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泣的二人

對泣的二人

第二日孫權便備了鑾輿去武昌,而我與他同行。

一路上孫權心情很好,而我的也不錯,雖然不知道潘浚有怎樣的計劃,但心還是在想,一切應該要好起來了。

前面眼看就要到廬江。過了廬江,去武昌的路也有三分之一了。

御駕在江邊的大道上緩馳,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急劇的馬蹄聲。

只見一個僕從模樣的人騎着駿馬,匆匆趕了上來。他和衛兵說了幾句話,衛兵便吩咐停了車隊,走到孫權的馬車前稟報道:

“陛下,呂中書正在趕來,有事要面奏陛下。”

我心一沉,馬上說:

“呂中書身體不好,何必來見?還是請他回去休息吧!”

“可是呂中書就在後面的馬車上,馬上就趕到了。”那僕從答道。

我回頭,看見地平線上,一輛灰色的馬車,正朝着我們這個方向急駛而來。

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也只能看着呂壹的馬車一直停在我們面前,看着他慢慢地下了車。他真的病得不輕,臉是青綠色的,下車的時候也是由兩個僕人顫顫巍巍地扶着下來。腳一踏上土地,他立馬伏跪在孫權面前。

“病成這樣,又何必來這裏?”孫權口氣中竟有些親昵的責備。

“陛下,”呂壹顫抖着答道,“臣就算病入膏肓,心裏總是繫着陛下的。”

“朕知道。”孫權嘆口氣道。

“聽說陛下要去武昌?”

孫權表情中竟多了幾分不自然,說:“承明病重,朕去看看他。”

“可臣前兩日還收到武昌來的消息,說潘太常身體毫無異常。”

我馬上說:“人的身體誰說的准。呂中書你還不是說病就病了。”

他轉過頭來,眯起眼睛看着我,輕輕地說:“臣是病了,可臣知道陛下晝夜操勞,從不會作非分之請,讓陛下浪費時間來看臣。”

我冷笑道:“呂中書打算與潘太常相提並論?”

他坦然答道:“同是陛下臣民,都是受陛下厚恩的人,為什麼不可以相提並論?”

見我不說話,他又轉向孫權說:“陛下萬金之尊,宜有磐石之穩。陛下這樣輕易外出,只會冷了關心陛下之人的心。”

孫權竟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輕聲說:“朕只是去看看,兩三天便回。”

我又忍不住說:“呂中書,你難道想左右陛下的行動?”

“微臣不敢,”他誠惶誠恐地說,“倘是平常時候,陛下要去哪裏,臣定無二話。可如今正是流言四起佞臣輩出的時候,陛下如果輕易外出,只怕會受到別人的蠱惑……”

“你說誰是佞臣!”我拉長了臉,呵斥道。

“不得無禮。”孫權制止了我。

他竟然制止我。

“陛下,”呂壹的淚光又浮了上來,臉上堆滿了委屈的表情,“臣憂心陛下,天地可鑒。臣為陛下得罪百官,雖死亦不足惜。可是如今不正之風未清,陛下便說要去武昌……”

“陛下去武昌是陛下的事。你管好你自己的事便好。”我又說道。

“陛下如果非要去武昌,請允許臣跟隨陛下。”他竟這樣說道。

“你這樣的身體,不必了吧。”孫權說。

“臣說過,能讓陛下耳中不進讒言是臣的職責,臣雖死不足惜。”他匍匐在地,顫抖着說。

孫權沉吟良久,然後將頭轉向我。

“……不去了吧?”他竟這樣輕聲說道。

“陛下!”我如同五雷轟頂,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想了半天,又覺得發作不是個好主意,只是近乎哀求地說,“承明他身體不好,還想見陛下最後一面呢。陛下現在說不去了……”

“潘太常他吉人天相,定能度過此劫。”呂壹馬上說道。

“陛下啊,”我又對孫權說,“就算承明他這次能夠度過,可是陛下答應過他去看他的,又怎能食言?他一定在武昌苦苦等着陛下呢!”

