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話 忠信之初陣
宋國三面環山，一面靠海，本是易守難攻之地。然而由於近幾年宋地大力發展貿易改革，因此國力大增，已經無法滿足固守自保的現狀，如此打開一條向外擴張的道路，便是宋國當今的基本國策。宋國西面有強大的大梁，以目前宋國的實力暫無法覬覦，南邊是宋國堅實的盟友——北齊。於是攻略北面的陳國便成為了宋國擴張的第一選擇。
然而由於此地有一條貫穿宋陳之地的山脈——喬山，成為了宋陳邊境的一條天然屏障。且此地地形複雜，因此成為了各路綠林非法武裝的溫床，想要由此路攻打陳國，首先便得解決這些棘手的問題。
慶正三年，陳國鬧飢荒向宋國借糧，宋國借道大梁由西路借糧給陳國。到了慶正六年到了還糧的時候，陳國卻借口以南道運糧被劫拒不按期還糧。
因此宋國便以此為借口，於慶正七年命令趙義信北上剿滅宋陳邊境的匪患。此戰經由數月，宋軍被阻於喬山山門的天險——山橋。這是一條天然形成的巨石橋，可同時由五人並排而過，跨越兩座巨山之間，底下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由於這是宋陳邊境的必經之路，因此得名。
由於赤鬼寨沙信家投靠宋軍，宋軍一舉與沙家軍裏應外合一直攻打到陳南的臨橋，將宋境至臨橋一線的兵匪剿滅殆盡。如此，陳國的門戶大開，已然無任何天險可守……
以此為契機，在趙義信回國整頓一番后，宋國國主趙元忠下令，在秋收之後，出兵攻略陳國，討伐無信之邦！
因此，趙忠信得以在冠禮之後，迎來他人生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戰爭，也便是他的初陣。初陣的表現將影響一名武將在世間的評價，也直接影響他在家中的地位，於是趙忠信在得知這一消息后，不由得激動起來。
此次出征宋軍以趙義信為主力共計三千餘人於宋北臨橋出發，而陳國那邊也早有準備……
“可惡的趙元忠，居然以剿匪為名侵入了我國南境！師熹，東夏、北韓及魯國那邊怎麼樣了？”陳國國主陳國忠問道。
“主公，三國皆按照盟約派兵前來支援，預計三天內便會陸續進駐陳南益乙城……”
“做得好，如此我軍便有兩千兵馬集結於益乙城，想必趙元忠這次再也無法任意妄為了！”
“主公所言甚是，益乙城可不是輕易可攻下之城池呀！”
“哈哈哈哈！有了四國聯盟，便再也無需擔心南境之患了！！！”陳國忠說罷，殿上一時充滿一片笑聲。
而宋軍這邊通過喬山來到臨橋，由於地形複雜，無法急行軍，因此軍隊集結便花了三天時間，此時在陳國益乙城已經聚集了四國共計兩千人馬。
於是當宋軍攻打益乙城之後，宋軍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頑強抵抗，四國人數雖略少於宋國，然而益乙城乃百年前由陳國公親自建造，三面依託山體建造，僅有一面可以攻打，卻有護城河環繞，本就是地形極奇的天險。收起城門橋，便是天兵降臨也無可奈何。於是戰況一時陷入膠着，宋軍絲毫討不到任何便宜……
如此一來，宋國在連續猛攻月余后，在益乙城陷入了膠着……
“哈哈哈哈，宋國的那幫傢伙，想攻陷這益乙城還早了幾百年！”
“這下宋軍可知道我們的厲害了！”
“撐過這幾天，進入冬季之前，想必宋軍也只能撤退了吧？”
在益乙城內充斥着各式各樣類似的言論，然而這便是宋軍目前遇到的最迫在眉睫的窘境。
在這個時期的軍隊一般由隸屬各軍團的職業軍人組成的常備兵，他們在一年四季都在直屬軍團下的軍營里活動訓練，什麼事情都不幹，專心鑽研武藝。而大多數主力則是在戰時臨時召集的農民兵，他們在平時負責自己分配的農田的活動，是國家的主要生產力，所產生的稅收佔據宋國收入的八成左右。冬季一到，在第一場雪下來之後，喬山便會被雪所封鎖。如此一來，這次帶出來的農民兵將無法趕上來年的播種，這對於農民是無法想像的大事，想必到時候若是無功而返，軍隊內部必定產生動搖，為敵軍所利用。後路被切斷，內部出現嘩變，宋軍將陷入兩難的境地，因此此時在宋軍內部，也漸漸有了撤軍的聲音。然而這對於初陣的忠信來說，初陣便無功而返，將大大影響他在家中的威信，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
