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怒

天之怒

死了就死了。苦難也好,微茫的快樂也好,活着的人依然要繼續。

這一年入秋後,氣候變得非常奇怪。四處山洪不斷,又時有天火引起的火災。

這一年,蜀益州等四郡叛亂,諸葛亮親自領軍征討;北方消息傳來,據說曹丕的病情一直反覆;而觀星師在夜空中看見了熒惑入太微。人們在私下惶恐地猜測,會否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那一夜我在房中看書,突然案幾跳起來,狠狠將我撞了一下。我以為誰推了案子一把,轉眼想起來,房中只得我一人。

緊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房中一切都搖晃起來。樑上的木屑夾着粉塵,紛紛飛落。

是地震。

我推門而出,外面是一片混亂之象。早上孫權領着男丁出城狩獵去了,此刻留在府中的,皆是些婦孺。她們張皇地四處逃散,每個人都衣衫不整,驚惶滿面。

我還算知道這個時候應當做什麼,便招呼她們往空曠處來。人們紛紛在空曠處站定,四周形勢也稍微安靜了些。地震漸漸減輕,四處房屋卻開始有了隱隱的火光。有人開始對着搖搖欲墜的房屋下跪,小聲地祈禱。我雖沒和她們一起下跪祈禱,但心裏也是驚魂未定。無論受過什麼樣的教育,在天災面前,人總是覺得那樣無力。

這個時候,我看見王夫人被兩個侍女架着走過來。她長發散亂,臉上是班駁的淚跡,臃腫的腰部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她正懷着第二胎,在這樣混亂的局面中能保得母子平安,也算萬幸。

走近了,卻發現她在劇烈地掙扎,一直想要衝向身後那搖搖欲墜的房屋——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和兒還在那裏啊!”她幾乎歇斯底里地大喊。

我一驚。這個時候,全然忘了平日與她之間的芥蒂。只是上前,扶住她,急急地問:

“怎麼了?和兒還在裏面?”

“你讓她們放開我!和兒還在裏面啊!”她哭着喊道。

“夫人,這個時候不能往那裏去的。請等一下,一會禁衛軍就來了!”身邊的兩個侍女拚命扯住她說。

“再過一會,和兒就不知道會怎樣了!”

“你是尊貴之身,又懷了身孕,怎麼能去救人呢?”我也幫忙攙住王夫人,安慰道,“放心,和兒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我不要聽這種話!”她仍是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們替我進去救他出來,你們去啊!”

我看了眼身邊的侍女們,她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臉上全是驚恐之色。

即使是違抗主命又如何,如果命都沒有了,又如何去享受主人的賞賜。

這個時候,我一點都沒有鄙夷她們的畏縮不前。

王夫人好像意識到了點什麼,突然一把拉住我,在我面前跪下。一雙眼睛含着淚水,哀求地看着我:

“救救我兒子。求求你,救我兒子……”

我嘆口氣,看了看她的房間。地震已經漸漸消減了,只是有火燃起來。即使會有餘震,在下一次餘震到來之前,應該還會有幾分鐘時間吧。

旁邊有水缸。我走過去,舀了一瓢水,從頭將自己淋到腳,然後向燃燒着的房屋走去——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這種事情無關感情,無關喜惡,只純粹是對於生命的挽救。那一刻,我想,如果他在這裏,有人這樣請求他,他也會這樣做的吧。既然他會這樣做,我也要這樣做。

情形並沒有我所想的那麼糟糕。王夫人的房屋雖然着了火,但火勢並不大。我一路跨過地上的木塊瓦礫,一邊大聲呼喊孫和的名字。

卻始終得不到回應,不知不覺,已走到最裏面的屋子,卻仍然沒聽見任何活人的聲音。

“和兒——”

我一邊叫他,一邊四顧。看着屋角塌下來的大片磚瓦,突然心中劇烈地忐忑起來:——會不會被壓在下面了?

這個時候,突然覺得身後有人在看着我。

我回頭,看見一張桌子下面,一個孩子抱着膝坐在那裏。他面容平靜,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古怪地盯着我看。

心中這才似一塊石頭落了地。急急走上去,蹲下來,和善地對他說:

“和兒是吧?有沒有受傷?”