“朕也答應過他這些事辦完之前不離開建業的,如今想來朕更不應該食這個言。”孫權指着呂壹說

“陛下……”我已詞窮,明明覺得這是荒唐的,卻因為荒唐過度,找不到任何該說的話。

“這樣吧,”孫權沉吟着,“你乘朕的鑾輿,帶着朕的寶劍去武昌,代朕探望承明。你告訴承明,見你如見朕。”

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一路上,我抱着孫權的劍,坐在金碧輝煌的馬車裏,心裏將呂壹又罵了何止千遍。

本來鑾輿應當莊重緩行,但我心裏憋着一口氣,命車夫將馬鞭得飛快,全然不顧金色車身上沾滿了泥點。只用了不到平常一半的工夫,便已趕到武昌。

到了武昌的潘府,門前一片蕭索之象。大門洞開着,隱約覺得有人往外看了一眼,但又沒人來接駕。我憋着一口氣,只想儘快見到潘浚,在他面前痛罵呂壹一場。於是也不管那麼多,便徑直下了車往裏走。

穿過潘府的院子,也不見半個人影。一直走到房前,才聽見裏面隱隱傳來說話聲。

一個聲音是潘浚的,另一個聲音那麼熟悉,即使化成了灰我也能認出來,是陸遜的聲音。

陸遜在說:“如今呂壹濫用刑法,製造出不少冤獄……以陛下之英明,竟全然被蒙在鼓裏……”

潘浚則說:“我是多麼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能夠儘早見到陛下,告訴他呂壹的所作所為……這條命本來也不長了,如果死在陛下面前能讓他明白,我就死在陛下面前……可是又要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陛下呢?”

兩個人的音調都傷感得有些過頭,完全不似他們平日形狀。最最過分的是,他們的聲音中,竟都帶了些哽咽。

——難道真的在這裏相坐對泣,束手無策?

我忍不住快步走向門口。房門虛掩着,潘浚倚在榻上,陸遜坐在他對面。就在那一刻,我分明看見了他們二人臉上的淚水。

心瞬間揪緊了。

我就呆立在那裏,不可置信地看着這相對而泣的二人。我真想對他們大吼: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連你們都只會哭泣,那麼這天下還是否有救?

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我的到來,只是繼續說著哀傷的話。

陸遜說:“我常在想,我跟隨陛下,也有三十多年了。這三十多年來……陛下一直待我不薄。呂壹他只是不知道陛下的好,如果他知道了……他也不會這樣糟蹋陛下的江山。”

潘浚哽咽道:“如果我死了,魂魄能託夢讓陛下明白我等一片忠心,我現在就一根繩子弔死在這裏。”

我手中的劍也一下子掉在地上。

劍落地的聲音終於驚動了陸遜,他微微側過頭來,看見了我。可潘浚仍在閉目流淚,似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中。

陸遜看着我又看看我身後,臉上呈露出驚訝之色。可潘浚仍在說:

“我生來雖然不是東吳的人,死後也當是東吳之鬼——”

“——承明,”陸遜打斷他,急急說道,“是影夫人。”

“影夫人,嗯,影夫人不知現在可好?她跟隨陛下這麼多年,可如今陛下竟寧願聽呂壹的……”潘浚似是有些糊塗,還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不是,”陸遜又說,“只有影夫人一個人。”

“只有影夫人一個?”

潘浚的眼睛突然睜開了,驚訝地望向我的方向。他的臉上仍掛着淚水,可悲傷的表情卻一掃而空。

“影夫人,陛下呢?”他睜大了眼睛問。

“陛下走到半路讓呂壹攔回去了,只我一個人來的。”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地看着突然變了表情的他們,答道。

“咳!”潘浚突然咳嗽起來,咳了一陣,然後把臉一抹,從榻跳下來。動作何等利落,也完全不似重病的人。

陸遜突然笑起來。

“承明,失算了吧?”他看着潘浚笑道。

“失算了,失算了,”潘浚深為懊惱地說,“白白受了這麼些苦。”

他突然目光一轉,對着門外大吼:“來人!”

方才我一路走進來,一個人都不見。這下潘浚一喊,卻見到外面迅速地跑進來一個下人。潘浚對着他,橫眉立目地怒道:

“叫那個廚子去罰跪一個時辰!豈有此理,我叫他去調蔥汁沒錯,但沒叫他調得這麼濃!害得我眼睛都快被辣瞎了。”

“你們在說什麼啊?”我滿頭問號,愈發疑惑地問道。

陸遜有些羞愧地看看潘浚,潘浚又看看他。

兩個人的表情都像被人揭了短的孩子,沉默着不說話。

“為什麼說失算了?還有什麼廚子,什麼蔥汁,你們玩的是哪一出?”

這話剛問出來,心裏便恍然有些明白過來。淚水……哭泣……蔥汁……以為來的是孫權……難道?

“不關我事,”陸遜訕笑道,“承明的鬼主意。”

我終於明白過來,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毫無儀態地大笑。

“哈哈……你們……”我越想越好笑,邊笑邊說,“虧你們想得出來……故意不去門口接駕,故意裝作不知道陛下到來,讓陛下進來看見你們在這裏為他操心得哭?”

