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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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輪迴

陶臣末緊緊貼着兀考先,讓他十分窩火,自己出不去,援軍進不來,十多天過去了,眼見人手越來越少,兀考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無奈之下,他遣人前去求戰,要求陶臣末與他光明正大打一場,陶臣末只回了一個字“否”,兀考先氣得直罵娘,但他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被困在這裏,他是草原的狼,要死也要在戰鬥中死去,所以思來想去,決定全軍盡出,誓要與陶臣末決一死戰。

但城門只有那麼幾處,也只有那麼大,數萬大軍不可能一涌而出,陶臣末在每個城門之外都設下強弓陣型,出來一個射翻一個,出來兩個射翻一雙,兀考先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將士前仆後繼的倒在城門前,屍骨成山,出路幾乎被完全堵死,如此持續了兩個時辰,兀考先突然有了一絲希望,因為他知道,雲衛的箭矢不是無窮盡的,自己組織的遁甲方陣此刻完全可以抵擋住越來越稀疏的箭陣,所以他沒有停,繼續派人突圍。

果不其然,雲衛的飛箭越來越少,突圍的士兵終於有了進展,一旦獲得足夠的空間,狼騎便可以橫衝直撞了,出城的人馬越來越多。

“大將軍,南城門箭矢用盡,狼騎開始湧出城來!”曹煥急匆匆的前來稟報道。

“擋不住別硬擋,放他們走。”陶臣末淡然道。

“可如此一來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圍城必闕,年輕人,他不出來,咱們一時半會兒還奈何不了他,他真要拚命突圍,對我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陳振綱笑呵呵的說道。

“是,卑職明白了。”聽陳振綱這麼說,曹煥突然明白過來,這種戰略他之前也是見過的。

“你傳令下去,讓北城的將士們松一松,放他們走一些人,兀考先也不笨,他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擠在南城,或許他正等着我們其他幾處城門人手調動好伺機而動呢,各管各的,實在堵不住,這一次本將也不會追究。”陶臣末交代道。

曹煥聽陶臣末這麼一說,自是開心,立馬前去傳令。

其實他這個人,打起仗來很是賣力,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不會陷入糾結的處境。

陶臣末還是有些預料失誤,兀考先還真是把所有主力都集中在了南城,因為經過前期的試探,他感覺南城的防守最弱,他料定陶臣末一定不會輕易從他處調兵支援,所以乾脆專攻一處。這一招在持續了半日之後果然見了成效。

陶臣末預判失誤,但也不會影響大局,反正他也不會讓兀考先把所有人馬都帶走,見着兀考先先頭出城之後,陶臣末終於下令西城大軍移向南城,目的是截斷兀考先後續人馬,同時下令李秀、魏文忠摔飛雲騎追擊兀考先,兀考先終於擺脫城池束縛,率領突圍出來的兩萬餘人一路向北狂奔,長嶺城下,被截留的狼騎與雲衛將士殺成一片,畢竟雲衛大軍人數佔優,經過近一日的圍追堵截,大部被斬殺,剩餘各自逃散。

解決完長嶺之後,陶臣末沒有休整,而是立馬與陳振綱兵分兩路即刻北上,兵臨滁州,他的目的很簡單,入冬之前,將北棄人趕回北境荒原,最多還有兩個月時間。

雖說狼騎來去如風,但經過陶臣末的連番圍困,從長嶺突圍出來的兀考先部終究難敵疲憊之態,人如此,戰馬亦相似。

加之李秀與魏文忠率領飛雲騎在其身後窮追不捨,兀考先第一次感受到了狼騎戰馬的疲弱,滁州各地守軍並不多,因為先前為了對付渤州雲衛,狼騎主力幾乎都在渤州一線,經宛城、長嶺一戰,主力折損過半,加之先前李秀、魏文忠在外圍的圍點打援,各路有生軍力亦損失不少,而李文顧又由東向西不斷蠶食狼騎駐地,渤州能聚集的兵力已經不多,兀考先權衡左右,終究還是放下了與陶臣末立馬決一死戰的打算,決定乾脆傳令各鎮守軍,全部先退回北境再說,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渤州戰局牽動着千里之外的圖蘭冰穆,他本想率軍東進,前往渤州支援兀考先,但他又十分清楚,一旦自己摔主力離開,飛柳關的秦筅必然會毫不客氣的收下整個桐州,左右為難,他最終只得祈禱兀考先能頂住陶臣末,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能在陶臣末手下倖免的沒有幾個,兀考先這樣自負且極端的人更是不可能,他開始想念邱心志,邱先生如果還在,不說一定能對付得了大渝鐵騎,起碼自己還會有更多選擇,《堪天七策》算是妙計錦囊,但自打自己的王妹戰死,他的決定便已經讓邱先生的心血白費了,說來說去,他和兀考先並沒有太大差別,因為他們都太想戰勝陶臣末了,有些事情,越是想越是適得其反。