話說出來卻沒得到任何回應。他仍是那樣子看着我,對我的問話置若罔聞。

“和兒?”我驚訝地喚他。該不會被嚇傻了吧?

他仍沒有作出任何輕微的反應,然我已不願再等。不管是否被嚇傻了,救出去再說吧。

我往前探,想要拖他出來,他卻突然撥開我的手,往後縮了一下。

“你是誰?”突然聽見他這樣問。

“我是影娘娘,來救你出去的。”我溫和地答道。

“你就是他們經常說起的那個雲影影夫人?”

“是的。你不要怕。”

“我沒有怕,”他斬釘截鐵地說,停了一停,又問道,“母親每天都在詛咒你。她說你是個醜陋如蛇蠍的人。為什麼你這麼年輕,又這麼漂亮?”

這一問,竟將我問得怔在那裏。半天我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一笑,又說:“你問這些做什麼。來,出來,我帶你去找你母親。”

“你會背我出去么?”他突然又這樣問。

“你受傷了?”我驚訝問道。

“沒有。”他說,“我只是問你會不會背我出去?”

“為什麼一定要背呢?”

“因為你不背,我就不出來。我就一直留在這裏。”

“你不怕我真把你留在這裏么?”那一刻我幾乎起了崩潰的感覺。四周火勢在蔓延,房屋搖搖欲墜,他卻還在這裏和我糾纏不休。

“你不會,”他給了我一個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笑,“我知道你們不可能把我留在這裏。”

這個小殺才。我在心裏罵了他千遍,卻終於還是無奈地說:

“如果你非要背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歡天喜地地從桌下爬了出來,一把攀上我的背。

“母親說你是個不潔的女人。可你的頭髮上的氣味好乾凈好香哦。”他將鼻子貼在我頸窩處,貪戀地呢喃着。

小殺才。我在心裏又狠狠罵了句,卻終於還是無奈地背着他前行了。

才走出屋門口,突然看見一個身影急急地向這邊趕來。

是駱統。他看見我和孫和,臉上的表情如釋重負。他走上前來,想從我背上接過孫和,背上的孫和卻被蟄了般大叫起來。

“你是誰,你做什麼!我只要影娘娘背!你別碰我!”

駱統驚訝地看着我,我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笑。

“你別管了,只照顧好外面的女眷就行了。”我說道,並向前走去。他跟上來,一隻手很照顧地輕輕將孫和托住。

“都照顧好了。”他又說道,“幾位夫人及王子公主都沒有受傷。”

“那就好。”我長舒口氣,又忍不住問:“你從……軍中來?”

“一切安好。”他明白我的意思,又說,“只是擔心你。因此地震一起,便差我來了。”

“喂,”背上的孫和突然對着駱統大叫起來,“你是誰,你為什麼和我父親的女人說這麼多話?”

駱統不以為意地笑起來。

“你又為什麼趴在你父親的女人背上呢?真羞!”他甚至還做了個鬼臉。

“因為我也姓孫!”孫和嚷道,“她是孫家的女人,姓孫的碰得,別的男人碰不得!”

他語氣中有認真的憤怒。那一刻駱統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我,而我也不由停住腳步。

“不得對駱將軍無禮。”我訓道。

“你為什麼幫他說話?”

“你再是這樣,我真的把你扔在這裏不管了。”我這一次是認真的。反正走到院子裏了,他也死不了,一會叫人來接他就是了。

他靜了靜,然後緊緊貼住了我的後背。

“我會乖乖的。影娘娘不要不管我。和兒一定乖乖的。”他孩子氣地告饒。

我又看看駱統,他無奈地笑笑。

“算了,影夫人。只是個四歲的孩子,童言無忌。”他還幫着他說話。

走到外面,王夫人一看見孫和,便呼天搶地地撲了上來。她一把抱過孫和,瘋了似的在他臉上亂親。同時也千恩萬謝地感激着我。

孫和卻有着相反的冷靜。在王夫人抱他親他的時候,他依然素着一張臉,一雙眼睛一直看着我。那樣沉着的表情,卻完全不似一個四歲的孩子。

我無暇再與他們糾纏,轉過身來,有些抱歉地對駱統說:

“你還是先回去吧。這裏本來就不需要你負責的。”

他沉思了一下,然後問:“你一個人應付得來么?”

