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賓利車裏的故人
忙了一整天,午餐也吃不下幾口。林唯一的這次例假,來勢兇猛,不疼但卻漲得難受,唐馨看她沒什麼胃口,還心疼地摸了摸唯一的腦袋,結果等林唯一回到辦公室,就看到自己桌上放了一罐紅薑糖。
一抬頭,就看見沈嘉言站在那裏沖她笑了一下,林唯一低下頭,打開msn,找到沈嘉言,“我不痛經的。”
然後也不管沈嘉言回了什麼,關了窗口開始研究天一實業的案子。
直到下班關電腦的時候,林唯一才點開msn的窗口,沈嘉言回了她一個委屈的表情,“唯一,薑糖水喝了能暖和身子,帶回家泡着喝吧。”
林唯一想了一下,把罐子放到包里,然後跟唐馨一起下樓。
唐馨拽着林唯一的手停下來看那輛賓利,林唯一沒什麼興趣,反正她這一輩子估計也買不起這車的一個輪子,看了也白看。
出乎意料的是,那輛停在公司門口整個下午的賓利車居然動了起來,當車子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停到林唯一身側時,車窗搖了下來,只是一個側臉,林唯一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臉色變得蒼白,牙關咬得死緊,指尖用力地掐進掌心裏面,林唯一一點都感覺不到疼,她只覺得冷。
w城的冬,如約而至。
林唯一強迫自己偏過頭,只是一個側臉,卻知道他還是那樣的俊逸,那股迫人的氣勢七年來從未變過。
林唯一猛然想起,七年,躲他躲了七年,到頭來依然無處可逃!
車座里的人,目光裏帶着灼熱與貪婪,一寸寸瓦解了林唯一的鎮定自若。提在手腕上的挎包掉到地上,僵硬地蹲下身子,林唯一心底慌亂,她聽見夢魘里那道低沉又帶着磁性的聲音響起。
“唯一,一起吃頓飯吧。”
這句話卻如同桎梏靈魂的一句惡咒,林唯一猛地從床褥里坐起身,後背已是一片冰涼。明明開了電熱毯,竟然還會冷出一身的汗,果真是場噩夢,只不過現如今,噩夢成真了。
當時若不是邊上還有唐馨幫自己一把,林唯一想,那一刻的自己肯定會懦弱到想要大聲哭出來了。
那人,不是別人,是林唯一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的小舅舅。
一切的轉折點,就在那個夏日的午後。林唯一跟蘇安逸光着身子被小舅舅抓住之後,她就覺得小舅舅的神情裏帶着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林唯一直覺得要逃,但是小舅舅抱着她,她哪裏都去不了。
小舅舅喊來了傭人,一遍遍給她洗澡,熱水燙得她皮膚都疼了,但是小舅舅還是一遍遍要傭人幫她洗澡,所有的被套床褥都被小舅舅燒了。
從那之後,林唯一隱約知道了些什麼。一星期之後,林唯一再回到班裏時,蘇安逸已經走了,聽說轉學的手續辦得很匆忙。
林唯一躲開小舅舅派來的人,她想要找到蘇安逸,但是蘇家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她根本就找不到人。
從蘇家出來的時候,小舅的車停在巷子口等她,她問小舅,蘇安逸去哪兒了,小舅對她笑得很溫柔,他讓她跟他回家。
林唯一看到他眼底不加掩飾的殘忍,那是她從來就不知道的一面。她不哭不叫不鬧,乖乖地上了車,然後瘋了一般的讀書,填志願的時候,她偷偷地動了手腳,等通知書到的時候,她站在他面前瘋狂地笑,她要離開他,終於要離開他了!
她也記不得到底是自己瘋了,還是他把自己逼瘋了,總之,她不願再見他,那是一份沉重的枷鎖,光是邊角都能劈殺死多少無辜的人。
只一個蘇安逸,林唯一就疼了這麼多年,可現如今,他回來了,無論她躲到哪裏,他都不會放過她的。
記憶到了這裏便戛然而止,林唯一頹然地倒回到床上,他來這裏,是為了抓她回去的嗎?
林唯一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去了趟廁所,林唯一打開筆記本上網,登陸r·c的論壇,然後就看見飄紅的帖子裏有自己的名字。
其實想也知道,下午那一幕,看到的人那麼多,被人肉出來也很正常。林唯一看着手機拍下來的那幾張照片,只覺得眼睛疼得厲害,照片里的她表情木然,而車子裏的他,輪廓模糊,但林唯一知道,七年的時間,除了讓他更加迷人,其實沒什麼變化。
林唯一頹然地蓋上電腦,這世界果真就跟她的例假一樣,紊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