“失算了,失算了。”潘浚仍是一臉懊惱。

這一次,我是真的笑出了眼淚。

悲劇成了鬧劇。我們三個人笑了好一會,才勉強收住了笑容,坐在一起嚴肅地談起呂壹的事。

我將朱據的事說給他們聽了。聽完后,陸遜不甚唏噓,潘浚卻短短用三個字概括:

“犯傻氣。”

我愕然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呂壹是王八蛋沒錯,可是他可以說呂壹欺瞞了陛下,但絕不能說陛下不辨是非。陛下吃軟不吃硬,陛下最恨人說他糊塗。朱子范這兩樣大忌都犯了,陛下會聽他的才是有鬼!”

“是啊,”我突然想起來,“呂壹從來都是打着‘忠’字牌行事,也從不一開始就直接在陛下面前詆毀別人,他反倒是說那人的好,等到那人再彈劾他,陛下就開始覺得是那個人有問題,然後呂壹才開始煽風點火。”

“所以我們應該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既然能感動陛下,我們和陛下幾十年的交情,難道還比不過他?”

“承明總是有這樣的高見。所以才設計了剛才那個場面。可惜陛下還是沒有來。”陸遜說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我問潘浚。

“暫時還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潘浚沉吟着,“陛下肯定無法來武昌了。如果我能去建業見到陛下就好了。”

一股豪氣從我胸腔油然而生,我站起來,大聲說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他們兩個人同時看着我。

“怎麼,不相信我?”我笑道,“有承明的光輝思想指引,我知道該怎麼辦事。”

“我相信你。”陸遜這樣說道。

“可是,”我又問潘浚,“你去了建業見到陛下,然後該如何行事呢?”

“這你就放心了,”潘浚笑着說,“他呂壹善於演戲,我潘浚也未必輸給他!”

回到建業見到孫權,他問起我潘浚的情況,我便擺出些哀痛之情答道:

“承明他病得很重,但應無大礙。只是在病中,仍日夜思念陛下。臣妾去到他府上時,見他正與伯言一起說起建業諸事,因擔心陛下過於操勞,竟至淚下。”

“他們為朕落淚?”孫權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強忍住心底的笑意,表情嚴肅地點頭。

孫權不勝唏噓地說道:“你叫他好好養病,不必過於操心。”

“我有如此告訴他。只是他心裏放着陛下,又豈能輕易不想?他說他跟着陛下出生入死,也有十幾年了,這個時候,只想與陛下秉燭長談,好好敘一敘舊。”

孫權說:“朕也很想見到承明。”

我又順着說:“陛下萬金之軀,私去武昌確實不太妥。但陛下既然思念承明,何不把他召來建業相見?”

孫權猶豫着,然後說:“如此也好。”

見他還有些猶豫,我又說:“陛下見承明,只是私下敘舊,與國事無關。也不必讓呂中書知道了,免他操心。承明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於國有利的事情,他不會阻撓陛下的。”

孫權臉上的猶豫終於去了,他點了點頭。

半個月後,潘浚來到建業。

在孫權面前,他充分地演出好了一個重病之人應有的形態。他握着孫權的手,顫抖着說:“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陛下一面。”

孫權深為感動,重賞了他,並告訴他如果想要進見,隨時都可以入宮。

走出宮牆外,潘浚便立馬換上另一副面孔。

他像是二三十歲精力旺盛的年輕人般,四處放出話去,說他潘浚來了建業,說他潘浚來建業的唯一目的就是擊殺呂壹,還說他已不顧一切,只要殺了呂壹,他願意立馬伏罪以命相抵。

如同現代蹲點抓犯人的老公安一般,他每日帶着刀斧手在進宮前的那條路上轉悠。他說只要呂壹一露面,他便會毫不猶豫地砍去他的頭。

我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都身着戎裝,精神抖擻地在宮門前那條路上走來走去。

我總是笑着對他說:“潘太常,又來蹲點了啊。”

他眨着眼睛說:“哪裏,我是來打獵,等獵物送上門來。”

此時呂壹的病已經好了。按道理又該是他頻繁出入皇宮的時候了。可是因為潘浚每日守在宮門口,他一次也不敢露面。他既然不來見孫權了,又加上潘浚每次見到孫權時,都不着痕迹一點一點地說起呂壹的不是,孫權和呂壹之間,也難免生出了些隔閡。

有一天呂壹終於抓了個空子,趁潘浚沒有蹲點的時候,急急沖入宮來。他入了宮便急急求見孫權,在孫權面前將潘浚的事說了。

孫權大驚,找我來問。我聽呂壹泣不成聲地說完,然後笑起來。

我說:“呂中書是病糊塗了吧?承明他病成那樣,怎麼可能在宮門口擊殺你?”