“這有什麼的,”我輕鬆笑道,“這裏有禁衛軍。你先回去吧,等你做的事還有很多。”

他點點頭,然後抬頭看着深紫色的天空。

“事情是不少。”他說。

那一夜的地震,僅僅是苦難的開頭。

在那個秋天,江東四處餘震不斷。即將抽穗的稻穀在大地的顫抖中一片片碾落成泥,洪水從山上衝下,大口大口地吞噬農舍。

隨之而來的是**。儘管下了令讓官府開倉賑災,但仍有餓得紅眼的饑民成為流寇。他們四處燒殺搶掠,造成比天災更大的威脅。

禍不單行。就在地震爆發出來的那一天,孫登在回武昌的路上失蹤了。這個噩耗比任何天災**都更讓孫權感到恐懼。他將將領都打發出去,四處尋找孫登的下落。而他自己,也每天為之食不下咽,寢不安眠。

重任自然也落在了陸遜身上。他被派往鄱陽一帶安撫流民,順便尋訪孫登的下落。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成為了孫權的精神支柱。每一天孫權都在等他的信。倘若是好消息,便喜逐顏開。我常為現在的他感到驕傲,但又不時地想,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他別那麼辛苦才好。

一日,我穿過武昌的大街,一匹馬呼嘯而來,險些撞倒我。

我剛想斥責那騎馬人亂撞,抬起眼,發現那人我見過,是他吳郡家中的家僕。

他也認出我來,跳下馬向我問好。

“急急忙忙去哪?”我好奇問道。

“去給大人送信。”

“你家大人去鄱陽了。”

他“啊”了一聲,臉上全是驚訝焦急之色。我不由好奇問道:

“什麼事那麼急呢?”

他看了看我,終於還是說:“小公子病了。夫人請大人回去看看。”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雖然知道這麼想很不對,但細細想來,又差不多該是這個時候了。

過了幾天,卻依舊不曾聽說他告假回家的消息。

倒是從吳來的書信一直不斷,說小公子病得很重,催他回去看看。

可是沒有用,他仍是留在鄱陽安撫百姓平定流寇,絲毫沒有回家看看的意思。

我去找駱統。他見我滿面愁容,有些驚訝地問我怎麼了。

我憂愁地看着他,說:“小公子病了。”

他臉上的驚訝退去,簡單地“哦”了一聲。我等他繼續說點什麼,可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垂頭不語。

“延兒他病重。”我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我知道。”他簡單地答道。

“你……”我為之語塞,忍不住說,“你就說句‘知道了’就可以嗎?”

“那你想要我說什麼?”

“他不肯回家。”

“是嗎?”他仍是那樣淡淡的口氣。

“你讓他回家看看啊。”

他看了看我,然後慢慢地說:“現在是緊急時刻,誰都不能擅離崗位。”

“我去問陛下要軍令!”我轉身欲走,被他一把拉住。

“別犯傻,”他扯住我說,“就算是陛下允許他回家,他也不會回去的。”

“為什麼啊!”我幾乎都快哭出來了,卻仍沒放棄往外跑的舉動。

他用力扯過我,將我按在榻上,然後一字一句對我說:

“你別傻了,你要做的事情我都試圖做過了。那一天我去鄱陽,聽說他要離開,當地的百姓跪在路的兩旁留他,哭啞了嗓子請求他。那裏流寇未平,還有人生活在餓死的邊緣,如果是我,不把事情做完,我也不會離開的。”

他平靜地說著這些話,臉上的神情嚴肅而莊重。

“你們這些男人,”我怔怔地看着他,“難道為了百姓,連兒子都不要嗎?”