也不知向北跑了多久,終於見不着飛雲騎的影子了,兀考先決定停下來,修整修整。

他還有近三萬人馬,好好修整一下,再集合一些人手,和飛雲騎正面干一仗也不是說就一定會輸。

“此地是何處?”

問了一圈,沒有人答上來。

“看看你們一個個,熊得跟那羊崽子似的,都給老子打起精神,這一次算是着了陶臣末的道了,今後你們可給我記住了,無論怎麼樣,一定不能陷入自決之地,狼騎之所以難逢敵手,就是因為我們彎刀利、戰馬快,可這陶臣末十分狡猾,他幾乎從來不與狼騎對攻,總是會用防守來卸我們的力,今後不能再上當了。”

眾人不言。

“最近的駐地離我們有多遠?”兀考先繼續問向眾人。

“我們行軍太快了,也不在時常走的道上,要想知道最近駐地離我們多遠,還得弄清楚這是哪才行啊。”伯羽揣着粗氣說道。

“那他娘還等什麼,趕緊派人去問,這是何處。”

“這,這裏好像離平溪不遠了。”其中一個人囁囁嚅嚅的回答道。

“平溪?”兀考先心裏微微一動,他自然是記得的,當初正是因為在平溪幹了一件大事,他才被貶去放羊。

“你去,探路,我們就在此地等候,若是離平溪不遠,便讓平溪的趕緊前來接應。”兀考先衝著剛才說話的那小兵說道。

“是,小的這就去。”這小兵一時之間有些後悔說太多,但既然得了命令,只好去做。

兀考先並沒有等太久,約莫半個時辰,這小兵便打馬而來,說道:“此地正是平溪轄內,越過前面那片小丘再往前二十幾里路便可見平溪城。”

“城內可有異常?”

“小的已與守軍對上話了,城內都是咱們的人,並無異常,他們已經派人前來接應了。”

“傳令下去,先到平溪修整,再議對策。”兀考先一聲令下,狼騎開往平溪。

兀考先進入平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核算城內人馬,這裏是座小城,守軍並不多,約莫只有五千來人的樣子,兀考先左右合計之後決定將就近的人馬都召集過來,不然雲衛三面夾擊,他的兵馬只會被一點點消耗,大軍彙集一處,進可與陶臣末硬戰一場,退可整合剩餘主力集體北撤。

他的命令發出去還不到一日,前線來報,說是飛雲騎來襲。

“多少人馬?”

“估算兩萬以上。”

“雲衛大軍現在何處?”

“暫時不見蹤影。”

摒退來人,兀考先陷入沉思。

“各位可有主意?”

“敵軍士氣正旺,而狼騎剛經歷長途奔勞,不可與之正面交鋒。”伯羽擔憂道。

“我兀考先打了一輩子仗,從未如此窩囊過,難道我們要一直退任憑他陶臣末像攆羊一樣追?”兀考先十分不服。

“可此人陰險狡詐,從不與我們正面交戰,陰謀詭計處處針對,我們確實難以應付,先前數戰,狼騎損失慘重,卑職只是怕……”

“吾王派我到渤州以分擔西線壓力,我本勝那陳振綱一籌,眼看大計將成,卻不料來了個陶臣末,先前的大好局勢瞬間蕩然無存,我不僅未提王上打開局面,反倒連丟十餘城,再退便連滁州都守不住了,還有何臉面回去見王爺和眾兄弟。”

“可是將軍先前還交代不要中了陶臣末的奸計,這會兒突然改變主意了?”

“我問你,陶臣末現在何處?”