“如今的情況，不知道大家有什麼想法？各自暢所欲言吧？”趙義信在軍議上如是說道。
“主公，如今已經快進入冬季，避免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等待來年我軍準備充分再來攻打陳國，想必更有勝算。”說話的是趙家重臣趙龍泰，目前是趙忠信的弟弟趙忠繁的老師，在家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果然他此言一出，附和聲此起彼伏。在目前的情況下，毫無疑問此時撤兵確實是上上之策……
“忠信，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趙義信其實此時心裏也是支持趙龍泰的，不過此戰畢竟是嫡子的初陣，必須顧及忠信的顏面，於是他問道。
“父親，我願意作為殿軍殿後，護送大軍撤兵……”趙忠信如是回答道。
雖然說是無可奈何，不過初陣便以撤退告終，確非榮耀之事，於是趙義信回答道，“既然如此，我軍於今夜趁着夜色拔營撤兵！忠信，雖然是撤退，但是殿軍關係全軍的安危，也是非常重要的任務！”
“遵命父親！”
於是宋軍便於當夜趁着夜色有序的撤退了，當宋軍解除圍城後撤十里后，益乙城內也收到了宋軍撤退的消息。一時間益乙城內歡欣雀躍……
“宋軍撤了！是我方勝利了！大家歡呼吧！”益乙城城守陳良棟興奮的宣佈道。
益乙城內勝利的歡呼聲甚至傳到了十里開外的宋軍陣營，令人心中燃起更多的不甘……
“此時想必益乙城內已經是載歌載舞的舉辦慶功宴了吧？”說話的是趙忠信的老師，趙家重臣趙信貞，乃是從趙忠信的爺爺一輩就服侍趙家的兩朝重臣了。他也是滿懷期待的參與這次戰爭，滿想着可以給少主帶來非同凡響的戰績，卻不想四國聯手來攪局，造成這樣的局面，他也是顯得很是痛苦。加上現在天已經漸漸轉冷，士兵拖着戰抖的身軀撤回宋國，顯得有些凄涼……
“說的也是呀，信貞！不知道我們隨軍有沒有帶上慶功酒呢？”忠信突然問道。
“當然是有，只是原本想留在慶祝少主初陣大捷喝的，卻沒想到……”信貞說罷，掀起了隨軍的一輛車，上面滿是一壇壇烈酒。
“真不愧是信貞！實在是值得信賴！”趙忠信看罷大喜，“傳令下去，將慶功酒分發給士兵！記住，不得喝醉，使身體恢復溫暖即可，熄滅火把，后軍作前軍，向益乙城出發！”
趙信貞聽罷，大吃一驚，“少主！我們可是殿軍呀！益乙城有守軍兩千餘人，我軍全軍攻打數月都攻打不下來，少主直屬的部隊也就兩百餘人，這不是去送死？”
“絕非去送死，我們這是為了勝利啊，信貞！”趙忠信認真的對信貞說道，“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士兵白白送命的，此乃有備之戰，你們只要相信我就是了！”
趙信貞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老將，立刻環視四周，驚訝的發現了什麼：“熊進一夥呢？難道？”
趙忠信對着趙信貞會意的一笑，信貞立刻讓他的下屬迅速執行趙忠信的命令……
此時益乙城內部的慶功宴已經進入了尾聲，大家已經喝得一通爛醉……
“來，哥們，再干一碗！”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中。
“來，干！”士兵舉起酒碗正要喝下，卻已經癱倒在地。
“來，看門的兄弟，大家也來喝兩碗！”來人繼續招呼着。
“我們有任務在身，不能喝酒……”守門士兵其實看着城內一眾人等酣暢雀躍其實早已羨慕得不得了，心理着實暗罵自己倒霉，居然輪到這苦差事。