“並非不要。他會趕過去,但必須將事情先做完。”

“難道不能讓他回去看看嗎?一天就好。只離開一天,鄱陽的百姓不會因此而活不下去的。”

“可以試試,”他嘆口氣說,“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如果來不及呢?”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可是,難道不會悲傷嗎?”

他深深看我一眼。

“誰說不會?”他說。

然後我去了吳郡。

在這樣悲傷的時候,我想要陪茹在一起。

這不是惺惺作態。甚至,比起他來,我更為她心疼。

也許因為我是將她養大的那個人。

一路來到她家,剛進大門便急急問前來開門的人:

“延兒怎樣了?”

“小公子恐怕捱不過今晚。”那人低低地說。

我奔進屋裏,見茹抱着延兒坐在榻上,臉上神情是悲傷到極致的平靜。

我走上前去,輕輕攬住她的肩。問她:“怎樣了?”

她抬起頭,夢遊似的看了看我,卻不說話。

我伸手去摸延兒的額頭,他額頭滾燙,呼吸急促。

還活着。卻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這個時候,他突然皺了皺眉,沒有睜開眼睛,卻輕輕念了一聲:“爹爹。”

茹突然把頭埋進我的衣服,我能感覺到肩上那一片衣衫迅速濕起來。

我陪着茹抱着延兒坐了一夜。

那是痛苦的一夜,一個如此幼小美麗的生命,分明攬在懷中,卻又無可奈何地一點一點逝去。分明知道他的痛苦,但無法幫他分擔一分一毫。

他體溫時冷時熱,有時清醒有時又陷入昏迷,有時莫名其妙地笑起來,但更多時候卻在哭。

稍微清醒一些時,他總是睜開美麗的眼睛,看看茹又看看我,然後怯怯地問:

“爹爹呢?”

每一次,茹都是更緊地抱住了他,用了平靜的聲音對他說:“爹爹很快就到了。很快,真的很快……”

長夜一點一點過去,星光亮了又黯了,油燈燃盡了又添上新的,但要等的人,一直沒有來。

黎明時分,延兒突然坐了起來。

他體溫正常,表情平靜,眼角的淚痕也漸漸幹了。

他就那樣安靜地看看我又看看茹,然後說:

“娘,爹呢?”

茹怔怔地看了他許久,然後說:“他很快就到了。真的——”

“娘你別騙我了,”延兒平靜地說,“我知道,你一直在騙我。”

茹看着他,突然哭起來。

“如果,爹爹來了,娘你幫延兒告訴他,延兒不能再等爹爹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啊!”茹一邊哭,一邊去攬他,而他就順着被茹攬入懷中,靜靜閉上眼睛。

“娘……延兒很累……延兒要睡了……”

他就這樣睡去了,並且不再醒來。

我攬着茹也攬着茹懷中的他,分明覺得他的體溫在一點一點涼去。

然後終於變得沒有任何溫度。

茹一直在哭泣。這樣子的哭,彷彿含盡了人世間的哀傷。我心疼於她的哭泣,唯一能做的卻只是將她攬得更緊。

黎明時分,她的哭聲終於淡去。她站起身來。

我望向她的臉,突然覺得陌生。並不是因為過度哭泣讓她的臉發腫,而是因為在那紅腫的眼中,多了一些我也說不清的冷冷的東西。這絲冷意讓我不寒而慄。

她平靜地喚人前來,平靜地吩咐後事,末了,又說:

“去把大門鎖上,沒我同意,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可是老爺——”那僕人剛說出幾個字,觸到茹冰冷的目光,竟噤聲不語。

“我說的是任何人。”茹逼視他,冷冷地這樣說。

“茹……”我去拉她的手,卻被她甩開。

“他既然沒趕回來,以後也不必回來了。”她是這樣說。

我就獃獃坐在那裏,看着人們給陸延擦身更衣以及梳頭,然後一口小小的棺木被抬進來了,白色的錢紙被掛起來了,靈堂也搭起來了。

這樣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忽然見一個僕人面有憂色地走過來,走到茹面前,小聲地說:

“老爺在門口。”