“這……剛剛斥候不是說暫未見陶臣末大軍,所以卑職不清楚。”

“不奇怪,陶臣末領着雲衛大軍,怎麼可能跟上飛雲騎的速度,他僅僅以為我們在長嶺敗了,想要趁熱打鐵,所以才會讓飛雲騎狂追不舍,現在你們想想,在眼前的只是兩萬多人的飛雲騎,這點人咱們打不贏嗎?”兀考先有些陰狠的說道。

“可萬一是陶臣末的奸計呢?”

“奸計個屁,我看你是讓他打傻了,我們一路狂奔,狼騎的速度你我比誰都清楚,就算是他飛雲騎,也整整落後我們一日時間,陶臣末領着步卒,起碼落後至少三日,現如今在眼前的飛雲騎就是一支孤軍,老子得出這口惡氣。”

“可飛雲騎也是名聲在外啊?”

“真他娘磨嘰,你還是我棄族男兒嗎?傳本將軍令,吃好睡好,準備迎戰飛雲騎,我倒要看看是他飛雲騎技高一籌還是我狼騎更顯神威。”

伯羽無奈,只得照做。

這一日,天剛蒙蒙亮,微光混着淅淅瀝瀝的小雨,空氣中瀰漫著大戰的氣息。

伴隨着一個“殺”字,鐵蹄踏起飛泥,天地混成一片泥漿,世界上最強的兩支騎兵終於正面廝殺在了一起。

斷肢殘甲,哀嚎悶哼,雨水落地彙集成了暗紅色的河流,雙方都只進不退,但求一死。

喊殺聲持續了一個時辰,飛雲騎退去。

兀考先下令追擊。

伯羽勸阻,他害怕前面有埋伏。

兀考先殺性大起,哪裏顧得了那麼多,而且對方露了敗相,憋着怨氣的他豈能放過這個機會,於是丟開伯羽令眾人繼續追殺。

李秀、魏文忠南退一段路程之後轉道向東,兀考先繼續追擊,兩軍時而有些接觸,但並未有絕對機會再糾纏在一起,追擊了半日,兀考先的腦子終於冷靜下來了,他發現這飛雲騎的撤退路線甚是怪異,因為再往前正是李文顧攻來的方向,兀考先雖有不甘,但前車之鑒不久,所以只得放棄追擊。

見兀考先沒有再追,李秀、魏文忠終於停下來歇了一口氣,相互包紮傷口,然後清點人手。

損失數千人。

“狼騎果然名不虛傳,雖由長嶺潰敗,但應戰之時依舊自成陣型、相互掩殺、大有章法,陶將軍說得沒錯,如果與之硬拼,我們絕無完全之勝算。”魏文忠感嘆道。

“北棄人可是在草原之上奔忙了數百年之久,他們的骨子裏就是騎射,馬上作戰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家常便飯,飛雲騎才組建幾年時間,真要硬拼自然是難,但我們勝在氣勢,因為我們有餘勇,相反,他們一路敗退,士氣並不高。”李秀分析道。

“但按照陶將軍的計劃,這一仗必須得打,先休整休整,明日繼續去平溪。”

“好,找個開闊之地,兀考先以為吃定了我們,想必不會就此放棄的。”

二人安頓好大軍之後,立馬派出了兩撥人,一撥前往平溪方向,暗察兀考先動態,一撥繼續往東,打聽李文顧大軍消息。

第二日,李秀、魏文忠率軍調轉馬頭,繼續殺向平溪城。

兀考先不料這兩個手下敗將竟然還敢回來,一時猶豫不知是否有詐。

“兀考先,都跑了兩百多里路了,縮頭烏龜當得夠久了吧?”魏文忠在城下喊戰。

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做縮頭烏龜,兀考先氣不打一處來,但他又不敢妄動,實在是讓陶臣末給折磨壞了。