他大叫:“確有此事!陛下可以找宮門口的衛兵來問。”

孫權便真的召人來問話。那些人素來對呂壹心生嫌惡,又早被我重金收買,此刻來到,一個個都一臉誠懇地說:

“在下每日在宮門把守,從不曾見過此事。”

呂壹語塞,臉上灰一陣白一陣。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潘太常他怎麼可能生病?”

“朕前日還見過他,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你難道連朕的話也不信?”孫權有些不悅。

呂壹沒有說話。

“也罷,朕帶你去承明家看看,讓你也死了這條心。”孫權這樣說。

早有人替我送信給潘浚了。因此一路來到潘浚家中,躺在榻上的他,看起來面色慘白,整個人萎靡不振。

見到孫權進來,他顫顫巍巍地掙扎着要起來。孫權連忙對他說:“不必起來了,你安心躺着。“

然後孫權又問:“朕賜給你的葯,可有益補?”

“已經好多了……”潘浚顫抖着說,“陛下對臣一片厚愛,臣恐怕此生都難報了……臣只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能儘早好起來,好為陛下分擔操勞……”

一旁的呂壹不大自然地咳了一聲,這時潘浚才彷彿如夢初醒般,看着呂壹說:“呂中書也來探望,這……這教我如何擔當得起?”

停一停,他又說:“我如今病重,不能為陛下分憂……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呂中書多為陛下想着點……平時要多見陛下,這樣才能君臣齊心……”

孫權回頭看着呂壹,目光中竟有些責備之意。

回去后,我越想越覺得神奇。抽了個空又跑回潘浚家。他正坐在床邊,臉色看起來好多了,可額頭上仍覆著一額虛汗。

“承明,這也太神奇了,”我由衷地崇拜道,“你裝哭裝瘋,都是力所能及的,也沒什麼特別希奇之處。可是你怎麼能連病都裝得這麼像?我剛才都幾乎以為你真的病了。”

“我早有準備了,”他淡淡地笑道,“來此之前,找了個方士為我配了幾劑葯。需要的時候服下,能有一兩個時辰都像重病的樣子。”

“方士?”我訝然,“煉丹的方士?”

他點點頭。

“可是這些葯確實是有損身體的呀!”我有些不忍。

“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憐惜地看看他,然後低聲說:“這太瘋狂。”

“瘋狂是應該的,”他說,“邪惡如此瘋狂,正義難道就不應該瘋狂?”

十月是孫權的壽辰,在潘浚的建議下,遠在武昌的孫登和陸遜也被允許前來進賀。

他們三人齊心協力,在孫權耳邊潛移默化地說著呂壹的壞話。漸漸地,孫權和呂壹是真的疏遠了。

明明情況在好起來,但這個時候又彷彿走入僵局:他們能做到的,只是讓孫權疏遠呂壹。但離真正打倒呂壹,除去他,讓他不再有死灰復燃的機會,又彷彿始終差了點什麼。

應該發生點什麼,我在想,應該發生點什麼事,才能真正除掉呂壹。

一日,我去陸遜在建業的居所找他商量。走到客廳前,才發現他正在和兩個陌生男子坐在那裏說話。

我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他已看見我,便走出來,將我引至院中。

“你來得正好,”他輕聲說,“有件事正要找人幫忙,或許你能幫我。”

“什麼事呢?”我問。

他沒有立即回答我,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甚至還泛起了些少年似的羞澀。他看看屋內又看看我,然後低聲說:

“借我些錢。”

我呆了呆,忍不住笑起來:“記不記得那一年在武昌我為你看掌相?我說你以後會很窮,我還說你窮了我就接濟你。你們那時還不屑一顧,你看,現在都成真的了。”

他不大好意思地笑着,並不說話。

他們夫妻兩人都不是善於守財的人,我是知道的。雖然他身為太子太傅、上大將軍、江陵侯,祿賜並不算薄。但他自己常常接濟窮困的部曲,茹又喜歡接濟舊臣的後裔,如此一來,生活一直很清苦。但沒想到要到了舉債的地步。我雖笑着,又有些心疼。

“要多少呢?”我問他。

他猶豫地看了看我,然後低聲說:“一百萬。”

“要這麼多!”我很是有些驚訝。這個數字,我不是湊不出來。但也就是勉強能湊出來而已了。他一下子要借這麼多錢,卻是為什麼?

