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毒果笑笑遭遇毒蛇 返洛陽纖塵路遇張角

尋毒果笑笑遭遇毒蛇 返洛陽纖塵路遇張角

白色的車簾隨着三月的微風輕輕揚起,朱紅的矮桌上是三隻雕花碧玉盤,鏤空的碧玉盤內擺放着幾樣精緻的糕點,糕點是纖塵親手做的,左手邊是一壺紫金壺,壺內泡着菊花茶。

馬車內很寬敞,我坐在白色的座墊上,一襲白色的衣裙,頭髮用白絲帶綁了兩條長長的辮子,微風拂過,發梢掃在臉上,痒痒的。

衣服是纖塵準備的,頭髮是纖塵梳的,白色是他最喜歡的顏色。而我,只要乖乖當一樽瓷器娃娃就好了。斜斜地倚着靠墊,我第n次試着按手機,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距今已過了十五年,電板大概也已經耗光了。

從幽州出來已經兩天,纖塵對於我,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最精細的。

而我,卻無時不在仔細權衡利弊,絕纖塵如此聰明,就算是想要同歸於盡,也是困難重重。他若不死,一到洛陽,我便得當那勞什子司徒夫人!

我一心想保董卓不死,卻從不曾想我的出現竟是加速了他的死亡!我不甘心!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或許,我可以選擇絕纖塵最擅長的東西來攻擊他,因為沒有人會想到自己的敵人會用自己最擅長的東西去攻擊他,不是么?

下毒是最笨的辦法,但也許,也是最好的辦法。

“笑笑,過了涿郡便出了幽州了,我們不回涼州,直接從幽州取道回洛陽,你說好么?”車窗外,纖塵騎着馬“篤篤”地走到窗邊,彎腰從車窗里看着我,微笑道。

“你說好,那便自然是好。”沒有看他,我將手機收回衣袖內,淡淡地道。

“好。”不介意我的冷淡,他伸手撫了撫我的臉。

看了看窗外,是一片林子,心下拿定了主意,我輕聲開口,“停車,我要方便。”

“停車休息。”聞言,纖塵翻身下馬,引來腳裸處的一陣“叮鐺”作響。

我閉了閉眼,掀開車簾便走出馬車去,不待纖塵開口,我便直直向密林深處走去,在不遠不近約離我三米處,那“叮鐺”作響的銀鏈聲一直隨着我。

他是怕我藉機逃跑吧。

知道跑不掉,我也不費那個力氣,只是四下打量,想憑着我有限的野外求生技能找出些有毒的果子來,只是單憑毒果當然毒不倒絕纖塵,所以那果子不是用來喂他,而是喂我自己。

並非我吃飽了撐着嫌命長,而是我另有打算,只偏偏那老天爺與我唱反調,若大一片林子,我竟是找不出半個有毒的果子來。

找不到毒果,我只得慢慢後退着準備回馬車上,正咬牙懊惱着,我突然感覺自己左腳踩到了什麼滑膩膩的東西,心下一陣惡寒,彷彿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我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我想到某種我最恐懼的生物。

腳下輕輕一顫,一陣輕微的刺痛便從我小腿邊漫延開來。

恐懼慢慢爬上我的心頭,彷彿是電影的慢鏡頭一般,我一點一點低下頭去,隨即驚恐地瞠大了雙目,看清了在我腳邊的,竟是一條約摸有孩童手臂一般粗的青蛇!

三角形的蛇頭告訴我,他是一條毒蛇。……

蒼天哪,我只是要毒果,你老人家也忒實在,竟給了我一條毒蛇!

“啊!蛇!……”雖然時空不同,但從小對於這種冷血動物的恐懼卻讓我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

“笑笑!笑笑……”纖塵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清晰可聞,“笑笑別怕……”

我僵在原地,看着那已經咬了我一口的青蛇正衝著我昂起頭,扁平的嘴裏“嘶嘶”地吐着腥紅的信子。

意識漸漸有些模糊起來,我狠狠咬唇,讓自己清醒些。

“笑笑,你在哪裏,應我一聲,不要怕。”纖塵的聲音再度傳來,一貫的溫和,不急不躁。

也許是他聲音溫和得不可思議吧,我的恐懼感竟漸漸不再那麼強烈,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我應聲,“我在這裏。”

一陣草木分開的聲音,我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與他溫和的聲音不相稱的是他的腳裸上的銀鏈聲,銀鏈那樣急促撞擊着的聲音是我從未聽到過的,他總是那樣不慌不忙的。