“老子今日休戰,不與爾等小人計較。”兀考先怒道。

“素聞北棄狼騎天下無敵,圖蘭兀考先草原不敗,怎麼到了中原被我大渝將士打得如此灰頭土臉,看來是名過其實了。”魏文忠繼續挑釁。

“一夜之間竟然忘了,也不知昨日是誰敗逃,今日還敢出言不遜,真是恬不知恥。”兀考先反諷道。

“那是你爺爺我想遛你玩玩兒,如若不信,今日再戰一次。”魏文忠嬉笑道。

兀考先氣得七竅生煙,但他此刻心煩意亂,不願再與魏文忠逞口舌之利,乾脆轉身走了。

李秀與魏文忠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繼續辱罵,而是下馬活動起了筋骨,萬全沒有要走得意思。

“將軍,咱們還是撤吧。”伯羽左思右想,向兀考先提議道。

“此事沒那麼簡單,你想想,昨日這渝軍明明就被我們擊敗了,今日卻還來挑釁,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兀考先嘀咕道。

“將軍,卑職覺得這事兒也簡單,無非就是因為陶臣末的主力拖后,而眼下這些人又不能一口吞下我們,所以他們故弄玄虛,想要托出我們,一旦陶臣末主力趕到,咱們可就沒有退路了。”

“嗯,我不是想不到這一點,可是伯羽我問你,你我在草原上可曾受過此等窩囊氣,當年枕風沐雪、飲刀含槍,何曾如此憋屈過?難道我們真打算就這麼一路敗退回北境草原?王爺當年貶我牧羊,后又重新用我,目的不就是希望我能扭轉乾坤嗎,可如今我這算什麼?”伯羽第一次見兀考先如此悲觀。

“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陶臣末詭計多端,而且氣勢正盛,避其鋒芒何嘗不是一種手段,退一步講,連王爺與他正面交鋒都敗下陣來,將軍何必過多自責?”

“他當真無可戰勝?”兀考先像是在問伯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將軍,你可是向將士們交代過,不可再上陶臣末的當,此刻他明擺着就是要拖住我們,將軍可不要明知故犯吶。”伯羽無比焦急。

兀考先擺擺手,問道:“北路還能集合多少人手?”

“最近的營城三千守軍已經到了,剩下短時間內能趕到的應該還在兩萬人馬左右,其餘人馬還得更多時間,也不敢盡數南下。”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將軍的意思是?”

“以陶臣末的胃口,絕對不僅僅滿足於吃下我這麼兩三萬殘兵,先前我就覺得城下飛雲騎去了又來甚是奇怪,陶臣末不會想不到我會一路合併大軍,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想等我將滁州北境的駐軍都聚集在前線與他對峙,如此一來,北境空虛,他一定會分兵突襲,徹底斷掉我的後路。”

伯羽後背一涼,他只是想到陶臣末打算將兀考先這一路大軍徹底吃掉,卻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陰險的計劃。

然而,這正是陶臣末的真實想法,寒冬來臨之前,將北棄人徹底趕回北境荒原。

“那我們怎麼辦?”伯羽問道。

兀考先沉思良久,這才緩緩道:“你去傳令,未拔動之大軍便不要再南下了,一切等候王爺軍令,即將到來的援軍儘快趕攏,就駐在城外,不要入城,否則會讓陶臣末故技重施,本將要在此地與陶臣末做個了斷。是非成敗,就此一戰。另外,你親自去桐州,向王爺詳細說明此地戰況,讓他儘快決斷,去了就不要回來了。”

“將軍不可,不值當,要退大家一起退。”

“老子十三歲上馬殺敵,如今已過三十載,向來未曾遇到過什麼像樣的對手,陶臣末是個小人,但同樣是個高手,我本不打算再與他決生死,但讓我一退再退也絕無可能,更重要的是,他想耗着我我也就能耗着他,我們需要給王爺留下足夠的時間來決斷,北境駐軍不能再被陶臣末一嘴嘴吃掉了,我也跑累了。”

“不,我不去!”

“你可以不去,我另外找人傳令便是了,你可想好了,留在此地凶多吉少。”

“將軍都能背水一戰,卑職又如何會苟且偷生,將軍要留,卑職也留!”