“放心吧！這是城主的命令，讓全城士兵都一起慶祝此番勝利！宋軍這會估計都撤回老家了，怕什麼？”來人笑道。
“熊進？你是熊進？”另外一名守門士兵驚道。
“咦？你不是臭屁胡？”熊進驚道。
“是呀！你也加入益乙軍啦？”
“是啊！宋西實在不好混，這不，就乾脆來陳國了！”
“你們認識？”另一名守門士兵一聽是熟人，立馬放鬆了警惕。
“這是以前我們在喬山的時候經常一起玩的熊進，宋北人！也是被宋逼得沒辦法落草為寇了！手上也有十幾個兄弟呢！”
“是啊！我這次把山寨的幾位哥們都帶來助陣了！宋狗果然不堪一擊呀！哈哈！來，兄弟來一碗，喝醉了還有兄弟們呢！”說完熊進倒了一碗酒遞了過去。
“喔……實在是了不起呀！如此真是令人安心呀！”守門的幾名士兵放鬆警惕后，肚子裏的酒蟲老早就控制不住了，一碗下去，便讓熊進繼續滿上，不知不覺城門樓上幾十名守衛全數被灌醉。
“嗡……碰！”地一聲城門終於開了，城內之人幾乎都爛醉如泥，絲毫沒有發現隱藏在遠處的危機。埋伏在遠處的趙忠信等人見狀立刻悄無聲息的摸進益乙城內。
“盡量不要驚動守軍，盡量深入，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益乙城守陳良棟的首級！”
沒有任何聲響，趙忠信的士兵們恪守着趙忠信的命令，悄然聲息地摸進城內，漸漸地通過了大門，瓮城，二門，內城，三門……
在接近三門的時候，一名士兵乘着醉意想要摸摸身邊那傾倒的酒壺，卻沒想到摸到了趙忠信隊的一名士兵的腳……
空氣瞬間凝固，其餘眾人也都沉住了呼吸，希望這個士兵能夠繼續睡去……
“酒……我要酒……”醉酒士兵拍了拍抓住的腳，竟慢慢睜開了雙眼，發現了趙忠信隊的蹤跡：“不好……”
“刺啦”一聲，趙忠信竟然是果斷地一刀將這名陳國士兵斬殺在自己面前！隊中戰友對主將趙忠信的表現不由感到驚奇……
眾所周知，此戰乃趙忠信的初陣，這也應該是他第一次殺敵，竟然能夠如此毫不猶豫地下此狠手，手法又如此乾淨利落，真不愧是名門之後！
眾人對趙忠信的佩服之情，恍然間增添了幾分，便連老師趙信貞也欣慰地點了點頭，若非深入敵陣，又要隱匿蹤跡，相信沒人會懷疑這位看着趙忠信長大的重臣會為趙忠信此時的風采高歌一曲吧？
然而，士兵死前喊出的動靜卻依舊引起了周圍其他士兵的反應……
眼看敵人開始動作，已然有恢復意識漸漸蘇醒之狀，趙忠信索性大喝一聲：“揚旗！給我殺！”
眾人聽令，立刻會意，將軍旗高舉，搖旗吶喊，虛張聲勢，一路朝城守府衝去……
守軍一見忠信一夥如神兵天降，氣勢非凡，恍然間以為眼前便是宋軍主力，加上飲酒過度許多人失去了作戰能力，剛剛與趙忠信軍接觸便很快陷入混亂。而忠信軍以勢如破竹之勢，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很快便沖入了城守府，陳良棟就坐在城守府主席與其他諸將飲酒作樂，此時已經癱倒在地……
沒有遭受太大的抵抗，趙忠信便親自取下了益乙城城守陳良棟的首級，順勢就把城守府給點了，大火很快蔓延起來……
很快，城守被討伐的消息便在城中傳開，陳國軍隊首先潰逃，而後東夏、北韓及魯國軍隊見狀也紛紛外逃，人數眾多甚至出現了踩踏事件，於是很快的，在城樓上升起了宋國的旗幟。號稱百年不破的益乙城終於在其建成后一百二十年後，首次被攻陷！
趙義信此時其實也是焦急觀望，在下令撤軍后，忠信秘密與他單獨會面講出了這全盤計劃，約定今晚撤至山橋陳國一側便停軍等待……
看到益乙城方向此時火光衝天，趙義信知道趙忠信已然得手，隨即立刻掉轉方向，帶兵進駐益乙城了。
此次戰役結束，陳國舉國震驚，迅速向宋國求和，而最終由朝廷天子出面調停達成協議，迫於朝廷的壓力。最終以陳國歸還約定的錢糧，益乙城歸還陳國，兩國繼續以兄弟之邦和睦相處結束了此次陳國攻略。
然而即便如此，趙忠信初陣以區區兩百餘人便拿下百年不破之堅城的威名，迅速傳遍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