“我來了。”他淡淡開口,白袖輕揚,不知灑了些什麼,那青蛇竟是癱軟成一團,再也昂不起頭來。

看那剛剛還凶神惡煞的青蛇這會兒再也囂張不起來,我禁不住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纖塵疾步上前,脫下我的鞋,捲起我的裙子,仔細檢查了一番,隨即看向我的左腿的小腿肚上,臉色微變。

我抿唇不出聲,事實上剛剛我已被嚇得出不了聲了,看他臉色如此,這青蛇之毒並非泛泛。

雖然受了些驚嚇,不過我也算達成了目標,雖然……比預期的要嚴重一些。

意識有些模糊,我還在盤算着下一步計劃,卻不料小腿上微微一痛,皺眉望去,我愣了一下,絕纖塵正單膝跪坐在我腳邊,吸了毒血,側頭吐在一邊。

那麼清高的人……為何不嫌我吐出的穢物臟?為何可以這樣以口來渡出毒血?

“天下沒有我不會解的毒,不用怕。”見我愣愣地看着他,纖塵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即一把撕下衣袖,緊緊系在我的左腿關節處。

一向微抿帶笑,卻又殘忍的嘴唇沾了污血,說不出的刺目。

一手將我打橫抱起,纖塵抱着我走出林子去,我看他一身白衣上沾染污血,還少了一截袖子,連一向乾淨整潔的長發上沾了枯葉也不自知。

“大人,姑娘怎麼了?”剛出了林子,寶正便迎了上來。

“汲些乾淨的溪水來,再取些乾淨的布。”纖塵匆匆吩咐了,便抱着我坐回馬車裏。

一陣忙亂,總算是處理好了傷口。

“還疼不疼?”靠近了我,纖塵道。

我搖了搖頭,沒有吱聲。

“剛剛那條蛇是白眉腹,它頭比較大,與頸區分明顯,頭背的小鱗起棱,背部呈棕灰色,具有三縱行大圓斑,每一圓斑的中央為紫色或深棕色,外周是黑色,最外側有不規則的黑褐色斑紋,腹部為灰白色,散有大的深棕色斑。”拿帕子拭了拭我的額頭和頸部,他輕聲道,“這是劇毒蛇,罷了,等你好了,我教你一些用毒解毒之道,若你再碰到這類狀況,便不會像今天這般兇險。”

我仍是不開口,微微閉上雙眼,似是已經睡着一般。

教我用毒?我的目的,這麼容易便達到了?我原以為要等我挾着中毒來求他,他才教我。想不到他竟然先行開口了。

但,為何我沒有計謀得逞的快感?

做人千萬不能起壞心眼,這不,報應來了。

傷口處理好沒多久,我便開始發高燒,若是以前,在醫院裏量個血壓,打個點滴,照個x光什麼的,便也沒什麼,只是現在,我也只得躺在馬車裏,一動也不能動,還得喝着苦得讓人生不如死的葯……

寶正將馬車裏的墊子撤了,鋪了厚厚的被褥,讓我好生躺着。只是雖然身上裹了厚厚的一層錦被,我還是蜷縮着瑟瑟發抖,全身都是寒涼。

“姑娘,該吃藥了!”門外有人喊了一聲,便掀開車簾,端了葯準備進馬車。

居然不是纖塵?之前都是纖塵親自煎了葯,然後親手送到我口中,雖然對着那些苦如懸膽的葯沒什麼好感,但礙於面對着纖塵,我也只得硬着頭皮往下喝,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卻害怕喝苦藥,這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認命地坐起身,準備接受再一次的苦刑,車簾卻又突然被拉上了,然後門外傳來寶正壓低了聲音的喝斥聲。

“混帳,大人不是吩咐了姑娘不能吹風,你這麼大喇喇掀開車簾,若是姑娘再受了寒,你有幾條命可以抵!”

微微皺眉,我有些奇怪,纖塵說我只是受了驚嚇,又鬱結不解,所以才感染了風寒,既然只是風寒,寶正為何如此大驚小怪?

車門外再沒了聲音,過了吃藥的時間也再沒人送葯來,我便又躺了回去繼續昏睡。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有一隻微涼的大手輕輕撫上我的額,動了動眼睫,我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看到一雙柔和的眸子,那眸子柔和得彷彿盛進了整個春天的暖陽一般。

“笑笑,吃藥了。”見我醒來,那雙眼更柔和了。

他扶着我坐起身,靠在他懷中,一手端過一旁溫着的銀製藥碗放到我的唇邊。

我看了一眼那黑褐色的液體,沒有張口。為何他可以如此若無其事?明明他曾那樣殘忍地將我逼入絕望的境地,明明他知道我得知仲穎的死訊后對他恨之入骨,他卻為何仍舊可以笑得如此溫暖怡人,彷彿三年前在望月樓初見我時,他笑着的模樣?