“好,路是自己選的,老子不喜歡什麼生離死別,但是你得立馬安排人手向王爺傳信。”

“卑職這就去辦。”

“你說兀考先會不會悄悄撤了?”城下閑得無聊的魏文忠問向李秀。

“這可說不準,但是不管他打還是扯,都已經處於必敗的局面了,正如陶將軍所言,我們要的是地,人一時不能殺不影響。”李秀道。

“這樣的仗打着才有意思,那我們就等着。”

兀考先並未趁機撤離,也沒有出城應戰,很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一個沒有經歷過失敗的人是很難接受失敗的。

陶臣末領着數萬步卒如流沙一般緩緩湧向平溪,像是快要淹沒掉本就不太大的平溪城。

“終於來了。”城頭的兀考先哈哈道。

伯羽看看城下密密麻麻的人頭,又看看似笑非笑的大將軍,心裏五味雜陳。他們在草原所向無敵,未曾懼怕過任何對手,但城下的那個人,莫名的總是讓人不寒而慄。

“準備應戰!”兀考先厲聲道。

伯羽領命而去。

“平溪!看來有些事情當真是註定要發生,他兀考先不繼續逃跑,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看着眼前這座不太高大的城池,陶臣末緩緩道。

“天道輪迴,兀考先當年在此屠殺無辜百姓,血流數日,今日恐怕是要親自下地府去給數萬冤魂請罪了。”魏文忠也感慨道。

“形勢如何?”

“城北有約莫三萬人北棄人馬,想必是想就地駐守,好與城內的兀考先成相輔之勢,李秀兄弟正盯着。”

“其餘人馬可有動向?”

“再往北兩百五十里地便是滁州與北棄臨界,各關口都多多少少還有些駐軍,但據探子來報,部分人馬出動之後又返回了駐地,並未盡數南下,卑職分析,兀考先有可能看穿了將軍的計劃,以自己為誘餌,將我大軍定在此處,好讓北境人馬從容撤回北棄境內。”

“兀考先只是自負並不愚蠢,他最終能識破我的計劃也不奇怪,一旦他冷靜下來定然會首先想到保住剩餘兵力,而他決定留在平溪大有賭的成分,或者僥倖贏下這一戰,以便徹底翻盤,再撤回北境也不至於太過丟臉,或者以死相拼,儘可能消耗雲衛戰力而為北境守軍贏得時間或是參考。”

“那將軍打算怎麼做?”

“你有何計劃?”

“平溪城內守軍不到三萬,加上眼下駐紮在城北的援軍,加起來也就五萬來人,李文顧此刻離此地只有五六十里地,加上我們,現目前我方人馬超過十五萬,小小平溪城用不着耗費這麼多人,既然我們推測兀考先想要為北境人馬爭取時間,我們就不能讓他如願,留下一半與他對戰,其餘人馬繞過平溪儘快向前推進,盡最大可能對吃掉北境的北棄人。”

“嗯,我看這個計劃值得一試,這樣吧,你派人前去傳令,讓李秀率領所有飛雲騎前去與李文顧匯合,而後儘快北上攻城,記住先易后難,打下一城是一城,城北的北棄援軍交給你來防,平溪城我與陳將軍來攻。”

“卑職領命。”魏文忠興奮的前去安排了。

事情的發展有些許變化,陶臣末並未第一時間攻城。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重新評估了形勢,一番盤算之後,他決定讓魏文忠主動攻擊城北的北棄援軍,而自己就死死的定在平溪城下,盯着兀考先的一舉一動。

魏文忠領着兩倍於敵的大軍發動突襲,城北之地瞬間砂石滾燙,喊殺之聲不絕於耳。

當兀考先知道陶臣末已經分兵北上之後,知道自己想要截留雲衛大軍的計劃徹底落空了,所以他十分清楚,再繼續等待只會讓陶臣末一口口吃掉自己的臂膀,所以他沒有過多猶豫便決定開城迎敵,與陶臣末決一死戰,畢竟這一次算是陶臣末主動求戰,他需要最終確定一次到底是不是技不如人。

而結果終歸是讓他意難平,因為他還是敗了,雖然在意料之中,但還是難以接受。

陶臣末太擅長圍城攻伐了,而他對北棄狼騎顯然也作了很多功課,所以驚雲弓所指幾乎都是北棄戰馬而不在乎騎士,兀考先的戰馬多半折損在了威力巨大的驚雲弓陣下,加之人數的劣勢,帶着憤怒和不甘衝出城門的北棄人在雲衛面前並沒有獲得任何奇迹,戰事持續一日,北棄人完敗,不可一世的兀考先求戰得戰,在經曆數番纏鬥之後,再遇上陶臣末,顯然已經難再起風浪,陶臣末以逸待勞,二十個回合便將他挑落馬下。

“若不是你以眾乏我,陶臣末,你能有幾分信心贏下我,你為何始終不願與我公平一戰?”被擒下的兀考先憤怒的質問着陶臣末。

陶臣末長槍一指,冷冷道:“你問問你腳下的數萬冤魂,你有什麼資格與本將公平一戰?”