我心裏一震,再看看茹,她神色平靜,目光中仍是冰冷如錐。

“那又如何?”她問。

那人為難地看了看她,又慢慢地說:“老爺要進來……”

“我說過,任何人都不準進來。”茹平靜地說。

“夫人,如果老爺非要進來,小的又怎麼能攔……”僕人哀求般說道。

茹看看他,終究是嘆了口氣。

她起身向門口走去,而我忍不住跟在後面。

她就一直走到大門口,在緊閉的門後站定良久,然後對着兩扇門,低聲說道:

“上一次孩子出生,你遲到了;這一次孩子離開,你還是遲到。”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沉默之後,門外傳來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他說:“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現在要對不起,也是我對不起你。你有權利闖進來,但我告訴你,如果你進來了,我就永遠離開這裏。”

茹這樣說著,語氣里是不可動搖的決絕。

我悲傷地看着她,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卻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只要你開心,我隨你的意思。”門外的他,又是這樣說。

“那就好,”茹冷笑,“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難產生下延兒之後,你不是說過以後不再要小孩的話嗎?我還記得這句話,我也要告訴你,以後不會有別的小孩子了。你休了我另娶也好,納妾也好,我不想再為你生小孩。”

我一驚,再一次想要去拉茹的手,卻仍舊被她甩開了。

門外的他嘆氣了。

“我不休你,也不會納妾。只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有一天你能原諒我。”

“如果我不原諒你呢?”

“……只要你開心就好。”

“你何必總是說這樣的話?你果真是這樣想的嗎?”

“我一直是這樣想的。”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是這樣想?”

“……因為你是我的妻。”

茹怔了怔,然後轉身離開了。

只剩下我站在那裏,獃獃地回憶他的聲音。

心裏有奇怪的感覺,卻說不上是悲還是喜。

門只是從裏面插上了,卻並沒有鎖。我想了想,走過去,輕輕把門栓撥開了。

然後就站在那裏,心裏不斷地念叨:你推門吧,一推,門就開了。她會原諒你的,她總是會原諒你的。因為你是她的夫。除了你,這世上還有什麼別的男人能讓她原諒。

可是過了許久,門外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我忍不住,走到門邊,從門縫向外看。

卻看見他站在馬旁邊,怔怔地向屋門口的一個方向張望。

然後他輕輕走過來。我以為他發現我了,但他沒有。他走到屋門口,抱起一個什麼東西,又往前走了兩步。然後他抱着那東西,緩緩地走到他的坐騎邊上。他想要翻身上馬,看了看懷中的東西,卻又站在那裏沒有動。

這個時候,我發現他懷中抱着的,是孩子玩的竹馬。

他在那裏輕輕撫摩着那竹馬,臉上是讓人心疼的夢一樣悲傷的表情。他就在那裏把玩了那竹馬許久,突然將臉貼在竹馬上,整個人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他,他怎麼了?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因我發現他在哭泣。

這個男人,我自認識他以來,便習慣了他永遠溫和平靜的臉,也從不曾見過他的淚水。

但此刻,他跪坐在地上,抱着竹馬,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那一刻我想要推門而出,想要抱住他,吻干他臉上的淚水,想要和他一起承擔所有的傷痛和悲哀。

但腳卻生了根般留在原地不動。

在我下定決心之前,他已站了起來。他抱着那竹馬,翻身上馬。

他就這樣走了。

我回到屋裏,看見茹獃獃坐在窗邊。我走過去,攬住她的肩,她很順從地依靠在了我懷裏。拂着她單薄的肩,我發現,即使她會倔強,也是脆弱的。

“何必這樣呢?”我勸道。

她沉默不語。

“難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又緊張地問。

“……我確實是那樣想的。”

“果真不可原諒么?”

“不可原諒。”

她說出這幾個字,聲音卻很輕很輕。

我沉默了一會,一句話涌到嘴邊,想忍住不說,卻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如果換了是公瑾,你會原諒他的吧?”我這樣問道。

她抬起頭,愕然看了我許久,又低下頭去。

“給我一點時間吧。”她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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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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