“我加了蜂蜜,不苦的。”見我不喝,他開口,誘哄道。

我垂下眼帘,啟唇喝了一口,微苦的味道里夾雜着縷縷甘甜,果然不難喝。

順從地就着他的手喝了葯,一陣睏倦便猛地向我襲來。

“笑笑,先別睡。”纖塵伸手拭去我嘴邊的葯漬,替我掖好了被子,輕輕拍了拍我的臉頰,道。

我不想理會他,只是逕自閉上雙眼。

“笑笑……”不知是否錯覺,纖塵的聲音里竟帶了些許的焦急。

靜了半晌,纖塵突然開口道,“笑笑,我教你用毒之法,可好?”

用毒之法?我睜開眼,點頭,卻是微微有些疑惑,以纖塵的城府之深,他不會猜不到我在想什麼,如果他明明知道我的企圖,卻又為何願意教我呢?

見我睜開眼,纖塵眼中微微一黯,隨即又微笑道,“用毒之道在於方法,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就如之前咬傷你的那條白眉腹,它的牙有劇毒,但我卻用它的血來煉製了解藥”,他說著輕輕撫了撫我的臉,“還好捉住了它,如果找不到它,你的毒便是無葯可解。”

“是血清么?”我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只是想不到絕纖塵竟然知道毒蛇的血液可以提煉出血清,並用那個來救我。

“血清?”纖塵側頭想了想,“祛除毒蛇血液里的其他雜物煉製的解藥,說是血清也未嘗不可。”

困意襲卷而來,我強撐着聽纖塵講,不知不覺過了三四個時辰。

到了凌晨時分,胸口一陣刺痛,一股腥臭自喉間湧出,“哇”地一聲,我便吐了纖塵一身的黑血,說也奇怪,那黑血吐出后,我便覺身子輕鬆了不少,不再墜墜地渾身酸痛沉重了。

“好了,睡吧。”見我吐了血,纖塵似是輕輕吁了口氣,拿布巾拭了拭我唇角的血跡,扶我躺下,笑道。

本來困意已是難已支撐,聽纖塵如此說,我倒頭便睡。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身體也舒暢了許多,抬手拉開車簾,射進一室的暖陽。

車外幾匹馬正靜靜地低頭吃草,我只覺喉間有些乾澀,抬手想拿水喝,才發現紫金壺內已經沒有水了。

我只得自力更生,自己下了馬車找水喝,剛出了馬車沒幾步,便一腳踩上一團軟綿綿,蠕膩膩的東西,心下頓覺一陣惡寒,忍住拔腿便逃的衝動,我緩緩低下頭去,入眼的竟是一顆醜陋的蛇頭,生生抑制住喉間的尖叫,我沒有那麼衰吧,昨天剛遭蛇吻,今天便再度遇上毒蛇,而且還是昨天那條的雙胞胎兄弟,長得一模一樣的劇毒白眉腹!

再定睛一看,我這才吁了口氣,看它軟趴趴地癱作一團,竟是一條死蛇,想來便是昨天那不知好歹吻了我的小腿肚,最後被纖塵抽幹了血用來給我入葯的倒霉蛇吧。

着魔一般定定地看着那死蛇半晌,我抿了抿唇,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我想我現在的模樣一定如那白眉腹一般惡毒醜陋。

既然這條白眉腹的血清都已經入了我的腹,那麼如果再有人中了這蛇毒,豈非必死無疑?

握了握拳,我終於還是從袖中掏出帕子,上前一步,微微蹲下身子,壓抑住滿心的噁心和懼意,伸手掰開白眉腹醜陋扁平的嘴,隔着帕子狠狠於它口中拔下一顆毒牙來。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談話聲,我忙用帕子包起毒牙放回袖內,悄悄躲到了馬車后。

似乎是寶正又在教訓人。

“你怎麼這麼糊塗,昨天就害姑娘差點吹風受寒,今天呢?大人明明吩咐了你把那死蛇扔遠點,你怎麼隨手亂扔,萬一嚇壞了姑娘,看你怎麼跟大人交待!”