“都是借口,你若不用陰謀,你根本跨不過我狼騎鐵蹄。”

“打天下,既建功名也為蒼生,無辜百姓的鮮血怎可成為你功勞簿上的筆墨?兀考先,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你本來有很多路可以走,有很多選擇可以做,但冥冥之中卻陷在平溪寸步難行,天道輪迴,因果報應,今日本將是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值了,老子死也有幾萬人開路,你能耐我何?”

“所以你才會敗,因為你只知殺伐而不懷仁義,且永遠不會自省,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今日你便親自去地府看看,數萬百姓是為你開路還是在等着噬你魂魄。”

“地府是你們漢人的,棄族勇士死後只會魂歸雪狼神殿,哈哈哈,陶臣末,你報不了仇。”兀考先依舊沒有絲毫畏懼,更別說什麼愧疚。

陶臣末搖搖頭,轉身離開,他不想再與這個瘋子說半句。

“陶臣末,你有本事殺了我,你殺了我呀!”

“兀考先,你刀下的冤魂可不僅僅只有平溪的數萬百姓,你在渤州濫殺的無辜此刻同樣在等着你,你可能見不着你們的雪狼神了。”陳振綱此時冷冷道。

“本將向來不與無名之輩說話。”兀考先並不認識陳振綱,但看他甲胄他也明知對方是個什麼位階,但他就是故意這樣想要激怒對手。

“圖蘭將軍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在渤州以屠殺無辜百姓的手段引我出兵,這就忘了?”陳振綱並未介意。

“原來是你領的兵,哼,我不與手下敗將說話。”兀考先一臉不屑。

“哦,說到這裏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聽說你們北棄人相信如果自己被強大的敵人殺死,英魂就一定會被收入雪狼神殿,但如果是被比自己弱小的人殺死,則永遠也別想進入雪狼神殿了,有這個說法嗎?”陳振綱煞有介事的問道。

“你想幹什麼?”兀考先突然有些慌神。

“圖蘭大將軍不必驚慌,為了讓你永遠也進不了所謂的雪狼神殿,我找到了更合適的人。”陳振綱大手一揮,兀考先的眼前立馬出現了兩個陌生的面孔。

兀考先一臉茫然。

“圖蘭將軍一定不認識我們吧,做一下自我介紹,在下元仲烈縐,這位是陀鞍,元仲曾被你們北棄擊敗,算起來,我二人算是將軍的俘虜,今日我二人打算將將軍留在地府,不回神殿了,將軍有何想法?”這二人正是當初被李秀從死人堆中拉出來的兩個元仲倖存者,陶臣末一直想要收為己用,以獲知北境情形,今日算是他為這二人奉上的第二份大禮了。

“陶臣末,你卑鄙!有本事來和你爺爺光明正大打一仗!”聽到此處,兀考先顯然失去了剛才的無畏和傲慢。

陶臣末並未理睬他,甚至或許根本就沒聽見兀考先的呼喊。

陳振綱盯着兀考先,很憐惜的搖了搖頭,說了聲“可惜了”便也轉身離開了。

剩下的只有兀考先逐漸衰弱的嗆着血水的吼叫之聲。

平溪城在原有的百姓被兀考先屠殺之後完全就成了一座空城,後來北棄人為了駐軍運轉,強行徵調了一批百姓入城為駐軍勞役,這一次雲衛攻城得手,這些百姓自然是如獲新生,在陶臣末允許他們自由離開之後更是感恩戴德。

入夜後的平溪,好像較平日安靜了很多,也可能只是因為初冬天氣使然吧。

在平溪簡單修整一夜之後,陶臣末領着眾人繼續北上,再行三日左右便可抵達滁州最北線了,他的計劃很快就會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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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陽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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