“我知道有些勉強,”他說,“我要是手上還有留錢,也不會問你借。等拿了俸祿,我就慢慢還你……”

“——說這些做什麼。”我有些不悅地打斷他,“我肯定會答應你的。”

“那謝謝了。”他說。

“可是,”我還是有些疑惑,“接濟哪個部曲,能要這麼多錢?”

“不是為這些事。”他卻說。

“那是為什麼事?”我驚訝道。

他看了看屋裏坐着的二人,並不答我。

“你如果要納妾,我自己就不同意,也代茹不同意。”我笑道。

“說到哪去了。”他也笑道,然後返身往屋裏走去。過一會,他領着那二人其中一人走了出來。那人穿着普通的軍吏服裝,相貌平凡。他們站在我面前,陸遜便對他說:

“這件事情,我問影夫人借錢解決。你把事情跟影夫人說一下。”

那人便向我行禮,說:“影夫人,在下是劉助,屋裏那人叫王遂,我們都是朱據將軍的舊部。”

我點點頭,心裏隱隱察覺到了點什麼。

“失錢那一事,想必影夫人也知道?”

我嘆口氣說:“知道,且常為你們將軍打抱不平。可惜沒想到什麼好辦法。”

“我們今天就想出個好辦法。”他說。

我訝然看着他。

“失錢已是兩年前的事了,那時鑄好的錢,搬運時人多手雜,到底被誰偷了,現在要查又怎麼查得清?可是如果不追查出犯人,朱將軍的冤情,恐怕一輩子都難以洗白了。”

“確是如此。”我說。

“在下和王遂都深受朱將軍恩澤,如今朱將軍蒙冤,我們又怎能坐視不理?我們二人已商議好,由我去稟報陛下,說失錢一事實乃王遂所取。既然找出犯人,朱將軍的冤情便可昭雪。”

“怎麼可以這樣?”我心頭一緊,急急說道,“讓無辜之人擔當此事,怎麼可以。”

“朱將軍待我們恩重,無以為報,”他嘆道,“能這樣回報朱將軍,是我們的幸運。”

這個時候,陸遜對我說:“我一開始也像你這樣想。但如今看到他們心意已決,我也無法說別的。”

我仍猶豫着。

“成全他們吧。”陸遜嘆道。

我終於是點頭。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一件事,疑惑地問:

“可是這和錢的事有什麼關係?”

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帶了些悲傷看着我。許久,還是劉助開的口:

“他身為一個小吏,私自偷錢,又因此害得朱將軍蒙冤。此事一告,陛下怎麼能輕易饒他?”

“所以呢……”我疑惑着說道,心裏卻漸漸明白過來。

“這些錢,給他安排後事,給他的家人安排下半生。”他這樣告訴我。

第二日,我便拼湊出了一百萬,給他們送去。

第三日,陸遜帶着劉助進宮來見孫權。劉助告訴孫權,他也是近日才察覺,前年丟失的三萬緡,其實是王遂偷了。

孫權大怒,立即命人捉拿王遂下獄。王遂被拿后不多久,便招供一切。說確實是他偷的錢,死去的主簿和朱據並不知情。

孫權命人砍下了他的頭。

這件事情,只有我、陸遜、劉助和死去的王遂知情,連朱據也不知道。他被官復原職后得知此事,破口大罵了王遂許久。他說他平日待王遂不薄,王遂還偷錢陷他於不義,真是個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人。

那日在陸遜家,我只遠遠地看過王遂一眼,只記得他是個中年男子,貌不驚人。這樣的男子,每日走在街上都能看到許多,可是又有幾人能做到他那樣?

我們不是沒為別人付出過,不是沒對別人好過,可是我們為別人付出,對別人好,總是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別人知道我們付出,記得我們的好。可是王遂,他為朱據付出了性命,朱據卻不知道,他也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朱據知道。

還有那劉助,聽說他原來和王遂一起為了爭由誰去扮演偷錢的角色打過一架,打得很兇,連牙齒都打落兩顆,最後兩個人在一起抱頭痛哭。他雖然活了下來,且在這出戲裏扮演了一個光輝的角色。可是餘生幾十年,他心裏的痛苦,又豈是我們所能想像的?

孫權認為劉助揭發王遂有功,重賞了他一百萬錢。

第二日,我收到一個箱子,一個很大很沉的箱子,送箱子的人沒有留下任何姓名。

我打開箱子,裏面整整齊齊地放着未拆封的那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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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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