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由於累了一整天,晚上我睡得很香。不只是我,胖子睡得也很香,即便是在睡夢中我都能聽到他沉重的鼾聲。

第二天一大早,班長就帶着我們進了山。當我們來到昨天晚上佈設地雷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倒是讓我嚇了一跳。

稀疏的松樹林中,滿是積雪的地上多了一個黑黝黝的小坑。說是小坑,但也比臉盆大得多,只是相對於航空炸彈炸出來的坑很小而已。

坑就在一棵低矮的小松樹旁邊,細細的松樹竟然被炸的從樹榦中間劈開。周圍的幾棵樹上扎着地雷爆炸的破片。

那已經被爆炸燒黑的雪地上,赫然殘留着一大片已經呈紅褐色的血跡。地上還有一道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出去數百米。

我驚喜地叫嚷道:“班長,你真神了!特務果真踩了雷。”

班長沖我們說道:“呆在這兒別動!不許亂走!建坤,跟我去看看,注意安全,小心特務給我們設置詭雷。”

我們站在很遠的地方,提心弔膽地看着班長和李建坤一前一後,走進雷區。班長走在前面,李建坤在班長身後二十步以外跟着班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走在班長剛剛留下的腳印上。在距離地雷爆炸的坑不遠的地方,班長停了下來。

李建坤看到班長停了下來,緊張地看着班長,班長給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後退。而班長則從腰間掏出刺刀,趴在了地上在雪地里挖着什麼。我們隔着老遠看着,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班長小心翼翼地從雪地里將一枚地雷的引信卸掉。然後才鬆了一口氣:“建坤,過來吧,應該安全了。”

李建坤走上前一看地上的地雷,跟班長說道:“美製的,果然是特務,真夠賊的,自己被炸還不忘給我們下個坑。”

沒有再多說什麼,班長和李建坤很小心地走進去,仔細觀察了半天特務留下的痕迹。之後,班長站起身跟我們說道:“特務應該有三個人,其中一個人踩了地雷。”

班長又仔細看了看那條拖拽的痕迹,那拖拽的痕迹兩邊還有雜亂的腳印和其他血跡。班長說道:“另外兩個人應該也是受了傷的!最起碼其中一個人傷了腿!”

李建坤指着樹底下一塊明顯被坐過的雪地和雪地上一小灘血跡說道:“另一個應該也受了傷的。”說完,他又仔細地觀察起較大的那一灘血跡。

李建坤用手摸了摸殘留的血跡,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然後慎重地說道:“血跡剛剛開始發黑凝固,應該不超過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兩個傷的拖着一個半死不活的,走不遠!”

李瀟從背後卸下步槍,急匆匆地說:“呀!班長,那我們趕快去追啊!說什麼也不能讓特務跑掉了!”說著就似乎把班長剛剛說的話全忘在腦後,就準備向著那一道雪地上拖曳的痕迹追。這時卻被趙德樹一把揪住了脖子後面的衣領,跟個小雞仔似的被揪了回來。

班長看了李瀟一眼,衝著李瀟罵道:“你急着幹什麼?趕着投胎啊?特碼的腦子要是不行就趕快寫報告回國治腦子去,少在這犯瓷。”

李瀟被班長一通罵,臉上一會兒漲紅一會兒發青,但他也不敢犟嘴。李瀟經過幾天的了解,李瀟也知道班長平時雖然凶但罵人的時候肯定是我們確確實實做錯事情的時候。他只好陪個笑臉,生硬地乾笑兩聲:“嘿嘿,班長,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

只不過,這生硬的乾笑,此時此刻在李瀟臉上比哭都難看。

趙德樹忍着笑,小聲跟李瀟說道:“沒事兒,班長他就那樣。那幾個特務受了傷,跑不遠。你這現在急匆匆的,你怎麼知道那些逃走的特務為了不讓我們追到,有沒有在路上給我們下陷阱、布地雷?剛才那個地雷就一定是最後一個嘛?”

將李建坤叫成臭要飯的,我們班只有趙德樹和崔岩這麼叫。聽蔡寧以前說過,李建坤經常吃不夠,愛問大家要吃的,尤其是喜歡問崔岩和趙德樹要。我當時還有點作嘔,這問東北佬趙德樹要吃的我能理解,可是問崔岩要吃的?要死老鼠吃嘛?

蔡寧當時神秘兮兮地跟我說:“怎麼說呢,其實吧,崔岩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吝嗇。但是……唉……以後你就知道了。”蔡寧沒說明白,我對那腰裏別著倆死老鼠的人也並不感興趣,所以也就再沒問過。

倒是經過趙德樹的一解釋,李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也知道是自己考慮不周全。人總是在勝利的最後關頭忘乎所以,尤其是缺乏臨敵經驗的人。

班長和李建坤的動作很快,短短二三十分鐘就將昨天佈置的地雷和手榴彈悉數回收了回來。清點了一遍數量后,班長略顯輕鬆說道:“咱們埋的數沒變,我還擔心他們把我的寶貝疙瘩偷走呢。”

李建坤打趣班長說道:“就你那破罐子,人家看不上的。”

班長“嗯”了一聲,把地雷重新插上保險的銷子,再小心翼翼地重新收進包裹里。班長拿的這些地雷可是真正的萬國牌,美國造,法國造,日本造,甚至還有我軍兵工廠生產的。有的地雷是觸發,有的地雷是壓發,有的地雷上面佈滿了褐色的鐵鏽,看着很是年代久遠。但李建坤信誓旦旦地說:“班長專門存在連長那兒的,這些地雷有些看着是舊了些,但那是因為埋過一兩次,裏面可是好的,個頂個都能開花。”

我想,地雷這東西,只要開了保險埋下去那都特別危險。這把埋過的地雷重新起出來留着以後再用,我是不敢的,怕也就是班長這樣的人才敢這樣吧。

收好地雷后,班長和李建坤在前面探路,我們其他人跟在後面。

我本來以為班長和李建坤會走的很慢的,但走了一段才知道,他們走得很小心但速度並不慢。

在班裏待得越久,我就越佩服班長。雖然班長脾氣特別不好,但是在實打實的硬本事上,十分厲害。而且班長平時很沉穩,總給人一種十分信服的感覺。至少經過這幾仗下來,我對班長特別信任。班長救過我的命!僅僅這一條,就足夠讓我感激一輩子!更別提班長還教會我那麼多在戰場上殺敵和自保的本事。尤其在很多細節上的事情,班長似乎有着近乎嚴苛的要求。在他眼裏,只要是關乎打仗的事情,揉不得半點沙子。要是訓練中偷懶或者有什麼危險的行為,班長從不介意動手教訓。別說是我們幾個新兵,就是趙德樹和李建坤,對班長也是又敬又怕的。

趙德樹本就是翻臉比翻書還快、陰晴不定的主,前一秒還能開開心心笑着聊天,后一秒就能沉默下來半天憋不出個屁。誰要是不小心惹着他,他能提起他那機槍砸你。李建坤呢,其實是個心氣兒很高的人,別看他平時總是大大咧咧逗這個、惹那個,但其實自己挺驕傲的。這麼兩個人,也就只有班長能鎮得住,還能用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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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抗美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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