“可是姑娘沒什麼事嘛。”那人頂嘴道。

“你還敢說,姑娘中的是白眉腹之毒,你知道有多少人被它咬了都死狀極慘?!如果不是大人昨天連晚膳都不吃來煉製解藥,姑娘性命危矣,而且那解藥也兇險至極,服藥後人會昏昏欲睡,如果不將毒血及時吐出,那麼中毒者便會一睡不醒,死在夢裏!”

“這麼厲害?”那人微微抖了抖,忙抬起一腳將地死蛇踢進林子裏。

微微怔了怔,原來昨天纖塵一反常態地纏着我說話竟是為了怕我睡死在夢裏?我皺了皺眉,是他太自負,認為我學了用毒之術也傷不了他,還是,他在賭我不忍傷他?他有沒有想過,萬一他賭輸了,便是萬劫不復……

他為何如此?他不必如此的。

緩緩轉身,我冷不丁撞到一堵肉牆。

“纖塵?”嚇了一跳,我下意識地後退,卻被他伸手擁入懷中。

“身體如何了?”扶我站定,纖塵微笑道。

心下一片紛亂,袖中包在帕子裏的毒牙卻彷彿長在了我的心上。

原來恨,可以把人變得猙獰,現在的我,便如鈴兒一般。

“大人,不好了,我們遇到伏擊了!”寶正的聲音有些慌亂的響起。

寶正一向冷靜,怎麼會慌亂至此?

就在這時,忽聞後山里喊聲大震,如雷一般由遠及近。

我忙抬頭,隨即瞠目,後山叢林之間漫山遍野,黃巾撲天蓋地一般而來,遠遠可見旌旗烈烈,旗上大書“天公將軍”!

纖塵也微微皺起眉,“幽州太守劉焉是怎麼辦事的,竟然放任逆賊橫行!”

絕纖塵所帶的衛隊最多不過百人,如今這黃巾軍的數目多得令人結舌,現在碰面,豈非以卵擊石?

“前方何人?”領頭一人大聲喝道,瘦瘦的一個中年人,留着長須,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此人便是自稱“大賢良師”、“天公將軍”的張角!

“你先回馬車。”纖塵將我推進馬車,轉身走到軍前,揚聲道,“在下絕纖塵,路過幽州,常聞大賢良師之威名,得知將軍心繫天下,在下不敢打擾將軍行軍作戰,容我等告辭。”

一番馬屁拍得張角飄飄然,正欲放行,張角旁邊一員小將突然湊上前說了句什麼,張角臉色突變。

“你是那狗皇帝手下的司徒王允?”張角怒道。

絕纖塵冷眼看向剛剛告密的小將,“這位不是伍大人?何時改投逆軍門下成了走狗了?”

那小將聞言,紫脹了臉不出聲。

絕纖塵知此戰難逃,索性揮袖,遠遠的,剛剛造密的小將竟然墜下馬去,一命嗚呼,面色青白交錯,死狀可怖。

張角大驚,揚劍大喝,“拿下那狗官!”

殺戮瞬間開始。

絕纖塵雖然人馬不多,但個個皆是精兵強將,但黃巾軍人數眾多,想來定是趕去幽州作戰的,只是行至此地算絕纖塵倒霉,讓他給碰上了。兩方交戰,屠戮讓這剛剛還一片寧靜的山林變作了修羅戰場。

靜靜坐在馬車內,我看着車窗外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於耳,插手探入袖中捏了捏那顆裹在帕子裏的毒牙,嘴角形成一個冷冷的弧度。

總算見識了什麼叫亂世,亂世便是哪怕出門上街買菜,也會隨時遇上這般屠戮呢。一直擔心對絕纖塵下不了手,如今可好,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好一片修羅場,可以吞噬了所有的性命,包括……我。心裏漸漸一片冰冷,我冷眼看着一個小將猙獰地笑着走向我坐着的馬車,手中舉着明晃晃的大刀。

纖塵一抬手,不知怎地,便放倒了一大片,一直竟是顧不上我。

微微閉了閉眼,我考慮着那顆毒牙是不是該丟進自己嘴裏比較好,看那傢伙眼神如此淫邪,落入他手裏,我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笑娘!你的董郎未死!……笑娘!你的董郎未死!……”於一片慘叫哀嚎中,遠遠突然一騎飛奔而來,那聲音越過所有的聲音,直直地傳入我的耳中。

心下微微一怔,我衝出馬車,站在車座上,遠遠看到一個白衣白馬的男子手提一柄銀色長槍疾馳而來,那白衣在陽光下散着點點金光。

是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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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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