，經商和做工，可能封侯拜相，可能光宗耀祖。”
老流氓劉宏基過來了，一個問題懟到軟肋上。
蘇曦很想告訴他，呂不韋大爺就封侯了。
可惜，這位大爺沒有辦法拿來舉例子。
“怎麼沒有辦法，我若是能讓國家安定，經商又如何，我若是能讓糧食增產，種地又如何，我若是能讓百姓看得起書，做工又如何。”
蘇曦抬起頭，眼神閃亮的說道。
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賣東西的機會。
四殺出現，蘇曦內心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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