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廳堂

杜安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至於那張黑月卡牌，被他悄然放入貼身位置，為此還做了不少掩護動作。黑袍女子和黑豹依然毫無反應，就像兩尊沒有生命的雕塑，這多少緩解了杜安的尷尬。

黑袍女子給的衣服頗為修身，款式很像明朝錦衣衛的飛魚服，只不過沒有任何裝飾和紋路，只是在領口位置綉有紅線，十分樸素。

杜安活動了一下，他發現衣服輕便且富有彈性，此時日頭正盛，穿上這身黑衣也不覺得炎熱，皮靴也相當合腳，他是街口打架的老手，一穿就知道這套行頭並不影響活動。

見杜安換好衣服，黑袍女子再次從衣袖中伸出手，白皙的手指在空中輕點幾下，一面一人高的銅鏡憑空出現，銅鏡中波光粼粼，如同一片起伏的金色水面。

杜安眼睛一亮，他在新版本攻略上看過，這是引路人的技能之一“空間銅鏡”。只要是引路人去過的地方，都可以在一定距離內隨意傳送，果然看實體比看2D拼圖有趣多了。

“進去吧。”

“通往哪裏。”

“試煉場。”

職業者的入學考試。

杜安在電腦前做過無數的新手任務，親身體驗還是第一次，不知道幽魂的難度係數如何，他呼出一口氣，走了過去。

“希望能在幽都再見。”

看着杜安走到銅鏡前，黑袍女子突然說道。

幽都，地下幽冥。

真是符合陰影界的特性。

杜安在記憶中搜索了一陣，並沒聽過這個名字，顯然這學院也是新版本的東西。

“希望吧。”

剛才所經歷的冒險和陰影界相比，應該只是幼兒園級別，杜安邊想邊邁入銅鏡。

金光閃過，他眼前一花，再次睜眼時，杜安已經站在一個寬敞的廳堂當中。這座廳堂是典型的中式佈局，楹聯、匾額、四面掛屏一應俱全，中堂牆壁前擺放着長條案和八仙桌，雕花紅木座椅依次擺開。

廳堂里空無一人，靜寂無聲，頂部的懸挂吊燈閃爍着幽幽燭火，光影搖曳中，一副字畫吸引了杜安的注意力。

這字畫掛於中堂，杜安定了定神，仔細看去，竟然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惡鬼圖。依然是那副青面獠牙的模樣，只是神態比起木牌雕刻更加兇悍，惡鬼背後多了六條手臂，每隻手裏還捏着一顆滴血的骷髏頭。

一般富貴人家的中堂都掛山水字畫，或者佛龕古玩代表吉祥如意的物件，哪有人掛這東西的，這擺明是找不痛快。

杜安更好奇了，他的目光移動到惡鬼圖旁，那裏還有兩副對聯。上面寫着“淚酸血咸手辣口甜，莫道世間無苦海。金黃銀白眼紅心黑，須知頭上有青天。”

這對聯初看上去很普通，可杜安只看了一遍，竟然有種陷進去的錯覺。

隱藏在內心的罪責通通翻湧出來，正中的惡鬼圖就像是宣洩的入口，在這一刻，杜安恨不得拿刀刨開自己胸膛，將滿腔鮮血噴洒上去，以緩解心中愧疚。

就在他快要抬起手時，胸口的黑月卡牌散發出絲絲冰涼，杜安彷彿夏日裏喝了一大口冰水，渾身汗毛炸起，隨即清醒過來。

回想起剛才想要自殘的念頭，杜安暗呼僥倖，再不敢看字畫對聯，找了個偏遠的位置坐下，眼觀鼻鼻觀心，如入定老僧。

不一會兒，廳堂里再次閃動起亮光來，眨眼間又多了四人，杜安以極快速度掃過四人服飾，他是老玩家了，心裏頓時有了判斷。

最前面兩個男子一看就來自星輝聯邦，他們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裝，戴着卷邊軟呢帽，腳下三接頭的牛津鞋幾乎能當鏡子用。

杜安撇了撇嘴，20年代的歐美服飾真有標誌****美工組多半就是看中裏面的騷包勁。

至於後面兩位的衣着明顯是東方風格，身形矮胖的男子來自於滄瀾國，和杜安的衣服款式類似，但綉工裝飾華麗許多，一看就是富人階級。

和這矮胖男子一比，他身旁的高瘦男子就簡樸不少，男子的腰帶寬厚了些，褲腿蓬鬆，腳上也穿着輕便的膠底布襪，這種穿法只有日暮國才有。

看來引路人篩選職業者的範圍很廣，幾乎囊括了遊戲中的大部分國家。滄瀾國和星輝聯邦這兩個大帝國不提，和滄瀾國隔海的日暮群島也在其中。

這廳堂內加我也只有五人，以陰影界的淘汰率，能真正成為職業者的應該不多，或許還有別的考場，說不定連伊凡公國和古斯特王國的人也有。

這是要全面開花嗎，真有當初異族入侵的氣勢，杜安思忖道。

大家都明顯各懷心思，五人都沒有相互攀談的意思，只是暗自打量對方揣摩身份，廳堂中的氛圍有些凝固。

兩個星耀聯邦的男子顯然熟識，交頭接耳起來，其中一人的目光更是遊離到惡鬼圖上，杜安正準備看一場好戲，一個清脆女童聲突然響起。

“看來人都到齊了，那我們開始吧。”

廳堂的太師椅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女孩，身穿紅衣紅褲紅鞋，這一身打扮更襯托出她皮膚白嫩，粉雕玉琢。兩根麻花辮垂在腦後，如同一個精緻的洋娃娃，和她身後那副猙獰的惡鬼圖格格不入。

小女孩的樣貌雖然討喜，眼神卻很銳利，她目光掃過五人，朝後面的太師椅靠了靠。

“你們幾個把名字報一下。”

既然來到了這裏，五人自然各有經歷，大家沒有遲疑，依次報了姓名。

杜安已故的母親姓周，他索性就稱呼自己為周安。至於星輝聯邦兩個男子分別叫伯恩和沃克，滄瀾國矮胖男子叫劉蒼，最後那位日暮國的高瘦男子叫司徒山。

小女孩點點頭，她似乎不在意這些信息的真實性，小手一張，手縫間就多了五張紅紙，杜安看到紅紙上有字體出現，他的目力極好，一看就知道是他們五人的姓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寫上去的。

小女孩將四張紅紙收入懷中，唯獨留下一張來，她夾着紅紙揚了揚，目光轉向那位叫伯恩的男子，嘴角勾起笑容。

“真不合格啊，竟然讓傭兵的貓崽子溜進來，不知道試煉場的規則嗎。”

伯恩面色微變，反應卻極快，他沒有任何辯解的意思，伸手朝西裝內一掏，頓時多了一把左輪手槍，對準小女孩就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